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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很累很疲憊

  夜半,霓虹燈漸少。


  落地窗上折出的影,男人成熟的側臉深邃。


  他似乎來得太急,西服外套都沒有穿,灰藍色的襯衫和長褲,襯著古董壁燈的光,整個人的輪廓都重了三分。只是臉上,陰雲密布的。


  沒錯,司徒慎怒。


  和她正面衝突以後,他這兩天就氣不順,路大隊長的一通電話,加上剛剛他趕過來全程目睹的那一幕……


  他心底早已經撮起的那一團火,徹底的狼煙翻滾。


  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一個道理,情緒是錢財之外最不能外露的東西,所以他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不受任何事情的影響,哪怕曾經是對著摯愛的季雨桐,他也幾乎沒有。


  多少年不曾真正動手了,佝僂著身子吃痛倒地的人,讓他連「滾」字都懶得說,直接眼神將對方攆走。好在鼻青臉腫看不清帥氣模樣的鴨子識趣,否則他今晚就大開殺戒。


  或許所有的男人都有這樣的通病,極強的佔有慾。哪怕那是你不屑不想要的,可若是屬於你的,別人敢染指,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所以司徒慎將現在自己暴怒的情緒,統統歸結於佔有慾。


  「秦、蘇!」


  他咬牙,聲音平而沉,像是空谷中爆發的大吼,帶著迴音。


  秦蘇一驚,三魂七魄都飛了出來,可下一秒,卻眉眼彎彎的「咯咯咯」笑了起來。


  「媽的,你到底給我喝了多少?」司徒慎咒罵。


  商場上摸爬滾打的人,哪有不會喝酒的。他是知道她能喝酒的,卻沒有看見她喝多過,現在,他能肯定她喝多了,不然她不會露出這樣傻氣的表情。


  「我是誰?」司徒慎驀地想到了什麼,捏著她下巴正對這自己。


  「你……」秦蘇蒙著雙眼,慢慢的將他濃濃的眉,高蜓的鼻子,黑黑的眼眸都一一的納在眼底。


  「說!」男人問。


  「……司徒慎。」飄忽的意識逐漸拉回,她喃喃的。


  「誰?」他卻不滿意,仍繼續追問。


  「司、徒、慎。」


  男人勾唇,還要問,「我是誰!」


  「司徒慎!」十根青蔥般的手指擰成青白一團,秦蘇幾乎是大喊出來的。


  最後他要開口時,幾乎在同一秒,她阻止了他,「別!」


  別,你別!


  司徒慎,你別,別在這樣靈魂深處顫慄的時候,喊出那個名字。


  她已經很累很累了,不要再增加她的疲憊和心傷了,她今晚實在無法支撐。


  男人似乎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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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剛有一絲亮的時候,司徒慎一個翻身,醒了過來。


  *側的冰涼觸感,以及空氣中細微的煙草氣息,讓他微眯了黑眸。


  不聲不響的坐起來,身上的被子就滑落在了腰間,夜晚的涼意便瞬間侵襲而來,下意識的,他朝著窗邊看過去。窗帘沒有拉,女人站在那,背對著他的方向,影子比外面的夜色還要寂寥。


  乍一眼看過去時,司徒慎覺得心裡微微一揪。


  他掀開被子,也沒有披衣服,只穿著*朝著她走過去,離近時才知道那股細微的煙草味是從何而來了。


  她的指間,夾著一根點燃著的煙,如同她的背影一樣,青煙裊裊的孤單散著。


  除了挑逗時會假模假樣的吸上他的煙,司徒慎還沒有看到過她吸煙。哪怕是剛剛結婚那會,他也只是偶爾看到過煙頭,並沒有親眼見她抽,加上兒子的哮喘……


  似乎是真的太久沒抽,女人微垂著頭,嘴裡逸出「咳咳」的聲來。


  「你怎麼抽煙。」


  男音在背後突然響起,秦蘇有些猝不及防,手背抵著唇的轉過頭來。


  「吵醒你了嗎?」她有些抱歉的說。


  司徒慎慢慢皺眉,沒有出聲,伸手將她的煙搶了過來,拇指食指一捏的熟練捻滅。本來想著醒來以後,要跟她算算這頂綠帽子的賬,可現在,他早已經忘了這碼子事。


  見狀,秦蘇笑了笑,雙手環繞著自己的肩膀。


  感覺她神色似乎有些恍惚,司徒慎遲疑了下,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兩人都是善於壓抑真我的人。兩個小時前的激烈性愛,他就覺得她有些異常,似乎比每一次都要來的熱情,像是磕了葯一樣,想要把自己體內所有的力氣全部榨乾。


  她那樣,刺激的他也是熱血沸騰。


  第二次結束時直接就沒退出來,尋到她的嘴去吻時,舌頭才剛抵進去就被她主動的給吮住了。她稍稍的扭動,就讓他脊椎竄起過電般的酥麻,很快又硬了。


  裡面緊的跟什麼似的,好幾次他都差點被她裹的直接交代了,格外的強烈快感,讓他現在還渾身舒暢著。


  秦蘇聽到他的話,側頭看向他,嘴邊的笑容還是不變的,輕輕的搖了搖頭。


  「很晚了,睡吧。」她說著,便轉身越過他。


  但腳下也只有兩個動作,胳膊肘被他拽在了那。


  秦蘇看過去,那雙黑又深的黑眸壓迫性的盯著自己,裡面有她無法躲避的執。


  一時靜默,她被他盯著,臉上漸漸的不再有笑容。


  「沒什麼,我爸病了。」吸了口氣,她故作輕鬆的說。


  「爸病了?很嚴重嗎。」司徒慎擰眉,俊容也是凝了表情。


  秦蘇微抬著眼,看向窗外的夜空,沒有月亮顯得空空蕩蕩的。


  她淡淡的回,「還好。」


  「還好?」司徒慎眉頭擰的更緊。


  「唔,醫生說是胃癌。」秦蘇聳了下肩,語氣是輕鬆的,可表情又開始有些恍惚了。


  兩三秒而已,她就已經恢復正常,揚唇繼續著說,「聽著挺嚇人的吧?我爸的情緒倒是挺好的,知道后比我還平靜。其實沒什麼,人這輩子最離不開的就是生病,而且都有一死,各安天命吧。」


  司徒慎薄唇緊抿,喉結微動著,似乎是有安慰的話要說的,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想到秦父平時笑呵呵的模樣,無法相信竟被病魔侵襲。


  他轉身,視線追隨著往*邊走的女人背影,心裡就像是被撒了一把小石子,那些尖角都在磨著心瓣。


  當時,男人還沒有去深想,那種感覺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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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會議室。


  各部門的經理陸續的進入,十分鐘后,每周的例會正式開始。從策劃部為首,每個部門都逐一的開始彙報著工作的進度,其餘的人都會認真的聽。


  同是公司的高層領導人,秦蘇和司徒慎面對面坐在會議桌為首的地方,秘書助理各站一側。


  耳邊是營運部經理人有條不紊的報告,秦蘇看著手裡的資料,一行行的列印字體,出神的用手攏著衣領。


  會那麼做是因為,先前給她派發資料的行政人員,在她鎖骨處停頓了好幾秒,她才驚覺。雖然面上是在自然不過的,可心裡卻跳的厲害,眼前浮起的都是早上的畫面。


  這是他們第一次,做過以後的同*共枕。


  司徒慎是不屑和她睡在同一個*上的,她當然深知。所以每次他們結束后,她都是會以陪兒子為由,識趣的離開,這似乎是他們之間形成的一種默契。


  。。。。。。。


  秦蘇咬唇,不禁微微抬眼,正好和對面人的目光膠到一起,一怔。


  男人正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種……


  慾望。


  「秦總?」女助理在身後提醒。


  「唔。什麼?」秦蘇這才回過神來,非常尷尬。


  真是要命!


  等營運部經理人又簡單重複了遍以後,她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說著,「這個方案暫時先這樣敲定,後期如果有需要變動的地方,我再給你們小組開會。機場路那邊的大廈下個月中旬就能交工,現在就可以為後期銷售的造勢做準備。還有就是,清明休假的事,各部門可以組織周邊游放鬆,公司報銷。」


  「慎總?」說完后,她抬眼看著對面的男人。


  司徒慎嘴角有隱秘的弧度劃過,隨即環顧了一圈,淡淡的,「我沒意見。」


  「好,那就散會。」秦蘇將文件蓋上,宣布著。


  似乎是習慣性的,等所有員工差不多陸續離開后,兩人才起身朝著會議室外走。


  「江北那塊地皮的款,怎麼樣了?」秦蘇偏頭看向他問。


  「還在辦,十有**。」司徒慎抬手摸著下巴,語氣輕鬆。有路邵恆幫著穿針引線,政aa府方面當然得給他爸的面子,所以貸款方面優惠多又很痛快。


  聽他這麼說,秦蘇彎唇,點了點頭。


  「秦蘇。」他忽然喊。


  「嗯?」她挑眉,等待著他的下文。


  司徒慎似乎是猶豫了下的,才扯唇,「晚上不回家?」


  「嗯,想再住兩天,陪陪我爸。」秦蘇點頭,早上坐車來公司的時候,兩人又談了幾句關於秦父的病,也說起她這兩天一直在秦宅住著。見他微微皺眉,她眨了眨眼睛,不解的問,「怎麼了?你有什麼事?」


  「沒什麼。」薄唇抿了下,他只丟出來一句。


  秦蘇不由的去細細觀察他的神色,腳步略微慢了一點,看到他將褲袋裡的手機拿了出來,似乎是進來了一條簡訊,他看了,卻沒有回,而是直接刪掉。


  漂亮的眼睛微眯,她加快腳步的跟上,再張嘴時,語氣不經意的,「我聽說,華鴻國際那邊的公寓,後期你留了兩套?」


  「嗯。」司徒慎扯唇應,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


  將那細微的動作撲捉到,秦蘇繼續,「誰都沒咱們更懂行情,那邊的房子現在正是最火的時候,等著會展中心後面的樓蓋起來,價格就要被壓低了。所以,你應該趁著現在丟出去,房子那麼多也沒用不是?」


  「再說。」司徒慎聽后,只是隨口回著。末了,又忽然加上了一句,「當時留了,也只是覺得房型挺不錯。」


  先路過的是秦蘇的辦公室,她在門前站定,卻沒有進。


  而是盯著那抹偉岸的背影看,看的她眼角眉梢慢慢的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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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覽館,這裡正舉行著陶藝展。


  因為坐公司的車順路,秦蘇到的比較早一點,裡面很安靜,來欣賞的人都是陶藝愛好者,腳步和談論聲都放的最輕,很怕打擾到這種意境。


  秦蘇欣賞的很慢,每一個透明的展覽櫃,都會駐足久久。


  一個色彩很重的丑娃娃,坐在高高的底座上面,有一種孤芳自賞的韻味。添加鋸末的關係,沒有一點的粗糙,反而很質地感,釉色上面也看得出製作者的耐心。


  「等很久了吧?」


  男音響起時,秦蘇才收回了目光,看著面前的易江南,微微一笑。


  「沒,是我到的比較早。」她輕聲輕語的回。


  「你很喜歡陶藝?」易江南不由的問,剛才一路走進來時,就看到她很入迷。


  「是啊,你難道不是?」秦蘇點頭,反問他,畢竟地方是他約的。


  「我還好吧,不太懂。我媽喜歡,上次就讓我陪她來看這個展,我一直拖著。可她給我下最後通牒了,非得讓我在這個展結束以前沾染到陶藝的氣息。平時我實在沒時間,所以就約到這裡了,你沒不自在吧?」易江南體貼的詢問。


  「沒呢,我很喜歡。」秦蘇搖頭,眼神因為回憶而溫暖,「其實小的時候,我就已經很喜歡了。用我爸的話來說,我最喜歡的就是貓在屋子裡玩泥巴,當時我總以為,以後自己會成為藝術家呢!」


  易江南撲捉到她語氣里的遺憾,忍不住問,「那為什麼沒有成為呢?」


  是啊,為什麼呢?


  秦蘇偏頭看向他,溫潤如玉一樣的男人看著你,認真的等待著答案,那會讓你情不自禁有了訴說的慾望。


  「很小的時候啊,我媽嘴裡揚著真愛無罪,就和一個外國帥哥走了。連一絲不舍都沒有,打掉了肚子里已經成型的男胎,把我丟給了我爸爸,可爸爸真是忙啊,和我說話的時間都似乎是有限的。可能也是因為太忙吧,所以身體不怎麼好,高中畢業時,我正想著跟他商量給我個怎麼樣的成人禮呢,他卻進了醫院。」


  「當時我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時,我就知道,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以後,整個家、整個秦氏都需要我一個人來扛著,哪怕我是個女人。所以什麼藝術家,什麼陶藝師,那些夢想太美好太奢侈了,不適合我。從商,做生意,學會交際,讓自己不斷變強,是我以後最基本的生存手段。」


  她人生軌跡的改變,被她幾句話就粗略的交代清楚。或許曾經一直抱著夢想的熱忱希望吧,也或許是她已經沒有夢想了,所以她現在說著,心中一時間有些滋味難明。


  說完后,見他皺眉,不由的朝他一笑,明眸皓齒。


  「易總,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這故事你不覺得很勵志嗎?」


  秦蘇語氣裡帶了些調侃,氣氛一下子放鬆下來。


  易江南勾唇笑了笑,可內心卻還是有些壓抑。他約她當然是有公事,想跟她討論一下哈西分店那邊建設時,想要打造不同的地方,可現在,他忽然不想跟她討論有關生意上的一切。


  「聽說這個展里的所有作品,都是一個人的。」秦蘇朝著前面參差不齊的玻璃櫃遙遙望過去,神情稍稍有點羨慕,畢竟,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夢。


  「嗯。」易江南點頭,心頭髮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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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秦蘇沒有開車,所以易江南讓她等在門口,他去地下停車場將車開出來。


  等他將車子開到門口時,卻沒有看到等在那裡的人,找了一大圈,才發現她背對著自己的方向,半蹲在一棵大樹下,微微起伏。


  將車熄火,易江南從車上跳了下來,快步的走過去。


  「你怎麼了?」他發現她正在乾嘔,緊張的問。


  「沒……沒事。」秦蘇將垂落的頭髮全部都掖在了耳後,眼睛痛苦的微閉著搖頭。


  「怎麼回事?是吃壞了東西,還是怎麼了?」也不知道她吐了多久,易江南皺眉追問。


  秦蘇有些虛弱的擺手,想繼續說沒事,可忽然又是一陣噁心,手貼在喉嚨上又是一通乾乾的嘔。她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這會兒根本什麼都吐不出來了,這樣才最難受。


  「這樣一直吐可不行,我送你去醫院吧!」易江南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從口袋裡拿出手帕遞過去。


  「不,不……不用了……」秦蘇已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快說不出了。


  易江南忽然有些火。


  就像是那次在馬場,她明明才動手術不久,卻那麼拼。出了事後也笑的那樣雲淡風輕,現在整個人都快吐到虛脫,卻也還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


  「前面就是省醫院,我們現在就去!」將她扶了起來,易江南態度變得強硬。


  秦蘇真的是一點勁的都有,被他拖著弄上了車,外面街景慢慢移動,她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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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醫院,診室里。


  秦蘇坐在椅子上,手背上插著針管,一旁的易江南手舉著吊瓶站在那裡。瞥到他嘴角抿的越來越緊,不由的更加尷尬,心中愧疚難當,可醫生卻不打算放過。


  「緊急避孕藥,那是隨隨便便能吃的嗎?知不知道那種葯一年最多只能吃兩次!你本身腸胃就不好,造成藥物的*反應是一定的,嚴重時都得洗胃。這方面上來說,男同志倒是注意一點啊!」


  「就算再怎麼忍不住,為什麼都得受罪的是女人!憑什麼每次都得女人去吃避孕藥,男同志就不知道主動做好避孕措施嗎!光知道貪圖享樂了?那麼精力旺盛,有能耐別讓女人受苦,倒是去做個結紮啊……」


  醫生是位三十多歲的年輕女醫生,或許是偏向女性,也或許是刺到了自己的某根神經,指責聲像是開閘的洪水。


  「咳,醫生,我以後不會再吃了。」秦蘇終於認不出出聲,打斷。


  她也是真的沒有想到,會造成身體這樣大的*反應。以往每次,兩人都是做好措施的,哪怕沒有帶套,他也從來不會弄在裡面。可前天晚上,或者是她喝的太醉了,也或者是他沒控制住……


  意識到時,她沒有猶豫的去了藥店買了緊急避孕藥,不想為他在添一點麻煩。


  女醫生嘴巴一張一合的還有好多嚴厲的訓斥,這會兒也只能沒好氣的丟出一句,「出去找個病*躺著吧,這兩袋葯點完就可以走了。」


  「謝謝你啊,醫生。」秦蘇忙沖著女醫生感激的笑。


  出了診室的門,也沒有找病*,只是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等待著將葯輸完。


  看著將藥水袋掛在輸液架上的易江南,她尷尬的道歉,「易總,真是抱歉啊……」


  女醫生從檢查完以後,便噼里啪啦的嘴巴不饒人,都不給別人插嘴,她連幫易江南解釋的機會都沒有。而易江南更是老實,就那麼一聲不吭的挨訓。


  「沒關係。」易江南搖頭,溫和的笑。


  他這樣,秦蘇就更覺得心裡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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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半小時左右,兩袋葯就都輸完了,易江南讓她在醫院多停留一會兒,她覺得沒有必要,兩人就一起出了醫院。


  易江南的車跟他的人一樣,銀色的gls350,有一種溫潤的大氣。


  秦蘇獨自坐在副駕駛上等,易江南說是有東西落在了醫院裡,又下車跑回去取了。她剛把安全帶系好,手機就有一通電話跟著進來。


  看了眼屏幕上面的顯示,她接了起來,那邊立即傳來邱景燁懶洋洋的聲音。


  「你在醫院?這麼快就行動了?」聽到她說在哪,邱景燁誇張的叫。


  「唔。」秦蘇模稜兩可的回。


  邱景燁會這麼說,是因為空賬戶的那筆錢流入到了醫院,而牽扯到的那個女孩子……


  最近秦父突然檢查出來的胃癌,令她猝不及防,雖然她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可內心的壓力是非常大的,所以還沒有空出功夫來處理這件事。


  「我忽然想吃魚了,你陪我一起?帶上舟舟,小傢伙不是也愛吃,我們開車去郊外的垂釣園怎麼樣?」不知又冒出的哪一出,邱景燁很興奮的提議。


  秦蘇想了下,拒絕,「不了,這幾天我有些忙。」


  「人是鐵飯是鋼,吃頓飯的功夫還能沒有?秦總,跟我擺譜呢啊!」邱景燁當然是不幹。


  「不是。」秦蘇嘆了口氣,繼續說,「我爸最近身體不太好,我想多陪陪他。」


  「那好吧,等改天你有時間的。」聞言,那邊的邱景燁不再油腔滑調。


  車窗外有人影走過來,是去而復返的易江南,在他繞過車身打開駕駛門坐進來時,秦蘇也禮貌的結束掉通話,「嗯,那就先這樣。」


  「取回來了?」將手機放回口袋,她笑著問。


  「嗯。」易江南也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將手裡的袋子朝她遞了過去。


  「嗯?」秦蘇不解。


  易江南臉上表情開始不自然起來,「這是葯,是……是長期的避孕藥,我問過醫生了,說這個葯不會像是急性避孕藥那麼傷身體。」


  「……謝謝。」秦蘇接過來,抿唇低聲一句。


  她心情有些複雜,以她和易江南的關係,這樣方面的事,讓她覺得窘迫,可又覺得感動。


  「你們,不打算再要孩子?」易江南欲言又止,問出來。


  其實他剛剛差點脫口而出的是,既然不想懷孕的話,那可以不做。他很慶幸自己沒有衝動,做愛當然不是為了懷孕,那是對彼此最原始的慾望和需要,人家是夫妻,那種最親密的事情當然是兩廂情願的。他有什麼資格質問。


  好半天,秦蘇才幽幽的回,「嗯,他不會喜歡的。」


  結婚的夫妻,如果感情沒有非常穩定,要孩子的話真的是太不負責了。她已經在這方面有過超前的體驗,所以沒有把握的事不想再有第二回。


  易江南一怔,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沒有說出來。


  「這個時間,你是回公司還是回家?順路的話,帶我到我們公司吧,我車還在地下車庫裡停著,得開著去接我兒子。」秦蘇將葯袋系好,放在腿上。


  易江南想說他也沒事可以幫著接兒子一起送她回家,可她堅持,更何況也怕逾越。


  還沒有到下班時間,路況不是很堵。車子停穩,秦蘇跟他道別後就跳下了車子,倩影落在他的眼眸里。


  幾個小時以前,她臉色蒼白不停乾嘔的畫面,和站在展覽館里說著夢想太奢侈,學做生意努力強大是她基本的生存手段。她當時語氣和表情里的遺憾,他幾乎是感同身受的。


  易江南保持著那一個姿勢,直到那抹倩影在視線里消失不見,他才重新發動了車子。


  眼眸微閉,再睜開,清晰的感覺到內心在不斷的翻湧。


  恨不相逢她未嫁時。


  **************************************

  夜色漸降,秦宅。


  廚房裡,秦蘇將新鮮的水果都洗乾淨切好在盤子里,放上水果叉后,她端著往客廳里走,給來的客人吃。


  客廳里的吊燈開著,黑色的皮質沙發上,邱景燁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客人,大咧咧的盤腿坐在那,一旁偎著原本練毛筆字的小舟舟。


  秦蘇走近,ipad上播放的電影也就入眼,一bobo的外國常拍的血腥畫面。頓時怒了,水果盤都沒來得及放,空出一隻手就朝著屏幕上面拍了上去。


  「喂!」手裡的ipad被拍落在地毯上,邱景燁叫。


  「閉嘴!還好意思給我叫,我警告你,再給我兒子看這些東西教壞他,我要你好看!」才多大的孩子,正是該看動畫片的時候,弄一些殭屍魔鬼的怎麼行!

  「靠,這是最新上映的科幻大片,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能來的高清!這又不是成人a片,能教壞什麼啊……」


  秦蘇一聽到「成人a片」,立馬瞪眼,適時舉高了手裡的水果盤,對準哇哇大叫的邱景燁,終於是將他嚇得閉上了嘴巴。


  看向一旁的小傢伙,聲音也不柔,「舟舟,毛筆字都練完了嗎?」


  「只練到一半噢。」小傢伙垂下腦袋,自知犯錯。


  聞言,秦蘇又狠狠的剜了眼罪魁禍首,將水果盤放在茶几上后,又將上面的紙筆收攏好,對著兒子吩咐,「那你拿著去樓上,看看姥爺睡沒睡,讓他教你。」


  她絕對不要再給兒子和邱景燁製造相處,不然絕對會教壞!

  邱景燁原本還想不滿的抗議,可女王氣場所及,他也只能動著嘴無聲的嘟嚷。


  「怎麼樣,水果好吃吧,都是從海南那邊空運過來的!」見她還冷著臉,邱景燁很沒骨氣的求表揚。


  「嗯。」秦蘇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


  她只是在電話里提到了一嘴秦父身體不太好,晚上的時候他竟然就帶著一堆水果和補品過來了。朋友是什麼,就是在你需要還是不需要的時候都會出現的人,哪怕做不了什麼,就是想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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