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已無退路
眼見著蝙蝠越飛越近,情急之中的鬍子來不及多想,甩手一槍擊落了一隻離得比較近的蝙蝠。
耿爺見狀,忙呵斥:「鬍子,你是不是傻了?這麼多蝙蝠,就運算元彈全打光也對付不過來。」
「那……那咱們該怎麼辦哪?」
周福生還在想辦法,他將前頭的大雕像與後頭的石樓看了很多遍,終於想出了一個沒法子的法子,那就是往回跑躲進石樓,他相信那些金甲俑人會保護他們的。但是,這個法子的前提是要跑得夠快,要是慢了,被那些爆米花版的大蝙蝠給追上,誰也成不了活口。
跑吧,沒別的法子了。一幫人撒開腳丫跑得腳下生風,那速度,簡直能去省級運動會參加短跑項目了,幾百米的距離眨眼就到了盡頭。眾人剛跑到石樓跟前,來不及喘口氣,又都湧進樓里躲到了由金甲俑構成的保護牆後頭。這時,數百隻蝙蝠已經飛到了樓前。
俑人開了火,場面極其震撼,萬箭齊發,嗖嗖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靠近石樓的蝙蝠中箭墜地,那情形,跟落雨似的,不消片刻,石樓跟前鋪了厚厚一層蝙蝠的屍體。
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較量,敵對雙方都使出渾身解數,但蝙蝠畢竟是蝙蝠,塊頭大又能怎樣,血肉之軀哪經得起金箭穿身,幾分鐘的時間,原本跟一團烏雲似的蝙蝠陣營逐漸縮水,紛紛化作地上的死屍,少數僥倖沒死的,也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使勁煽動著翅膀,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場惡戰有驚無險地結束了,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動靜,躲著的一幫人才敢站起身來。他們看見,樓前原本空曠的地面上蝙蝠的屍體堆積如山,層層疊疊居然綿延好幾里地。
看著血流成河的場面,李成博不由感嘆:「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呀。」說完,又想起了那些金箭來,「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那些金箭,真要帶回去還得擦乾淨。」
聽聞此言的倪三爺樂了,笑著對耿爺說:「呵呵,我說老耿。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這小子竟還惦記著發財。臨危不亂,嗯,是塊料子。不過,貪慾太強也不好,容易跑偏。看來,你得多花點工夫好好雕琢這塊璞玉。」
耿爺也樂了:「哈哈,是啊。這小子遇事不驚是好事,但我擔心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慾望。」
聽著兩位老爺子的對話,李成博眼珠子骨碌一轉,生怕耿爺因他的貪慾產生反感,從而不願收他做徒弟。忙解釋:「兩位老爺子,且聽我說。我李成博貪財,但貪得有度,絕不會見什麼就拿什麼;該拿什麼和不該拿什麼我都聽師父的。」
這番奉承話李成博儘管說得表裡不一,但耿爺還是被逗得喜笑顏開。他說:「呵呵,少跟我來這一套。學手藝,油嘴滑舌是沒用的。」
「老爺子,我說的可是真心話。往後我會用行動來證明的。」土專家信誓旦旦地保證。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鼓聲從遠處傳來。倪三爺聽到先是一愣,隨即臉色一變,說了聲:「不好,肯定有人在敲大鼓了。」
隆隆聲響起,整個地宮在鼓聲停止后顫動起來,石樓左搖右晃,數不清的金甲俑失去平衡,雨點般地跌下樓去,咣當、咣當的墜地聲響成一片。
情況萬分危急,周福生大聲提醒眾人:「不好,樓可能要塌了。大家趕緊下樓。」說完,拉起安莫言的手,朝著樓道口狂奔。
眾人見狀,心知,就眼下的情形,想要活命只有下樓去,而下樓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跟著周福生跑;另一種,像那些金甲俑一樣,以自由落體的速度直接墜地。那樣的下樓方式快捷有效率,但肯定是活不成。那麼,想要安全地離開大樓就只能靠兩條腿了。跑吧,沒人願意摔成肉餅。
一幫人你推我搡地緊跟在周福生後頭,一口氣跑到樓下,又馬不停蹄繞過小山似的蝙蝠屍體,向著巨型雕像的方向跑。
眾人跑了好一陣子,直到轟隆聲停止地宮不再震顫大夥也累得不行了,才敢停下來喘口氣。
石樓沒有塌,依舊像巨人一般聳立在那裡,要不是樓前堆得橫七豎八的俑人,還真看不出剛才竟上演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歇了一陣,一幫人才緩過氣來。
鬍子苦著個臉向倪三爺彙報,聲音不像平常那樣敞亮,就像做了虧心事:「三爺,箱子太沉,兄弟們扛不動,跑下樓的時候給弄丟了。」
「什麼?」倪三爺勃然大怒,「你們幾個怎麼做事的?那些東西是用來保命的,弄丟了,如果再遇上危險拿什麼去拼?」
「這……要不,我帶兄弟們去把箱子找回來。」
「還找個屁,你沒瞧見石樓都快塌了,現在跑回去萬一出意外怎麼辦?」
「那……」鬍子有些手足無措了。
周福生忙打起圓場:「哎哎三爺,你也別太急嘛。大燈丟了還有手電筒。『漢陽造』『老套筒』還在咱們手上,真要遇上怪物咱照樣能打。」
正說著,對講機里響起林博士焦急的聲音。
「三爺,三爺。能聽到嗎?」
倪三爺忙掏出對講機,或許是信號不暢,聲音斷斷續續的,夾雜著刺啦刺啦的電流聲,不過,林博士說的話還能聽個大概。
「老林,我在呢。」倪三爺回應。
「三爺,你們沒事吧?」
「嗯……暫時還算安全。」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剛才,派出所的同志帶來了武警,發現你們進地宮的暗門又堵上了,手機和對講機都聯繫不上你們。我們怕你們出事,就琢磨敲鼓開門的辦法,沒想到,剛敲了幾下,整個墓室就晃動起來。為了安全,我們只能先撤到船上。萬萬沒有想到,剛到船上,石窟就塌了。再派人上去看時,發現通道已經被堵,人是無法通過了。三爺,這可咋辦呢?」
聞得此言,倪三爺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能確保一幫人出地宮的途徑只有來時的通道,現在,通道被堵,他們怎樣才能回到外頭去呢。
倪三爺拿著對講機長久不出聲,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腦子裡亂亂的,這是他生平遇到的最讓他頭疼也是最讓他擔心的境遇,他不敢想象,萬一找不到別的出路結果會是怎樣。
「三爺,三爺,你還在嗎?」對講機那頭的林博士沒聽到倪三爺說話,以為信號斷了,焦急地問。
倪三爺回過神來,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先穩住人心再想法子找到別的出口。危險境地,人心的穩定最要緊,如果自亂陣腳,只能讓局面失控。
他對林博士說:「我在。我們沒事的,地宮出入口不止一個,窩頭谷的谷底就有一條道。我們會設法出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公安同志已經聯繫了市裡的搜救隊,我們也會設法協助你們脫困的。」
通完話,倪三爺發現眾人面色陰鬱,特別是他的幾個手下,腦袋耷拉著如同霜打的茄子。現場的氣氛厚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眼見著眾人的鬥志將要喪失,有人開口說話了,是周福生:「大家不要急,我可以保證地宮的出口不止一個。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是怎麼進來的?」
他這話就像一劑強心針讓一幫人重新打起精神來,眾人彷彿看到通向人間的大門再次開啟。是啊,周福生不是從漢墓進來的,他走的是別的道,既然他能進來,那他們也一定能出去。
眾人在短短几分鐘內似乎經歷了寒冬又迎來了三月的春風,原本快要凍僵的心復甦了。
周福生表面上說得輕鬆,心裡卻很擔心。他確實是從另外一條道進的地宮,不過,那是一條常人不敢走的黃泉路,那條道的口子在一處懸崖下十幾米深的水底,如果不戴呼吸器,別說是進地宮,就連通道的口子都摸不到。即便有呼吸器輔助,進了通道怎樣爬進地宮也是件難事,因為,從通道到地宮有幾十米的落差,藉助攀爬工具上下的難度很大,對一般人而言是不可能做到的。他認為,這幫人里也只有耿爺和他的女兒安莫言能走那條道,其餘人,別看有幾個膀大腰圓的,體魄卻不一定強健,估計,爬不到一半就會筋疲力盡了。
「前輩,您能不能說說是從哪兒進來的?」李成博開了口。他要先打聽清楚出入地宮的難度大小,從而計劃好能帶多大的冥器出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小子總能在節骨眼上給人使絆子。周福生有些懊惱,認為當初請李成博來洛陽是很不明智的。
心裡有點不痛快,但土專家已經提出問題,又不能不回答。他乾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也給自己多一些思考的時間:「咳咳,這個……我認為,地宮面積龐大,出入口應該存在很多個。假如過會咱們能在附近找到別的出入口,就不用走我來的那條道。說實話,我來的那條道一來離得遠,再則,不怎麼好走。」
耿爺了解周福生的脾性,見他說話有些猶豫,知道那條道一定極其難走。他想了想,對大家說:「咱們就聽判官前輩的。能找到就近的出入口最好,實在找不到,再走他來的那條道。」又對倪三爺說,「三爺,我猜地宮的結構和八卦有關,你給算算,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走。」
「好吧。」倪三爺掐指算了算,認認真真地說,「八卦包含天地之玄妙,想要算出正確的方位實非易事。別看八卦僅有陰陽兩極,卻包羅萬象……」他像模像樣地分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