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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汪誠的藝術館

  宏凱祥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說:「剛才,喪彪說躲到這裡后外頭便沒了動靜,而咱們掉下來的時候大蛇是睡著的。你們看,會不會是這樣,大蛇在這裡缺水少糧常年吃不飽餓得沒力氣了,動不動就會睡著,咱們可以趁它睡覺的時候偷偷溜走。」


  「這樣太危險了吧?」對這樣的建議阿兵很不放心,畢竟,這種辦法等同拿命去賭,萬一輸了是沒有回頭機會的。


  宏凱祥聳了聳肩:「不然怎樣?要不,去找找別的出口。但能找到的幾率不會太大。先不說這地方有沒有其他出口,即便有,萬一再遇上別的猛獸,咱們能對付得了嘛。」


  他分析得有道理,宜興地區乃喀斯特地貌,山洞多得數不清,很多山洞是相連的,在這樣地質結構的環境里,遇上地下生物的概率非常高。


  阿兵和小陳只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同意宏凱祥的說法,趁大蛇打盹的工夫偷偷溜走。


  丁蜀鎮東坡路上的「國禮紫砂藝術館」二樓小茶室,宏凱祥的兒子宏國將父親當年在青龍山的遭遇說了一遍,館長汪誠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繪聲繪色的講述吸引住了,當年四人後來又遭遇了什麼是汪誠最想了解的。可是,講到這裡的宏國卻端起茶杯喝起茶來,不像是要接著往下講的樣子。


  「後來怎麼樣了?」汪誠問。


  「沒了。」宏國的回答既簡單又乾脆。


  「沒……什麼叫沒了?」汪誠沒明白他的意思。


  宏國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解釋:「沒了,就是沒有了的意思。」


  「哎哎。」汪誠知道宏國是在開玩笑,說,「我問的是,當年你父親他們是怎麼從洞里出來的。」


  「哦,你問這個呀。」宏國裝作剛明白的樣子,說,「當時,我父親他們在鐵門後頭等了好一會,見外頭沒什麼動靜,就猜測大蛇應該是睡著了。然而,奇怪的是,我父親透過門縫朝外看,卻沒見到那條蛇。他覺得奇怪,但想著見不到蛇也是好事,至少,不用擔心當了巨蛇的點心。後來,他們順利回到了外面。」


  「奇怪,那麼大一條蛇怎麼會說沒就沒了,你說,它會去了哪兒了?」


  「不知道。我想,山洞肯定連著別的地方,那蛇應該是去別的洞里了吧。」


  「連著別的地方……那你父親他們沒去找找?」


  「哎呦,我說汪館長,事情沒擱在你身上不知擔子重。當時,他們逃命都來不及,誰還敢去找。」


  「說得也是。」


  兩人正聊著,樓下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請問,汪館長在嗎?」是個女生。


  「您是?」另外一個聲音響起,是大廳里負責接待的小妹。


  汪誠站起身,對宏國說:「看來,周文的同事來了。你坐一會,我去去就來。」說著,走出了小茶室。


  大廳里,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正在跟小妹交談,見汪誠從樓上下來,小妹對他說:「汪館長,有人找您。」


  汪誠走上前去,禮貌地問:「你們是周文的同事吧?」


  女生點了點頭,漂亮的雙眸如她聲音般清亮:「您是汪館長吧?文哥喊我來找您……」


  沒等女生說完,汪誠熱情地跟兩人握手,說:「周文已經告訴我了,說你們今天到。咱們去樓上聊吧。」說著,朝樓梯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汪館長,等一下。」


  三人剛要上樓,門外又走進來兩人,其中一人是周文。走近后,周文將另外一人介紹給汪誠:「這是李成博,你喊他小李就行。」


  周文他們四個是一同從南京來宜興的,到達丁蜀鎮后,周文說要回家一趟,李成博要求跟著去,所以,筱雯和譚建國先來了藝術館。


  「哦,是大名鼎鼎的李專家呀。久仰,久仰。」汪誠跟李成博握手,「小周跟我講過你的事迹,佩服得很哪。」


  李成博被誇得有些得意,說:「汪館長這樣誇讚,讓李某汗顏。李某何德何能,能得到汪館長賞識……」


  「得了吧你,誇你幾句尾巴就翹上天了。走,先上樓喝杯茶去。」譚建國拱了李成博一下,說著,拎著攝像機上樓。


  四人到了二樓,剛進小茶室,周文便看到了宏國。


  他覺得意外,笑著問:「喲,今天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我說大忙人,最近忙什麼呢?好一陣子沒見你了。」說著,將眾人引見一番。


  客套幾句后,幾人在沙發上坐下。


  宏國說:「文哥,最近我確實有點忙,這不,好長時間沒來看你和汪館長了。今天,正好到紫砂一廠來辦點事,順道來汪館長這裡坐坐……」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對三人說了聲請稍等便接通了電話,「小王,有什麼事嗎?」接著,便是一連串的點頭。通完話,他對三人說,朋友找他談事情,要馬上趕過去。


  周文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著說:「都快談婚論嫁了,還小王小王的喊,得改改口啦。」


  原來,打電話來的是宏國的女友王燕,是一名警花,兩人相處已經好多年了。


  「行行,改口,一定改口。稱娘子怎麼樣?哈哈。你們聊,我先走啦。」


  等宏國離開后,汪誠對周文說:「小周,如果這次你們能幫我解開困擾多年的謎團,真不知該怎樣感謝才好。」


  原來,此次四個人來宜興,是為了幫汪誠調查其爺爺臨終囑託的一件事。


  見汪誠客氣起來,周文說:「哎,自家人不說兩家話,如果,這次能解開虎王秘籍的謎團,對我們來說也是件好事。你也知道,我們的節目是關於鑒寶和收藏的。你不是說過,虎王秘籍可能包含著與寶藏有關的秘密。如果能發現寶藏,我們的節目就多了個素材。」


  汪誠與周文的關係不一般,兩人儘管年齡不一樣,從事的工作也不同,一個,是做紫砂壺和雕刻的;一個,是電視節目策劃兼小說作家;但多少年來,兩人常有交集,可以這麼說,每次周文回宜興,他必定拜訪汪誠。


  「那行,我就不客氣了。」汪誠說。


  五個人邊喝茶邊聊。


  筱雯問汪誠:「汪館長,聽文哥說,您爺爺提到的虎王秘籍沒留下多少線索。難道,您來宜興后沒查到什麼?」


  「查是查到了一點。那年,我獨自一人來到宜興,感到意外的是,這地方並不像我想象的那樣只是個江南小鎮,人口之多超出我的預料。當時,我覺得茫然,想著,要在幾十萬人里憑我爺爺提供的一個名字找到人談何容易。」


  接下來,汪誠就將當年的遭遇講了出來。


  當年,汪誠到達宜興找人未果,只能先在旅館里住下。


  三天後,他帶來的盤纏即將消耗殆盡,可那個叫做范林翔的人卻依舊下落不明。從旅館出來,他拎著不多的行禮,漫無目的地在華燈初上的街道遊盪,心裡空落落的。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是啊,口袋裡的錢夠他買回老家的車票,但這麼一來,對爺爺的承諾就無法兌現了。


  不行!不能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做出的承諾必須兌現,哪怕困難重重,路,還得走下去。


  汪誠耿直的個性註定他做事不會半途而廢,他做出決定,就算流落街頭,也要找到那個叫做范林翔的人。


  砰。


  低頭趕路分了心的汪誠撞上一個人。


  「你瞎呀,走路不長眼。」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響起。那是一個年輕人,年齡與汪誠相仿,怒目圓睜,眼神如刀子。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注意。」汪誠連聲陪著不是。


  「說聲對不起就完事了?你必須……」汪誠的道歉沒讓對方滿意,年輕人似乎還有進一步的要求。


  「算啦,吃飯要緊,跟一個打工仔計較有什麼意義呢。」跟年輕人一起的,身體有些發福,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開了口,聽口音,像是廣東人。


  年輕人瞪了汪誠一眼,扔下一句「算你走運」,與廣東人走進附近一家飯店。


  飯店裡傳出悅耳的杯盤碰撞聲,汪誠覺得腹中一陣雷鳴,他知道是餓了。他伸手探了探兜里的幾張票子,目光迅速離開這家名為某某「大酒店」的飯店,他知道,單憑僅剩的錢,在這家高級酒店是解決不了飢餓問題的。


  看看四周,見不遠處有家餃子鋪,汪誠便走了過去。


  進了店裡,他發現,裡面空蕩蕩的,沒有食客,只有一個老者在櫃檯前與老闆模樣的中年男人聊天。


  汪誠要了餃子和豆花,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老者的聲音傳來:「紫泥調砂雖拙卻古雅……紫泥調砂……哎王老闆,今天這副對子看來沒人對得出來呀。」


  被稱作王老闆的掌柜呵呵地笑了:「呵呵,是啊。這副對子,是擅長做粗調砂茶壺的范小姐出的,寓意很深。紫泥調砂,是指配泥的方法;雖拙卻古雅,說的是紫砂壺的肌理,雖拙但不失古雅韻味。一句話,將練泥到成壺的過程包含其中。妙!」


  聽著兩人的對話,汪誠心裡感慨,他想,人家是衣食無憂吃飽了吟詩作對附庸風雅;自己卻要為日後的一日三餐擔憂。芸芸眾生貧富懸殊,唉,這就是命哪。


  這時,服務員端來餃子,汪誠看見了,有感而發:「餃子啊餃子,白面裹餡非貴但果腹」。說罷,伸手去接服務員手中的盤子。


  「慢著。」櫃檯里的王老闆忽然喊了一聲,目光隨之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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