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回: 尷尬邀請
下午,落春茶園。
「嘿,新地方不錯啊!」
張瀟涵和郭大綱坐在前排茶桌上,演員們在台上對詞,本來應該在後台的,可全想看他們倆。
佟二爺見郭大綱帶姑娘來,也很給面子,沏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放在二人面前,整個茶園裡芳香四溢。
「真不錯,還有了二樓,房租多少錢啊?」
張瀟涵就像個畫眉鳥似的,嘰嘰喳喳問個不停,郭大綱坐在旁邊,彷彿不識數的老蟾蜍,時不時應兩聲,語氣沉悶。
「不是,你不上班啊?」
他實在有點難忍,不住皺眉問到。
張瀟涵撇撇嘴,俏皮地說:「公司年假,這不是,有時間陪你玩了!」
說著,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吮了一小口,又抬手擦擦嘴,繼續環顧四周,新地方讓她十分感興趣,古色古香的茶園,彷彿把她帶入了童年。
「得,挺好!」
郭大綱無奈地說到。
「嘿,怎麼著,你還不樂意了!?」
張瀟涵見他不溫不火,立馬就翻兒了,要麼怎麼說女人的臉說變就變呢,這句話在她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一邊說著,她板起小臉兒,從椅子上站起身,朝郭大綱傾過去,伸出手就掐住了郭大綱的小黑臉蛋兒。
「咿……」
台上的演員們發出噓聲,一個個瞅著他們,臉上都掛起壞笑。
「我……」
郭大綱有些不好意思,小臉兒「騰」一下就紅了,抓著張瀟涵的腕子,有些不知所措,用力吧,不合適,不用力吧,不好看。
「咿……」
台上的幾位再次發出噓聲,郭大綱則是轉過頭,假裝嗔怒地瞪了他們一眼。
「好好排練,別看熱鬧了!」
說完,他轉回頭,打算手上還是用點力氣,先甩開張瀟涵再說,可一轉頭就見門外進來一位,不是別人,正是張子真。
「哎呀我靠!」
他慌了,一下甩開張瀟涵的手,急慌慌從椅子上站起來,張瀟涵則是重心不穩,一下撲在他懷中。
「哎呀,你幹嘛!」
張瀟涵略帶嬌嗔地喊到,郭大綱扶她站好,朝張子真的方向指了指。
再看張子真,這畫面讓他十分氣憤,而且打心底難受,他臉都氣紫了,不住伸手扶住旁邊的桌子,險些暈倒。
「張,張……」
郭大綱說話不禁有些「拌蒜」,想解釋兩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子真則是伸出手指著他,口中一個勁兒罵街,卻光動嘴不出聲。
張瀟涵見父親氣成這樣,反倒覺得樂呵,所以她故意露出笑臉,還伸出手搭在郭大綱肩膀上,表現得還挺曖昧。
這下子,舞台上的演員們踏實了,誰也不再看他們,而是紛紛拿著台本,低頭背詞兒,似乎他們這幾位活了這麼多年都沒這麼認真過,這叫一個目不斜視喲。
「郭大綱,你,你,你給我過來!」
緩了好一會,張子真才指著郭大綱,顫抖著說出這麼一句話。
郭大綱想往前走,可張瀟涵手上故意用力,不想讓他逃出自己的「懷抱」。而且她表現出一股十分得意的樣子,仰著頭,抬眼皮看向張子真,就是為了讓他生氣。
「呼……」
張子真大口喘著粗氣,不禁解開脖子上的領帶,估計他血壓都升高了,臉色由紫轉黑。
郭大綱掙脫開張瀟涵,一步步往前彳亍,生怕張子真氣急了會朝自己撲過來,畢竟他現在這樣子十分嚇人。
「來,我不打你,來!」
張子真瞪著眼睛,咬著牙,惡狠狠地說到,繼而拉了把椅子,慢慢坐在上邊,手扶著桌子只顧喘粗氣。
郭大綱咽了下唾沫,走到他面前,張子真看著他,真真兒的哭笑不得。
按他的想法,恨不得把郭大綱剁成餃子餡,吃完拉出來再喂狗,可師父有交代,跟人家客客氣氣地,請他來吃頓飯,把事情給縮小,所以他也不得發作。
「你!!」
張子真抬起頭,指著郭大綱喊到,兩旁太陽穴都不禁爆起了青筋。
「我?」
郭大綱往前傾了傾身子,輕聲問到。
「我!!」
張子真再次吼到,「請他吃飯」,這實在說不出口啊!
「你?」
郭大綱再次問到。
「哎呀!」
張子真一聲感嘆,呲牙咧嘴的,繼而張開雙臂,上下抖擻,跟一個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說請他吃飯,別說他這麼小心眼的人,就是換個大度點兒的,恐怕也很難開口。
「不是,您怎麼了?」郭大綱皺著眉頭,擔心地問到,還有點怕把這老小子氣出個好歹來。
「我請你吃飯,好多曲藝人,咱聚一下,不過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師父的意思,他老人家也會在!」
張子真一口氣,把一大段話「禿嚕」完,頓時就覺得輕鬆了許多,也覺得面子栽了不少。
郭大綱則一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其實昨天的事他也在反思,也不知道怎麼下台,沒想到張子真竟然主動來求和,雖說不是他的意思,但足以見得他師父的高明。
「好啊,好啊,您師父……您師父!」
一邊樂么滋應承,郭大綱突然瞪大了眼睛,因為張子真的師父馮義,名頭實在太大了,一般曲藝演員很難見到這種德藝雙馨的老藝人,可今兒自己能跟人家共進晚餐!?
「您說的是,馮義老先生嗎?」
郭大綱有點不敢相信,趕忙又追問。
張子真則輕哼一聲,不屑道:「不然呢,還能有誰,晚上九點半,國都飯店!」
說完,他站起身,抹頭就走,郭大綱則攥緊了拳頭,心中的激動快要無以言表。
第一,這是曲藝界的聚會,這就說明自己總算能進入到所謂的「主流圈兒」里摻和一下了,第二能見到馮義老先生,三生有幸啊!
張子真走到門口,突然又轉過頭,看著站在桌邊的張瀟涵,不住沉沉嘆氣。
「丫頭,你好自為之,爸爸在家等你!」
他皺著眉頭,沉重地說出這麼一句,繼而轉身往前走。
別人不知,他鼻子一酸,竟然老淚縱橫,別的什麼都能不在乎,可女兒一直是他的心頭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