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回:淺談「藝德」
「你丫還敢來！」
方越多和呂青怒目圓瞪，擋住張華的去路，悶三和白尤緊隨其後。
而張老闆和二位老先生不動聲色，顯得極有城府。苦b導演面無表情，顫巍巍起身。張瀟涵和白天明站在一旁。
此刻的醫院走廊，頗有兩軍對壘的氛圍……
「哎呀，哈哈！」
張華一挑眉毛，假惺惺陪笑。
「我就是來看看大綱，剛才發生意外，讓我十分內疚！」
這小子說瞎話不眨眼，即便心虛，也不臉紅，這麼好的演技，要是用在正途，他早成「一線小生」了！
「你瞎說！」
呂青指著他，氣的全身發抖，兩隻大眼睛都瞪出血來了！
他氣憤道:「大家都看到了，你打我哥像打賊似的，就是故意的！」
方越多附和說:「對，你耍大牌，欺負小演員！」
「怎麼會啊，咱一個劇組，就是一家人！」
張華呵呵笑著，說話冠冕堂皇，還上前攬呂青的肩膀，跟他套近乎，呂青一下把他甩開。
當然，一切都在張華預料之中。
就在這時候，樓道口一陣躁動，幾十名記者蜂擁而至，個個「長槍短炮」。
這都是他請來的，雖然只是「十八線」小演員，但要請幾個記者給自己「洗白」，小事一樁！
眼瞅著記者們到了近前，把走廊堵了個嚴實，一隻只話筒都送到張華嘴邊。
「華仔，請問這次是你故意打人嗎?」
「華仔，這到底是意外還是發泄?」
記者們嘰嘰喳喳，讓人頭大。
張華裝出一臉淡然，保持著標準微笑，一個勁鞠躬。
「大家好，那都是意外，我們導演可以作證！」
說著，他轉身給導演遞了個眼神，導演會意，愁眉苦臉上前，面對鏡頭，強擠出一絲微笑。
「導演，你給媒體朋友說說……」
說著，張華在背後抬起手，狠狠在導演腰上擰了一下。
導演一激靈，皺起眉頭，還沒反應過來，面前已經全是話筒。
「呃……」
他轉頭看看呂青他們，又看看張華，連話都不會說了。
「說啊！」
張華表面微笑，內心慌成狗。
「唉……」
導演沒底氣地說:「對的，這次是，是個意外，而且……」
「你說什麼！」
呂青一聽這話，心裡一百個不樂意，不由分說，上前搶過話筒，直面鏡頭。
「記者朋友，聽我說，這個張華，心腸歹毒啊！」
張華一聽這話，想跟他執拗，可方越多從後邊過來，張開雙臂護住呂青，像一堵牆似的，誰也闖不過去。
「不是，你把話說清楚！」
張華凝眉瞪眼，指著呂青喊到。要不是面對媒體，這孫子早動手了。
悶三和白尤紛紛上前，分別拽住他的雙手，經紀人不樂意了，趕忙撥弄他倆。
導演被夾在中間，不知所措，混了個裡外不是人。
走廊變的混亂，閃光燈「唰唰」亂閃，一切都被記錄下來。
「夠了！」
病房門「唰」一下打開，郭大綱搖搖晃晃，強撐著站在門口。
他現在無比虛弱，小黑臉腫的像個茄子，手上還扎著針，藥瓶掛在旁邊的支架上。
「可，可以了，我是郭大綱！」
他有氣無力地說到。
這是他有生以來頭回面對記者，卻沒想到是因為這種事，而且以這種姿態。
人們紛紛停住動作，目光投向他，鏡頭也都朝他轉過去。
「您好，作為當事人……」
記者們雞一嘴鴨一嘴，問的他頭昏腦漲。
「好啦，我無可奉告，事情有待商榷！」
他皺眉說到。
張華注視著他，眼神里透出心虛和懇求，這小子看明白了，找媒體給自己洗白，沒那麼簡單，記者們都注重新聞的「爆炸性」。
倘若這「十八線小演員泄私憤毆打龍套」的事傳出去，那他就沒法在影視圈混了。
「唉……」
郭大綱搖搖頭，嘆氣道:「張華，導演，你們倆進來，我有話說！」
「呃，好！」
張華應了一聲，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拉著導演往病房裡走。
呂青，方越多，以及記者們，都想進去觀瞧，卻全被郭大綱拒在門外。
「不好意思，各位，我們私下談就好了！」
郭大綱站在門口，微笑著說了一句，繼而緊緊關上門。
張華和導演全低頭站在牆邊，好像犯了錯的孩子，垂頭喪氣的。
郭大綱嘆了口氣，到床邊坐下，看看他倆，再看看自己的傷，心中五味雜陳。
「二位！」
他皺著眉頭，凝重地說:「咱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就是混口飯吃，你們卻對我下毒手，為什麼啊?」
「這……」
倆人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而郭大綱是個講理的人，言行舉止，從不會過激。
既入江湖裡，自是薄命人，而江湖，並不是打打殺殺，全是人情世故。
「還有，張華啊，你剛才在走廊說的話我也聽到了，把我打的這麼慘，真是意外嗎?」
他眯縫著小眼睛，說話時滿臉嚴肅。平時嘻嘻哈哈的人，一旦嚴肅起來，氣場無比強大。
「大綱，我……」
張華自知理虧，說不上話，也沒想到郭大綱這麼講究。
「你什麼你！」
郭大綱拍了下床，沖他喊到:「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叫媒體來，就為給自己洗白！」
「不是……」
「什麼不是！」
郭大綱瞪著眼睛，氣憤地吼到:「張華，你是個演員，可你的藝德呢！」
「藝德?」
聽到這個詞，張華嘴角抽搐了一下，眼圈也有些泛紅，低著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過滋味。
這個詞，有七八年沒聽過了，可當初在表演學院里，這是他時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藝德，是一個演員的基本職業操守。
這些年，娛樂圈陰晴不定，人們都忙著出名，爭的都是「曝光率」，似乎沒什麼人真正做到「敬業」，更沒人對得起「藝德」二字。
「怎麼，啞巴了?」
郭大綱在一邊，喘著大氣，仍舊數落。
而張華在牆邊低著頭，已經淚眼婆娑。
當初畢業時，大家都說過，只做「演員」，不做「明星」，可他混了幾年，除了「耍大牌」的臭毛病，似乎什麼都沒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