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違抗軍令

  他身材高大魁梧，接近一米九，渾身上下被吉利服與泥巴籠罩，遠看就像是雜草成精。


  他，代號窮奇，真名蕭天擎，南部戰區虎牙特戰旅第一狙擊手。


  五天前，金三角毒販入境復仇，蕭天擎奉命狙殺為首的毒梟光頭佬。


  混戰中，光頭佬在東南亞傭兵阿猜的保護下逃脫，一路逃竄到國境線附近。


  而蕭天擎死咬著這夥人不放，一路追擊。從關累北到勐滿南，全程上百公里。


  除了一把10狙之外，他孤身一人，不眠不休，不依不饒。


  追到瓦寨的時候，天降大雨，為了做到一擊斃命，他潛伏在寨南草甸子里等待。


  這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這五天內，蕭天擎總共睡眠加起來不足五個小時，渴了喝雨水，餓了吃壓縮餅乾。


  饑寒交迫，風吹雨淋，這些他都能受得了。他唯一無法忍受的，是對面傳來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蕭天擎潛伏的第二天，光頭佬的手下扔出來一對老夫妻，他們趴在雨中一動不動，熱成像儀里的生命跡象逐漸消失。


  他想過行動，可裝在10狙上的熱成像儀，顯示有五個活人。這說明，除了四個毒販，房間里還有一個大活人。


  他是狙擊手，不能開無把握的槍，他的任務是擊斃毒梟光頭佬。


  第三天放晴，蕭天擎終於等到了光頭佬露面，於是他採取了行動。


  可當阿猜推著一個渾身青紫，不著寸縷的小女孩當肉盾時，他原本布滿血絲的眼睛徹底紅了。


  他後悔自己太過冷靜，後悔沒有果斷出擊，他想要射殺阿猜來替這一家人報仇。


  可狡猾的阿猜竟然在關鍵時刻選擇投降。


  蕭天擎的唇在抖，手在顫，憤怒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我命令你，馬上歸隊！」頭頂的直升機還在盤旋，擴音器里的聲音也在繼續。


  他抬起頭，用血紅的眼盯著那架直升機。


  良久，他重重的嘆了口氣，緩緩放下10狙，脫下吉利服，從肩帶下取出貝雷帽戴好。


  然後又取出肩章，左右分別戴好。兩杠一星，竟是少校軍銜。


  最後取出軍旗胸標與虎牙特戰旅臂章，也一一戴好。


  他動作很慢，有種神聖的儀式感，這讓趴在窗口張望的村民們漸漸的放鬆了警惕。


  整了整濕透的軍裝，蕭天擎邁步朝著對面的吊腳樓走去。走一步的時候，他微微的打了個擺子。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他開始適應僵硬的身體，腳步也變得快了起來。


  很快，他出現在那個渾身赤裸，雙眼木訥的小女孩身前。小女孩大約十四五歲，花季少女。


  蕭天擎動作麻利的脫下身上的迷彩服，蓋在她的身上。


  「大頭兵，你很能忍啊，三天了，你他媽竟然沒被螞蟥吸干。」


  蕭天擎抱起小女孩的時候，阿猜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往裡面走去。


  阿猜被他的無視激怒，一邊撐著身子靠在僅剩的一道門框上，一邊怒罵道：「背後打冷槍，算什麼英雄，有種我們真刀真槍的干啊。」


  撲棱一聲，一把92式手槍扔在他手邊，只要探手，他就能拿起來開槍。


  他咬著唇猶豫了一下，可右臂處的疼痛讓他縮回了手。他轉頭看了看天上的直升機，冷笑道：「你想引我上鉤？呵呵，只要我拿起槍，你就有理由殺我。我才不會讓你的當……」


  蕭天擎不開口，只是準備把小女孩輕輕的放在床上。


  可就在放下的時候，小女孩木訥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驚恐萬分，一邊搖頭一邊嘶喊道：「我不要到床上，我不要……」


  蕭天擎看著床上的狼藉，頓時聯想到了一切。怒火越來越沸騰，為了剋制，他幾乎咬碎自己的牙齒。


  猛地一抬腳，那張床被他踹的頓時四分五裂。


  這動靜嚇到了阿猜，他回頭看了眼，立即報復性的大笑道：「生氣了？還是嫉妒了？你也要來一發嗎？我幫你把風，保證不告訴外面的人。」


  呼……


  蕭天擎的呼吸變得粗重而又悠長，這是極度憤怒的表現，他幾乎到了暴走的邊緣。


  「狙擊王？哼，你不照樣干不掉我嗎？我重傷殘疾，而且是主動投降，就算是被審判，也不需要死刑。等我出來，我殺你全家……」


  阿猜的臉色陰狠下來，這次華夏之行，讓他悔恨不及。對於一個雇傭兵來說，沒有右手，代表著沒有了一切。


  而毀掉他所有的人，正是身後這個堅韌到怕的華夏兵王。


  「除非你退伍去保護他們，否則我會讓你遺憾終生。」阿猜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你想殺我嗎？來啊，虐殺俘虜在華夏判多少年？」


  蕭天擎努力的隱忍，喘著粗氣把小女孩放在靠牆的長桌上，他準備至少也該狠狠的揍一頓這個嘴欠的王八蛋。


  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小女孩忽然說道：「兵哥哥，我想喝水。」


  女孩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脆脆的，聽得出以前的聲音很好聽。


  「好！」聽到小女孩的聲音之後，他滿腔的怒火消了不少。吸了口氣，露出一抹強笑，轉頭去尋找。


  「在廚房有熱水。」小女孩指點他。


  「我去拿！」他轉身往廚房走去，走出兩步后，又有些不放心的說道：「小妹你別害怕，我有個妹妹也跟你一樣大，我讓她來看你，跟你一起玩。」


  「謝謝你，兵哥哥。」小女孩的聲音平靜了下來。


  蕭天擎轉身走進廚房，剛抓住水壺把子。卻聽阿猜那張欠嘴開口道：「我記住了，你有個妹妹，年紀還不大。等我出來，她應該三十多歲，正好玩。至少，比這個小娘惹要耐草的多。」


  「馬勒戈壁，老子弄死你……」暴怒的蕭天擎再難容忍，一把提起水壺就準備動手。


  可提起的剎那，感覺到水壺陡然一空，這讓他的心猛地墜了下去。


  「不要……」他輕呼之中，拔腿從廚房出來。


  可惜，還是晚了那麼一瞬。


  他親眼看著那個被糟蹋的小女孩，手握著一把尖刀，用力的捅進自己心窩。


  嘭的聲，蕭天擎手裡的空水壺砸落在地。同時，他的血液在剎那間凝固起來。


  他轉過身，緩慢而又冰冷的走向阿猜。就像冬眠后的毒蛇，準備把積攢了一個冬天的毒液，全部注射到死敵的身體里。


  直升機上的人看到他逼近俘虜，立即開始喊話。


  「窮奇，你給我停下。」龐山的聲音有些著急，「蕭天擎，我現在命令你停止一切行動，站在原地別動。」


  蕭天擎充耳不聞，繼續朝著阿猜走去。


  後者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驚懼，但還是嘴硬道：「我就喜歡你這想殺我又不敢殺的眼神，楚楚動人。」


  「怎麼？你想殺我？我已經投降，你殺了我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你別亂來啊，直升機在頭頂上看著呢，你殺了我等於毀你自己。」


  「不要……求你了……救命啊……」


  咔擦……


  隨著一陣牙酸的骨骼轉動聲響，阿猜的腦袋來了個270度大旋轉。


  良久，蕭天擎眼中的血紅漸漸褪去。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只剩直升機的噠噠聲在瓦寨上空不斷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