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完婚
進了屋,劉易發正在剝著一碟花生,見他們來了,招呼道:「來,咱們邊磕邊聊。」說罷,從碟子里抓了一把花生,放到王建國與藍玉潔的面前。
坐下后,王建國問:「劉伯,您找我……」
他的心裡有些忐忑,生怕劉易發會說出不好的事情來;不過,看劉易發高興的神情,又不像是與壞事有關;他在放下心來的同時,好奇心卻被勾了起來。
「哦,是這樣的。」劉易發說,「你們兩來村子也有一個多月了,平時,和鄉親們處得不錯,所以,叔叔嬸嬸們對你們倆的事情也比較關心。這不,村東頭的王大嬸知道你們還沒完婚,就建議村裡幫你們辦場喜事。我覺得這主意不錯,就找你們來合計合計。」
「謝謝鄉親們的好意。但是……這個……」劉易發的解釋儘管出乎王建國的意料,但鄉親們的好意還是讓他心頭覺得暖暖的。
何飈見王建國說話有些猶豫,說道:「王教授。您就別推辭啦。要不這樣,明天就把這事給辦嘍。」
劉易發一聽,樂了:「呵呵,我說阿飈。人家王教授都沒急,你小子倒急成這樣。該不會,也想娶個媳婦幫你暖炕了吧?」
別看何飈五大三粗整個是武夫形象,感情方面倒也細膩;劉易發這句話讓何飈猝不及防,臉上頓時紅撲撲的,說話也磕巴起來:「沒,沒。我可沒這麼想。我,我這不是替王教授急嗎。再說了,村裡辦喜事有酒喝有糖吃,誰不樂意呢。」
劉易發笑眯眯地看著何飈,說:「你就別解釋啦,都三十齣頭了,想媳婦也是人之常情嘛。我呀,能理解。」說罷,將一粒花生米丟到嘴裡,邊嚼邊呵呵笑著。
何飈被笑得渾身不自在,紅著個臉,知道再解釋下去,只能是越說越說不清楚;乾脆,岔開話頭問王建國:「反正哪,我就賴上王教授這頓喜酒了。哎對了,王教授。辦不辦喜事您倒是給個話呀。」
王建國被叔侄兩一吹一唱的逗開心了,聽何飈這麼問,就朝著藍玉潔投去徵詢的目光。
藍玉潔倒也沒扭捏,她對劉易發說:「劉伯。我和建國父母都不在身邊,您是長輩,一切就由您做主吧。」
「好,好。」劉易發見她表了態,覺得很高興,問,「那麼,你們覺得按南方的婚禮習俗來辦,還是……」言下之意,是要兩人選一種婚禮形式。
藍玉潔說:「一切從簡吧。不要為了我倆的婚事讓鄉親們破費。這年頭,大家日子過得並不富裕,所以,喜慶為主,花錢的事能省則省。」
「那行。這就張羅去。」
儘管藍玉潔要劉易發操持婚事一切從簡,但劉易發還是安排人幫兩人添置了一些傢具,還將他們的住所粉刷一新,擺上了紅蠟燭,貼了窗花和大紅喜字。
一切料理妥當之後,婚禮在第二天晚上正式舉行了。
聽說王建國和藍玉潔要結婚,村民們都感到高興,大家按照村裡的習俗,有給他們送來幾塊錢禮金的;沒送錢的也送籃子雞蛋或拎兩條大黑魚來的。
於是,一場從簡的婚禮,辦得倒也喜慶熱鬧。
劉易發臨時當了兩人的「長輩」,按照過去老輩人結婚的傳統,坐到了新人的父母位置上。何飈則充當起了司儀。
婚禮即將開始的時候,何飈提了個建議:「鄉親們。我建議啊,王教授他們的父母不在身邊,要完婚得敬父母茶,怎麼辦?單單是我叔臨時當他們的長輩,我認為還不夠;不如趁著今天大喜的日子,王教授你們就認我叔為乾爹;這麼一來,新郎新娘敬的父母茶,我叔喝起來就名正言順了。鄉親們,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他的建議換來一片叫好聲,於是,王建國和藍玉潔順理成章地在婚禮之前認劉易發做了乾爹。
接下來,婚禮正式進行。
當夫妻對拜時,王建國與藍玉潔視線相交的一剎那,王建國心頭微微一顫,想起此前他們在宜興時擔驚受怕的日子,心裡酸酸的。
他看著藍玉潔,柔聲地說出了肺腑之言:「玉潔。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
藍玉潔知道王建國話里的意思,但為了不破壞喜慶的氣氛,更為了不讓鄉親們失望,她努力笑著說:「我沒感到委屈。能成為你的妻子,與你終生相伴,這就足夠了。」
真誠的一句話博得了眾人的叫好。
何飈說:「好,有情有義。我相信,你們兩口子往後一定會過得開開心心的。再說了,有咱何家窩棚鄉親們在,絕對不會苦了你們。大夥說,對不對?」
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都大聲說:對,對。
這場婚禮辦得熱熱鬧鬧有聲有色的,儘管沒多大排場,但也足以讓王建國與藍玉潔畢生難忘了。
婚禮后的興奮持續了沒多久,日子又恢復了平靜;就像毗鄰村子的黑魚湖,風來起皺,風去一平如鏡。
入夏后,安達的氣候有別於往年,氣溫升至38攝氏度以上。
由於何家窩棚緊鄰黑魚湖,溫度相比其他地方要低了很多;所以,在其他區域熱得讓人難耐時,這裡倒還算涼爽。
晚上,王建國跟平常一樣,在門口的躺椅上納涼喝茶。
茶,是宜興紅茶,是劉闖託人從宜興捎來的。
屋裡,藍玉潔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納著虎頭鞋;鞋子,是給他們未來的寶寶準備的。
或許是累了,她放下手裡的活,一手撐著腰,一手撫著肚子來到屋外。
「建國,今兒個怎麼飈子沒來嘮嗑呢?」她問王建國。
王建國忙起身扶著她坐到躺椅上,自己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倒了杯茶水遞給藍玉潔。他說:「人家也老大不小了,可能忙著處對象去了吧。」
說起談對象,藍玉潔來了興趣,她喝了一口茶,將杯子擱在小矮桌上,對王建國說:「建國。如果,飈子真處上對象,那可是大好事。咱們完婚那會,飈子出了很大力,等他娶媳婦的時候,咱們,可得幫著好好張羅張羅。」
「說得也是。不過,飈子家裡條件不怎麼樣,聽他說,買不起像樣的傢具就不考慮結婚呢。」
藍玉潔聞言心裡一動:「前陣子聽飈子說,他跟他市裡的幾個朋友在做生意。他做什麼生意呢?」
王建國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他那幾個朋友來過村裡幾趟,可都只待了一會就立刻去了黑魚湖。我想,他們可能是做水產生意的。但回去的時候,又沒見他們帶回魚或別的什麼。有點奇怪。」
「黑魚湖?」藍玉潔似乎想到了什麼,擔心地說,「他們該不會是在打湖心島的主意吧。」
「不會吧?上回飈子不是說了,那地方很邪性,按理他不會再去冒險的。」
「不一定。保不準,飈子被他那幾個朋友忽悠,立場改變了。」
這句話讓王建國想起此前何飈曾向他打聽村裡那些老物件的事,也擔心起來。
他說:「你這麼一說,咱還真得好好說說他,別等他做了糊塗事後悔都來不及。不行,我現在就找他去。」說完,起身就要進屋去拿手電筒。
就在這時,遠處急急忙忙跑來一人,老遠就喊:「建國,建國。」
聽聲音,王建國知道是誰來了。在村裡,除了藍玉潔直呼他的名字,剩下的,只有他的乾爹劉易發。
他迎上去,問跑到跟前的劉易發:「乾爹。出啥事啦?急成這樣?」
劉易發喘著粗氣說:「阿、阿飈,阿飈他……」
「阿飈?您慢慢說,不急不急。阿飈他怎麼啦?」王建國扶劉易發坐下,幫對方倒了杯茶。
劉易發接過杯子喝了個底朝天,然後,告訴王建國何飈出事了。
「出事了?」王建國一聽,聯想到一個地方,問,「他不會是去湖心島了吧?」
「不是。他是跟市裡的幾個愣頭小子去了八分場,在那裡發現了古墓。」
「什麼?古墓?那現在他人呢?」
「被堵在一個地窟里出不來了。建國。你是考古方面的專家,對古墓很有研究,你可得想想法子救那小子出來。」說這話的時候,劉易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王建國理解劉易發的心情,安慰道:「乾爹,別急。我這就跟你去,飈子會沒事的。」
王建國從屋裡取來手電筒和一個工具包,叮囑藍玉潔先回屋歇著,他與劉易發一起往村外走去。
路上,他問劉易發:「乾爹,咱們走著去?」
「哪能啊。八分場離咱們這裡有段距離。咱們哪,乘拖拉機去。」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村口,王建國果真看見有輛拖拉機等在那裡。他皺起眉說:「這也快不了多少呀。」
劉易發說:「總比走著去強呀。別多說了,趕緊上車,有啥事路上說。」
上車后,拖拉機突突突地朝著八分場的方向開去。
王建國扯著嗓子問了關於何飈被困的事。劉易發也大著嗓門說了一些情況。
原來,何飈跟著市裡幾個倒騰古玩的文物販子,打聽到八分場有個元代古墓,就動了挖墳取物的念頭。不曾想,這規模並不太大的古墓卻有著厲害的機關,剛進墓室,他們就觸發了機關,被困在墓內出不來了。
在外頭負責放風的同夥見狀,心說,完犢子了,出大事了。趕緊一路狂奔找到了劉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