第182章 她會擔心麽
帝區醫院,貴族靜養區。
陸宸拎著一籃子新鮮水果,吹著愉悅的口哨,進入高級病房的時候,陸家老爺子正在與昔日出生入死的戰友,坐在房間外凸出去的露台陽台上喝茶聊天。
能入住帝區醫院貴族靜養區的,絕對是帝城最有身份最有地位的皇室貴胄。
而貴族靜養區,不僅僅是言辭上的“貴族”,而是深刻將“貴族”二字,體現在方方麵麵。
單是露天陽台上的生機盎然的植物的每片綠葉,都精致得無可挑剔。
今天帝城的天氣極好。
下午時分,金色的陽光,更濃更暖。
仿若照得這個世界的角角落落,都熠熠生輝。
陸宸的突然出現,讓原本與戰友,喜笑顏開的陸家老爺子,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殆盡,他的臉,垮塌拉得又長又臭,眉眼間,全是不能抑製的嫌棄之色:“姓陸的小子,你跑這裏來做什麽?!沒氣死我,不甘心是不是?!”
隻要想到時念卿被他氣得臉上的血色都消失殆盡的模樣,陸宸心情就愉悅到不行。
哪怕被自己爺爺訓斥了,他仍然心情極好得眉開眼笑。
順手將新鮮水果遞給畢恭畢敬立在病房內的仆人,陸宸笑嘻嘻地說:“陳爺爺,許久未見,你愈發身姿硬朗、精神矍鑠,這是返老還童了?!”
陳琷是陸家老爺子的同學,陸家老爺子當年繼承祖業,掌管軍隊,成為將軍之後,提拔陳琷為自己的副將。當年,年輕之時,s帝國與鄰國,好幾次發生了不愉快,甚至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陸家老爺子本來在一場保家衛國的正義戰役中,險些喪命,還好是陳琷挺身相救才逃過一劫。
不過,陳琷卻沒有那麽幸運了,直接炸斷了一條腿。
科技不發達的歲月,他一直坐在輪椅上,或是艱難撐著支架而行,後來,陸家動用了關係,在美國最好的醫院,動用最先進的設備,幫他配了假肢。
之後,陳琷能完全超控假肢,行動自如。
自然,生活質量的長度與寬度,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改善。
陳琷一直跟著子女,長年住在國外。近兩年,才偶爾會回國小住一段時間。
陳琷記得,上次見到陸宸的時候,還是他二十歲那年。因為初戀女友,不幸遭遇車禍而亡,他成天把自己關在家裏,頹廢又茫然。那時,陸宸爆瘦得眼珠子都深深凹陷了下去,可急壞了陸家眾人。
許多年未見,如今的陸宸,愈發英俊剛毅,褪去年少時的青澀,很是威風凜凜。
陳琷笑道:“我若能返老還童,那肯定是極好的。”
外麵的露台,是榻榻米的設計。偌大的陽台,植物繁茂,哪怕是冬季,仍然綴著怡人心脾的鮮花。
陸宸走到榻榻米邊緣,脫掉鞋子,很自然而然地跪坐在那裏。
幫陳琷倒茶的時候,陳琷忍不住感慨:“小宸,真的像極了他的父親。”
陸家老爺子聽了,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最終還是擺了擺手手,示意陳琷不要再提了。
陸宸幫自己爺爺倒茶的時候,陸家老爺子滿眼的嫌棄:“你沒事的話,還是少來醫院晃悠,我想多活兩年。”
“……”陸宸瞬間鬱悶到不信。不都說:隔代親嗎?!
結果,到他這裏,卻完全不是這樣的。
陸宸的叔叔伯伯,對他倒是疼愛有加。而膽敢揍他這個陸家唯一繼承者的,也隻是他那個隔代親的爺爺。
嗬嗬。
被嫌棄成這樣,也沒誰了。
“我不是好心來看看你嗎?!”陸宸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不來醫院的話,你說我沒良心,都住院了,居然都見不到人影。我來了吧,你又說多想活幾年。爺爺,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你難道不清楚?!”陸家老爺子瞬間就來氣了,“代家的姑娘,怎麽就那麽不入你的眼了,你要那般讓她出醜難堪?!你知不知道你的代伯伯,知道後,臉色有多差?!你再這樣不知輕重下去,我看周邊的
人,都要被你得罪個遍。”等到陸家需這小子怎麽辦。
陸宸聽了,十分頭疼:“爺爺,你能不能不要坐下就聊這些有的沒的?!代家的姑娘,是挺好挺不錯,賢惠又端莊,適合娶回家當老婆,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她。能怎麽辦,戳瞎自己的眼睛嗎?!”
“如果戳瞎你,就能讓你結婚,給陸家添丁延續香火,我現在就戳瞎你。”說著陸家老爺子拿著采茶的木夾,作勢就要朝著陸宸的眼睛紮去。
陸宸嚇得連連躲避:“爺爺,你真是我的親爺爺,心思也太惡毒了吧。”
“你不跟我找孫媳,我就這麽惡毒。”
陸宸掙紮著站起身:“陸一則,我跟你說,鬧鬧意思意思就夠了,不要仗著自己的身份,每天都壓榨我去做不喜歡的事情。看來今天的茶,沒辦法好好喝了。我先滾了。”
不等陸家老爺子發話,陸宸已經動作麻利地穿上鞋,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家老爺子真的被他的行為,氣得鼻孔都忽閃忽閃的。憤怒地指著陸宸的背影,陸家老爺子對著陳琷說:“你看看,那家出這麽個混世魔王,都是家門不幸。給陸家,弄得斷子絕孫,是不是覺得很自豪,很光榮?!氣死我了!!”
陳琷連忙安慰:“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就好了。小宸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等他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兒,遲早會結婚的。你就不要操心,好好享受時光就行了。”
“順其自然,那要等到猴年馬月?!”
“小宸,是不是還忘不了那個女孩子?!你多給他點時間,有些傷痛,太深太重,是需要時間,好好淡忘的。”
“……”陸家老爺子聽了陳琷的話,瞬間緘默,隻能狠狠歎了口氣。
第二帝宮。
總統辦公室。
霍寒景忙完會議,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古思媞還端端正正地坐在黑色的沙發上。
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她,縮在又寬又長的黑色沙發上,顯得異常的瘦削單薄。
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古思媞立刻抬起頭看過去。
徐則和楚易,並沒有跟著回總統辦公室,所以這會兒的辦公室,很安靜。
古思媞瞅著霍寒景回來,隻是單手插在褲兜裏,站在那裏,她眼底的光,驟然變得很暗很暗。
“想好了麽,確定要分手?!”霍寒景的聲音,喑啞磁性,卻淡漠冷然。
帝國時間17:15分。
陸宸從醫院出來,去到第二帝宮的時候,霍寒景正在脫衣服,露出彌漫著濃鬱血腥味兒的黑色襯衣。
寧陽幫他挽衣袖的時候,戴著白色的消毒手套,幾乎都被鮮血染透了。
解開纏繞在傷口上的白色紗布時,寧陽眉頭瞬間深深皺了起來:“閣下,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楚易昨晚不是說,隻是一個小車禍麽?!”
霍寒景英俊的臉孔,並沒有多餘的情緒起伏。隻是淡淡命令寧陽縫針。
陸宸這是第一次看見霍寒景的傷口。
昨天,都下午五點了,陸宸當時跟徐則、楚易在一起。徐則接到霍寒景的電話:即刻選一輛舒適度極好的四座轎車,開去遊樂場。
將車送達,霍寒景帶著霍時安過來,找他們換車鑰匙的時候,陸宸再次驚悚錯愕到極點,他當時問他:“爺,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那時,他們都驚呆了。
霍寒景當時拿了車鑰匙,準備抱起霍時安,給時念卿打電話的。
直到選了一輛限量版的勞斯萊斯開去,他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的爺,臨時有事耽擱了,從而放他們鴿子,居然是……陪著時念卿和霍時安來遊樂場了。
而,具體是:她故意暴露的,還是無意的,這,不得而知。
“你第一天才認識我?!”
他們瞄到槍支,便狼狽地逃竄而走。
楚易卻說:“昨晚那四輛肇事車輛,已經在報廢的車廠找到了。凶手
很聰明,反偵察能力很強,並沒有在車裏留下任何可以指證他們身份的線索。其次,附近的天,以及所有的電子眼,都沒有捕捉到任何的可疑人員。”
“……”陸宸當時就無語了。
時念卿暴露霍寒景的行蹤,不言而喻。
楚易嚇著了。原本,他想要張嘴說點什麽,陸宸卻搶先一步,回複道:“哪需要她發現什麽?!爺,你難道還害怕知道你受傷,她會擔心麽?!她哪有時間擔心……”
他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一副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的樣子。
但,不管是哪種緣由,隻要霍寒景追究起來,時念卿都是死罪。
陸宸不敢置信到極點:“爺,沒搞錯吧,我們有三個大男人,你讓我們開兩座的跑車回去?!這種玩笑,開起來,很好玩兒?!”
霍寒景當時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冷漠到不行地說:“我讓徐則送車過來,有讓你們陪同?!”
“宮梵玥昨天那麽大的陣仗去遊樂場接她,據說動用了五千特種兵,都不知道時念卿離開遊樂場的時候,有多風光,她哪還有心思理會其他人。”陸宸冷嘲熱諷。原本他的語氣,很激動的,但是瞄到霍寒景聽了他的這番話後,表情都黑暗冷沉下來,他的聲音,越說越低,越說越心虛,最後含糊不清。
那個時候,別提他們集體有多鬱悶了。
“爺,你這樣說,忒不厚道了。”
陸宸正憤憤不平,霍寒景冷漠的聲音,突然低低沉沉傳來:“對了,昨天你們送時念卿回去的時候,她有沒有發現什麽?!”
雖然第一時間,霍寒景閃躲開了,但是,他的胳臂卻掛在其中一輛轎車的後視鏡上,當場就血流不止……
陸宸說:“就是因為手腳太幹淨利索,才充分證明,這是蓄謀已久。爺,昨天的動向,很隱蔽。開的車,是私家車。就算在遊樂場露麵,那些國民,也不會主動聯想到爺的真實身份。昨天,我們都不知道爺的去向,更別說其他人了。唯一的嫌疑人,隻有宮梵玥。”
想到這裏,陸宸眼底的怒火,燃燒得愈發洶湧澎湃。
……
霍寒景幽深的黑眸,瞬間殺氣四湧。
不明白,他們的爺,到底搞什麽玩意兒。怎麽突然轉性對轎車感興趣了?!
陸宸的語氣,譏諷至極。
昨天,宮梵玥頻繁給時念卿打電話。
陸宸聽了寧陽的話,胸腔內的火氣,一下就飆升了起來:“昨晚的那場暗殺,一定是宮梵玥指使的。他就是蓄意報複。媽的,別讓老子逮到證據,否則,謀害總統,把他碾壓成肉醬,都不解恨。”
“爺,原本我們想去接她來著,不過,看見宮梵玥的人來了,我和楚易就沒去掃她的興致了。”說這話的時候,陸宸已經完全不敢去看霍寒景的眼睛了,他怯怯弱弱嘀咕完這話,隨後,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話語猛然一轉,“昨天,肯定是宮梵玥搞的事情,否則,他怎麽會突然調了那麽多兵過來?!要知道,帝城,可是除總統之外的任何貴族,都不允許留有超過一千的親兵。”
“……”陸宸當場怔住了。
昨晚,那四輛轎車,瞄到沒有得逞,原本想要繼續再撞一次的。
陸宸真是搞不明白:他們的爺,到底想要做什麽。為了一個心裏隻有其他男人的女人,這樣很值得?!
陸宸、徐則和楚易當時即刻掏出槍支,打爆了他們的車胎,然後,對準擋風玻璃就想爆他們的頭。
霍寒景卻直接把他那輛黑色超跑的車鑰匙,丟給他:“我自己開車離開,你們先走吧。”
或許是擔心,一旦事態曝光,時念卿會被問責,嚴重點會被萬人唾棄,所以,出了那麽大的事故,霍寒景居然隱瞞,將事情壓了下來,密不透風。
誰知,停在遠處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四輛黑色轎車,突然猛踩油門,集中朝著霍寒景直接撞了過來。
陸宸的眼睛,一片血紅。
開車的人,都帶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容貌。
霍寒景麵無表情聽著楚易的匯報,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