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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壺裡的秘密

  聽到喝問,李成博立時收拾心神,大聲答道:「前輩吩咐,在下必定照辦。」


  「你說什麼?」


  「我說必定照辦。」


  「我聽不明白,你究竟在說什麼呢?」


  「我……」


  李成博還想解釋,可是,只說出一個字就反應了過來。此刻,跟他說話的不是屍骸,也不是棺槨里的骷髏頭,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抬眼望去,發現武警戰士正一臉疑惑地盯著他看。他又看向前方,發現那具要他去唐家報信的屍骸依舊背靠著棺槨坐在那裡,但那副棺槨卻是緊閉著的。


  李成博是個才思敏捷的人,他立刻明白過來,剛才發生的一切武警戰士一定是沒看見,或者,剛才兩副屍骨的對話只是一種除了他才能看見,而旁人無法覺察的現象。


  愣了幾秒之後,李成博便飛快地站了起來,對武警戰士說了一聲:「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說完,拉著武警戰士便朝石室外飛奔。


  聽到這裡,周文已經知道李成博之所以能看到兩副屍骨對話,一定是能致人幻覺的紅神所為,那兩團眼珠似的紅色物體,必定就是紅神。


  同時,他也明白,玉印的主人,那副屍骸,可能就是當年失蹤在鬼帽山山洞裡的「金毛屍王」金永良,因為,玉印上就刻著「金」字。他想,看樣子,當年金永良沒能逃得出來死在山洞裡了。


  可是,周文不明白的是,如果李成博見到屍骸說話是幻覺所致,為什麼屍骸所言與現實吻合?屍骸要李成博告訴唐家人不要找它,肯定是指它已死,再尋找沒有必要;而屍骸所說的唐家它的兄弟,一定是指唐長彪的爺爺唐壩生。


  按理,幻覺如同做夢,應該是無邏輯可尋的,但現在,李成博講述的一切,特別是屍骸所託,與實際發生過的事情相互關聯,這種現象著實令周文感到迷惘。


  「那你在上壩村的時候為什麼沒說這事?」周文覺得,沒必要再去思考李成博怪異遭遇的合理性,也知道不會思考出結果來,他很實際地向李成博提出了疑問。


  「呵呵。」李成博訕笑一下,說,「我這不是擔心說出來之後,這物件會被唐家人拿了去嘛。」說完指了指玉印,又解釋,「再則,就算我說出來,人家能信嘛。」


  是啊,唐家人怎麼可能相信這種幾近荒誕的事情。周文想,李成博採取沉默,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有些事情與其說出來遭人質疑,還不如爛在肚子里;這也符合派出所領導的指示:鬼帽山發生的一切,必須爛在肚子里。


  鬼帽山經歷可以保密,但周文覺得,日本人在鬼帽山的行動還是要聊一聊。他說,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當年日本人似乎有個專門發掘中國古墓的計劃,玉女潭、鬼帽山,甚至還派兵在蘇浙皖交界區域內尋找;由此他懷疑,在日軍侵華期間,是想通過盜掘中國古墓來掠奪寶藏。


  李成博與耿爺贊同這樣的說法,畢竟,在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日本人壞事做盡,殺人放火都不罕見,盜掘古墓就更不在話下了。


  過了一會,談話以耿爺沒收了玉印告終。


  對耿爺的舉動,李成博從心裡到嘴上沒表現出半點不樂意,之所以他能這樣大度,原因很簡單,耿爺無親眷,孤家寡人一個,最親的只有李成博這個寶貝徒弟,玉印放耿爺那裡,等同幫李成博保管,最終,東西還是李成博的。


  傍晚時分,汪誠夫妻從常州回來了。


  一進門,汪誠放下手裡的錦盒,說,壺拿到了。


  周文感到興奮,問汪誠購買這把壺花了多少錢?


  沒想到,汪誠說,人家沒收錢。


  「沒收錢?」周文覺得很難理解,「怎麼可能呢?這把壺少說也得好幾萬。」


  汪誠笑著解釋:「呵呵,我見了面后才知道,壺的主人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當年,我爺爺南下的時候,他們一起來的宜興。後來,我爺爺來了丁蜀鎮,這個親戚呢,留在宜城做些小買賣。1944年夏天,他去常州發展,這壺就是臨別時我爺爺送給他的禮物。當時,我爺爺還特地關照,要他儘可能不要把壺轉給別人。」


  「哦?不要轉給別人……」周文若有所思,猜測,「我覺得這把壺很有可能就是虎王秘籍里的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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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也是這樣想。不過,回來之前我仔細看了這壺,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汪誠邊說,邊打開錦盒,取出裡邊的紫砂壺。


  周文發現,與上一把壺有區別的是,這把壺的料子不同,是用上好的紫泥做的;壺上鐫刻的畫面也有了變化,儘管雕刻的還是猛虎,但老虎的眼睛居然流出了淚。這樣的刻畫,讓幾人覺得不解。


  周文說:「撇開畫上的猛虎落淚不說,這把壺有個讓我不解的地方。你們瞧,這壺無章無款還有得解釋,符合民國時候做壺的特徵。可是,刻了畫面通常會刻文字,但這把壺上什麼字都沒有。這就難以理解了。」


  汪誠摸著下巴做出思考狀,良久才說:「我也覺得奇怪。按理……就算不落章款,也得有句銘文吧?但是,什麼字都沒刻。」


  正說著,他的小女兒拿著小手電筒蹦蹦跳跳跑向二樓,搖曳的手電筒光照射到正盯著壺看的周文臉上,周文下意識抬手去擋射來的光亮。


  這時,李成博忽然說了聲:「慢著。快,快拿手電筒來。」他的語氣里透著興奮,目光落處是那把紫砂壺。


  幾人知道李成博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那把壺上。


  汪誠喊女兒過來,問她要了手電筒遞給李成博。


  李成博接過手電筒,照進紫砂壺的裡邊,喊周文看:「文哥,你瞧,裡面刻著畫,有些模糊,應該被茶垢蓋住了。」


  「哦,我明白了。」周文做出恍然狀,他知道這把壺的奧妙在哪裡了。他看向壺的裡邊,果然看到茶垢下有一個長條形狀的刻痕,看上去像是寶劍之類的圖案。


  「范老師,麻煩你用牙膏或消毒液把壺清洗一下,把壺裡的茶垢洗掉。」周文將壺遞給范幗穎。


  范幗穎接過壺,走去了盥洗室。


  等待過程中,周文問李成博:「你是怎麼發現壺裡頭有東西的?」


  李成博指了指汪誠的女兒,解釋道:「剛才,小美女拿著手電筒經過,光亮照到壺上,我就猜想,壺裡會不會有文章。」


  「沒想到,兄台身材如此粗線條,心卻這麼細。哈哈。」周文開起李成博的玩笑來。


  李成博也笑著說:「呵呵,文哥這麼高調地誇讚,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


  正說笑間,汪夫人將清洗后的紫砂壺拿了來。


  周文打著手電筒仔細去看向壺裡,看了一會,咦了一聲。


  幾人忙問怎麼了?

  周文將紫砂壺連同手電筒遞給汪誠,說:「你瞧瞧。裡頭刻著一塊匾額,看上面的字……像是高家祠堂。」


  汪誠接過壺看了看,等看清楚壺裡的刻畫后,疑惑地說:「刻的確實是高家祠堂四個字。而且……而且還刻著一把倒懸著的寶劍。這種刻法跟傳統繪畫完全不搭邊。」


  「不搭邊就對了。」李成博分析,「汪館長的爺爺如果真想借這把壺表達什麼,肯定會有不同尋常的地方,或許,這把寶劍跟匾額組合在一起,暗指什麼也不一定。」


  周文說:「嗯,你說得沒錯。但是,如果真的暗示著什麼,那會是什麼呢?」


  「寶劍,暗指,劍指何處……劍指何處……」汪誠做出思考狀自言自語地說,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提高嗓音道,「劍指何處。」


  李成博似乎也想到了,興奮地說:「對呀。劍指何處。倒懸的寶劍自然指向了匾額。這幅圖案很有可能暗示匾額里藏著東西。」


  「嗯,很有可能。」周文也興奮起來,「我想,只要去高家祠堂找到匾額,說不定,這把壺的秘密就能解開。」說著,問汪誠,什麼時候去高家祠堂?


  汪誠說:「你們在上壩村忙碌了幾天,肯定累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天亮再去高家祠堂。」


  李成博卻不贊同,說:「汪館長,事不宜遲夜長夢多。別忘了,對虎王秘籍感興趣的不僅僅有咱們,姓吳的廣東佬也緊盯著呢。」


  「是啊,如果被姓吳的搶了先,就不好辦了。」周文贊同李成博的說法。


  「那……咱們今晚就去?」汪誠問。


  「對。」李成博點了點頭,「最好,吃完飯就出發。都跑了一整天了,也不在乎多跑這一趟。」說著,想起了什麼,問,「對了,高家祠堂在哪兒?你們認得嗎?」


  「我知道,在鎮子的西河頭一帶,我認得那裡。」周文回答。他有點擔憂,說,「這幾年很多老屋區被改建,高家祠堂會不會……」言下之意,會不會早就被拆了?


  「不會。」汪誠很肯定地說,「西河頭一帶有很多老建築沒被翻新改建,高家祠堂就在其中。」


  「那就好,吃過飯,咱們就動身。」周文說。


  吃完晚飯,已是晚上八點。周文和汪誠、李成博三人,驅車趕往位於丁蜀鎮西河頭的高家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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