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死人來電
說到這裡的唐爺指著那枚「雞蛋」說,「沒想到,我父親兜里的雞蛋像夜明珠一般亮了,家父就用這枚蛋在堵住甬道的石牆上搗鼓了一陣,暗門就打開了。」聽唐爺這麼說,周文聯想到今天的事情,問:「難道,今天您也是用這個雞蛋打開甬道的?這雞蛋……該不會是機關控制器吧?」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它確實能打開暗門,今天,也是用它打開甬道的。」
「那您父親單獨去找金永良有發現嗎?」
唐爺搖了搖頭:「我父親告訴我,那次他去之後,在大山洞裡中央那個檯子旁邊徘徊了好一陣,也沒敢下去;下頭太危險,他怕下去之後非但找不到金永良,還把自己給搭進去。」
周文又想起件事情來,問:「唐爺,當年在山洞裡救你父親的兩人到底是什麼人?」
「不知道。」唐爺搖了搖頭,「這兩人的身份也一直困擾著家父。並且,他們怎麼離開的也是個迷。」
「他們會不會是部隊里的兵?」周文提醒。
「有可能。但是,家父說那兩人的穿著打扮古里古怪的,你要說是當兵的吧,穿的衣裳又不像。我父親曾經協助新四軍與日軍交戰過,也給當時的國.軍送過糧食,部隊官兵的服裝他還是能辨認得出來的。但那兩人的著裝卻從來沒見過。所以,家父說山洞裡有古怪,就是指有怪獸和那兩個奇怪的人。」
唐爺這句話,算是為講述當年他父親唐壩生在鬼帽山古墓里的冒險經歷劃上了句號,周文覺得再聊下去估計也了解不到更多有價值的信息,就對唐爺說:「唐爺,這幾天我們肯定還要進古墓,不知……」他想說,不知能不能請唐爺出手相助。
唐爺知道他的用意,沒等他說完,便搖頭婉拒:「我是絕對不會去的,阿彪也不能去。我不能讓唐家的獨苗去冒生命危險。不過……」
周文以為唐爺心意已決,請對方進古墓的事情是一門栓到底沒得談了,但聽唐爺說出「不過」兩字時,才知道事情還有轉機,忙問不過什麼?
唐爺拍了拍裝著「雞蛋」的盒子,說,不過,這個蛋或許對他們進古墓勘察有幫助,可以借給他們一用。
周文心中一喜,心說,這樣甚好,儘管沒唐爺陪著進古墓,但有這枚神奇的雞蛋在手,並不比唐爺親臨現場差多少。想到這裡,周文懷著感激之情謝過了唐爺。
從唐家出來,周文和楊先河回到「龍嶺砂苑」,準備商議下一步計劃。
剛到院子門口,一輛計程車飛馳而來,吱的一聲,停在了兩人的跟前。
楊先河以為是朋友來訪,忙上前迎接,卻不料,從車上下來的卻是個精神矍鑠的陌生老者。楊先河一愣,禮貌地詢問來者何許人,光臨寒舍有何要事?
周文一見那老頭,也是愣了愣,但立刻迎上來,攙扶著老者高興地問:「哎喲耿爺,您怎麼來啦?為什麼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好去接您啊。」
從車上下來的正是耿爺。他笑著拍了拍周文的手背,說:「不用接,老頭我還沒老到不會打聽路呢。」說著,問司機,「對了司機同志,多少錢哪?」
司機報了個數,耿爺作勢要去掏錢,周文見狀,忙取出錢夾,拿出一張百元紙幣遞給司機,說辛苦了,不用找零,權當做長途跋涉的辛苦費。
司機接過錢,說了聲謝謝,接著,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老爺子,來,屋裡坐。」周文將耿爺請進別院。
進屋后,楊先河沒見到汪誠他們,便問家人他們在哪?楊夫人回答,他們去長興買東西去了,可能要傍晚才回來。
三人落座后,楊先河泡上茶,三人邊喝邊聊。
剛聊了幾句,周文的神情便有些恍惚,他在思考一個難以啟齒的問題,該怎樣向耿爺傳達李成博已經遇難的消息。
他想,如果直接告訴耿爺李成博已死,老爺子一把年紀,對李成博更是疼愛有加,老爺子能承受得了這麼大的打擊嗎?但如果瞞著不說也不是個辦法,人已經死了,單靠隱瞞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該如何是好呢?周文禁不住撓了撓頭。
見他神思遊離的樣子,耿爺問他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
周文考慮再三,覺得,李成博的死訊必須現在就告訴老爺子,不能遮遮掩掩,拖得越久越難開口。
「嗯……老爺子,您知道,人這一輩子由生到死是個必然的過程,但凡是人,都會有離去的一天……」
見他沒來由說起這麼嚴肅的話題,耿爺有點雲里霧裡,問:「小周啊,你……是有什麼事情想告訴我吧?別吞吞吐吐的,老頭子我大半輩子都是在死人堆里討生活,對生死早就看淡,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唉,這事能直接說嘛。
周文心中苦笑,但轉念又想,不直說又能瞞到什麼時候?乾脆,說。
他就將進入鬼帽山古墓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耿爺。最後,還強調人死不能復生,要老爺子節哀。
讓周文沒想到的是,耿爺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神情異樣地看著周文,沒表露出半點對愛徒離世的悲痛,甚至,還有一絲笑意。
周文心中忐忑,擔心老頭子承受不了愛徒已死的事實,腦筋出問題了。
「哈哈。」耿爺突然笑了起來。
周文嚇了一跳,說:「老,老爺子,您……」他心說壞了,老爺子一定出問題了,要不然,聽到這樣的噩耗怎麼還笑得出來呢。他打算勸慰一番。
耿爺卻沒給他機會,說:「我說小周,你是不是在跟老頭子我開玩笑啊?」
周文急了,解釋:「耿爺,我說的都是真的,沒跟您開玩笑。」
「不可能,怎麼可能呢?你知道我為什麼忽然跑來宜興嗎?」
剛才,周文只顧著考慮怎樣將李成博的死訊講出來,沒考慮別的。現在,聽耿爺這麼說,想想是有點奇怪。他想,老頭子怎麼自己跑來宜興,還直奔上壩村來了。
沒等周文開口發問,耿爺便微笑著用手指敲了敲茶几,說:「是因為成博這小子打電話要我來跟你們碰面的。如果他已經……已經那個了,怎麼可能會打電話給我呢?」
聞得此言,周文吃驚得合不攏嘴:「什麼,他……他打電話給您?」
「是啊。」耿爺回答得很乾脆。
「怎麼可能呢?」周文覺得腦子裡彷彿被塞進了一大團棉花,思路變得混亂。
李成博死了是周文親眼所見,是事實,一個死人是無法給活人打電話的;但耿爺說話的語氣之坦然又不像是在開玩笑;再說了,哪有人會把愛徒的死拿來開玩笑的呢?但如果耿爺說的是事實,這件事不僅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甚至,有點瘮人。
難不成,李成博變成了鬼,要他的師父來見他一面?或者,幫找回他的屍體?
周文感覺到很不對勁,儘管,他與李成博交情很深,但現在談論的是靈異事件,是跟鬼魂有關,他無法做到坦然面對。
為了弄清楚事情真相,他請耿爺把與李成博通話的過程說一說。
老爺子就把在鋪子門口和隔壁老王下棋時接到李成博電話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不過,他隱瞞了李成博對他說的一句話,倒不是他要刻意隱瞞,而是李成博這句話包含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在沒得到求證前,他認為說出來反而對大家不利。
老爺子的話讓周文心底湧起了迷霧,他無法理解這一切,按理說,人死之後是不可能再活動的,那麼,耿爺接到的電話就一定不是李成博打的。
難道,是另有其人?不對,耿爺跟李成博的關係如同爺孫倆,李成博的聲音老爺子不可能聽不出來,就算有人刻意模仿,騙騙尋常人也就罷了,怎能騙過一個有經驗的老牌摸金客呢。
哎呀,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周文覺得頭大如斗,思來想去除了把腦袋給想疼了,沒理出個頭緒來。
傍晚時分,汪誠他們回來了,買了很多東西。
汪誠熱愛書法,去長興轉了一圈,買了很多竹筒,說是用來存放書畫不容易發霉和被蟲蛀。
譚建國沒買東西,他平時都很節儉,按他的話來說,現在省著點用,將來,錢得用在結婚生子撫養下一代上。
筱雯有著與大部分女性不同的美德,不喜歡購物,轉了一下午,就買了一隻藤條編織的盒子,說是拿回去存放節目策劃書。
晚上,楊先河幫耿爺安排好了房間,眾人吃完晚餐便各回各房歇著了。
上壩村的夜,跟以往不一樣。今晚,月色明亮,蟲鳴蛙叫和嘶嘶的風聲中還摻雜著別的動靜,沙沙沙,就似警覺的貓在黑暗中潛行,聲音儘管輕微,但還是被村中的狗覺察到了,於是,零星的狗吠聲響起。
一條黑影從附近的林子里閃出,躡手躡腳來到「龍嶺砂苑」院牆前,東張西望了一會,找了個便於攀爬的地方,躥上了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