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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倒霉的炮子

  劉大軍說,機關開啟後會導致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那麼,只要想法子消除那個壞結果就成,至於消除的方法他也想到了。


  他指著那些釘子說:「我看,這些東西就算真的被觸發,也只會朝著固定的方向射;那麼,咱們只需站在釘子射擊區域外,就會沒危險。」


  說罷,他從工具包里掏出一根半米長,大拇指那麼粗鍍了鉻的探針,拉出隱藏的幾節,探針的長度增加到了近兩米。


  他看著二狗他們三個,對躲在老耿身後的那人說:「炮子。別他媽丟人現眼,這麼貪生怕死還是個大老爺們嗎?這次咱們來宜興,老耿和二狗出了不少力,就你沒怎麼幹活。今天,這機關必須由你來。」說著,將探針塞到那人的手裡。


  炮子並不是這人的真名,是綽號。此人的膽子遠不如這個綽號來得響亮,別看他平常弄點小酒愛拍胸脯裝豪氣,膽量卻不大。


  其實,炮子的綽號跟他的個性沒半點關係,之所以叫炮子,倒不是說他很爺們,而是指他好色的一面。他呀,見了姑娘就沒命,不管高矮胖瘦是美是丑,都想跟人家上床。所以,得了炮子的外號,打.炮的炮。


  炮子望著劉大軍遞過來的探針,就像見到了燒紅的鐵棍,苦著臉對劉大軍說:「軍爺,軍爺。您知道我膽小,干這活我沒這個膽呀。再說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老小都指著我活命,我要是出了事,全家都得玩完。要不,這機會就給二狗或老耿吧,他們膽子大。」


  二狗和老耿再怎麼膽子大,也不會拿生命去冒險,聽炮子這麼說,二狗不樂意了,說道:「哎,我說炮子。你小子說什麼呢?還一家老小說得跟真的一樣。你是孤兒,十二歲那年離開養父母家開始流浪,至今沒有娶妻生子。這都是你自己說的。既然是孤兒又沒老婆孩子,哪來的一家老小?找借口也要動動腦子。你是不是覺得軍爺說的話沒分量?平常我和老耿只要軍爺吩咐,二話不說堅決照辦。你倒好,難得喊你干點事,還推三推四的。」


  軍爺臉色也變得難看,他鐵青著臉問炮子:「我說炮子。你是打定主意不想幹活了?」


  炮子從這句話里嗅到了火藥味,生怕鬧僵了會發生不好的事情;畢竟,盜墓行里同夥自殘的事他有耳聞的。他想解釋解釋。


  還沒等他開口,劉大軍就用一種透著寒氣的口吻向他下達了最後的通牒。


  劉大軍說:「炮子。你真不想干我也不為難你,大家畢竟兄弟一場。不過,這話說在頭裡,你真不幹的話,摸到的冥器就沒你那份了。」


  見劉大軍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炮子覺得再找理由推脫,結果只能是對自己更不利;當下,一咬牙,接過探針,問劉大軍接下來該怎麼做?

  劉大軍見他做出了妥協,就不再吹鬍子瞪眼,告訴了他開機關的步驟。


  稍後,除了炮子留在岩壁跟前,其餘人找了個比較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


  炮子按照劉大軍教的法子,站到了機關一側兩米開外的地方,顫巍巍地將探針朝那兩按鈕的其中一個伸了過去。


  俗話說得好,點背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眼下,炮子就印證了這句話。


  他舉著探針在兩個按鈕之間徘徊了好一陣子,最後,決定碰碰運氣。


  他想,成功和失敗的幾率各半,如果戳對了,說明我炮子運道不賴,趕明兒買張彩票說不定能中個幾百萬;就算運氣不好,戳錯了,反正不在釘子射擊角度內,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想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朝其中一個按鈕用力一戳。


  稍後的結果證明,他的判斷是錯的,而且,錯得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他選中的這個按鈕沒打開暗門,倒觸發了暗器,那些奪魂的釘子也不像劉大軍分析的那樣,只會朝著一個角度射擊。


  就在他戳中按鈕的一剎那,只聽得「噌」地一聲響,成排的釘子像向日葵一樣呈喇叭狀張開了;接著,嗖嗖的破空之聲便響了起來。


  幸虧炮子早年練過拳腳功夫,反應倒也敏捷,只見他一個旱地拔蔥,閃身躲過射到面前的奪魂釘,那些鋒利的鐵傢伙幾乎是擦著他的耳根子飛過去的。


  躲過一劫的炮子正要鬆口氣,卻不料,要人命的暗器不是一次就射完的,就在他喘息的當口,第二撥釘子呼嘯著射了過來。


  可憐的炮子,本能地用手中的探針去撥開射來的釘子,但數量可觀的奪魂釘哪是一根探針撥得完的,電光火石之間,一根手指粗細,長約三寸的鐵釘結結實實釘在了他脖頸間。


  撲通一聲,炮子栽倒在地,殷紅的鮮血從他的脖頸間噴涌而出,剎那間,染紅了他的衣裳。


  失去意識前,他含含糊糊地說:「娘的,看來我炮子不是……中……幾百萬……的料。」說完,眼前一黑沒了動靜。


  這一幕,被躲在遠處的幾人看得一清二楚。


  別看炮子平日里與二狗、老耿總抬杠,可那都是鬧著玩的,三人跟著劉大軍走南闖北了好多年,早有了兄弟情義;眼下,見著自己的兄弟出了意外,二狗與老耿自然感到焦急。


  炮子剛倒下,二狗就想跑過去看看情況。


  劉大軍見他起身,知道他要幹嗎,忙一把將他拉住,低聲喝道:「你不要命啦。萬一這機關還有暗器,你這麼跑過去,不是自尋死路嗎?」


  「但炮子他……」


  「我知道炮子受傷了,但我不能讓你再去冒險。」劉大軍這話儘管有些道理,但聽著似乎不近人情。


  二狗心想,兄弟有危險,如果,自己膽小怕死袖手旁觀,那還是人嘛。不行,我得去救他。


  想到這裡,他說:「不管怎樣,我得去救炮子。他可是咱們的兄弟呀。」說完,就想掙脫劉大軍的手。


  此刻的劉大軍並不理會他說什麼,一雙手就像鐵鉗似的,牢牢抓住了他的腕子。


  儘管二狗年輕力壯,但劉大軍畢竟是常年習武的主,所以,任憑二狗怎麼掙扎,都無法擺脫他的控制。


  片刻之後,劉大軍見岩壁那裡再沒動靜,估計暗器射完了,這才放開手說:「走吧,咱們去看看。不過要小心。」


  二狗幾乎是飛奔著跑到岩壁跟前的,他半跪在地上,抱起滿身鮮血的炮子一個勁地喊:「炮子,炮子。你怎麼樣了?你要撐住啊。」


  這時的炮子大半個身子已經進了閻羅殿,哪還說得了話。他瞪著兩隻漸顯灰色的眼睛,向幾個同伴做著最後的告別。


  劉大軍見狀,心情異常沉重,他知道,炮子是活不成了。


  二狗哭了,這個鐵打的爺們見沒能力挽救夥伴的生命,感到絕望,他幾乎是吼著要劉大軍想法子救人。然而,不用想了,就在他說話的當口,炮子兩腿一蹬,咽下最後一口氣,踏上奈何橋喝孟婆湯去了。


  劉大軍蹲下來,伸手探了探炮子的鼻息,又搭了搭脈門看了瞳孔,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說,炮子已經死了。


  二狗癱坐在了地上,他知道,對炮子的離去,他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幾個人幫炮子擦乾淨臉上的血污,拔去釘在他脖子上的釘子,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安置好。


  由於條件關係,訣別儀式非常簡單。


  老耿點燃了六支香煙,並排擺放在炮子的遺體前,四個人鞠躬行訣別禮。


  二狗哭著說:「炮子。兄弟們送你上路啦。」


  四個人喊起送魂詞,為炮子送行。


  「炮子兄弟你走好,平平安安過奈何橋;來世再把兄弟做,同享福來同吃苦。兄弟,走好啊。」


  悲傷的送魂聲在山洞裡回蕩,久久不絕,在場的每人都被生離死別的痛佔據了思想。


  默默地站了片刻,劉大軍要大家重拾心情繼續做事。


  因炮子的死,二狗對劉大軍產生了排斥心理,他用近乎責怪的口吻對劉大軍說:「軍爺。不是二狗我對你有偏見,炮子兄弟怎麼死的,你心裡清楚。」


  言下之意,炮子之所以會遭不測,全是聽信了劉大軍對機關的誤判。


  劉大軍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站姿有點僵硬。


  陌離擔心兩人會鬧僵,就對二狗說:「二狗,話可不能這麼說。炮子兄弟遭遇不測我也很痛心,畢竟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我相信,軍爺心裡也不好受。但話又說回來,誰也不想炮子出事,不是嘛。這就是個意外。」


  「我也知道這個理。但我想說,炮子為什麼會死,你我都清楚,是他聽信了軍爺對機關的判斷。軍爺說,那些釘子只會朝著固定的方向飛,結果,並不是這樣……」


  「哎。這也不能全怪軍爺,他也不想拿兄弟們的生命去冒險。我們要明白一個道理,咱們都是人,不是神;既然是人,怎麼可能料事如神呢?」說到這裡,陌離反問二狗,「換了是你,你就能保證不出任何差錯嗎?」


  這話讓二狗冷靜了下來。他想,是啊,儘管炮子的死與軍爺的誤判有關,但誰又能保證沒個失誤的時候。看來,自己是錯怪軍爺了。


  想到這裡,他朝劉大軍說:「軍爺。二狗我說話過分了,您別往心裡去。」


  「唉。」劉大軍嘆了口氣說,「二狗。作為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對於炮子的死,我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假如我多花點時間謹慎研究這個機關,或許,炮子就不會有事。」


  劉大軍的自責讓二狗覺得過意不去,他想,剛才自己說的那些沒頭腦的話,一定觸到了劉大軍的痛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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