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回:「十八線」演員
「哎，今天我們說段相聲！」
「對！」
郭大綱和劉先生站在橋上，旁邊唐先生和呂青打快板。
唯獨方越多舒服，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支著小桌，扮演說書先生。
來往都是當背景的群演，一共十幾個人，過來過去，也沒人看他們一眼。
「老子不演了！」
布景旁的房車裡傳出男人吼叫。
演員們都愣住，紛紛觀瞧，郭大綱他們也注視過去。
車門拉開，一個穿著大褲衩，踏著人字拖上身赤裸的男人從上邊蹦下來。
他相貌平平，個頭在一米七五左右，並沒有多高多帥，但脾氣不小！
撇著大嘴叉著腰，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憑什麼我早上沒吃到哈根達斯！」他眯著小眼睛，咧著大嘴質問。
可這導演好像很怕他，一見他這樣，立馬躬身過去，一眾人圍擁到他面前，連連陪笑。
「華仔，華仔您別生氣！」
導演諂媚道:「冰淇淋馬上就來，咱先拍戲吧，特邀演員來了！」
說著，他轉身對郭大綱他們一指。
郭大綱趕忙陪笑，欠身跟人家打招呼。
他些犯嘀咕，心說，這演員誰啊?瞅著倒是個半熟臉，但叫不上名，可就憑他這耍大牌的樣子，也配叫「華仔」?
「今兒不是打戲嗎，我打誰?」
華仔咧著大嘴，瞪著眼環視四周，樣子很兇。
導演呵呵笑著，一指郭大綱，壓低聲音說:「就是他，您隨便打，我負責！」
「呵呵，好！」
華仔一聽這話激動了，連連點頭。
郭大綱沒聽清導演說什麼，還以為在介紹自己呢，所以也傻呵呵朝人家點頭。
「什麼時候開拍?」華仔又問。
「現在就行，換衣服就可以去了！」
「得嘞！」
華仔去換衣服，導演又過來跟郭大綱交代。
他站在幾人對面，微笑著說:「一會可就開拍了，他演一個紈絝子弟，生氣砸你們場子，然後打大綱，大綱，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
郭大綱點頭道。
之前導演告訴過他，不真打，只是借位，不過他可不清楚這「兩面派」怎麼跟華仔說的。
不多時，華仔換好衣服，各部門準備完畢，群演們也開始走動，郭大綱他們也繼續表演。
「TMD！」
華仔連喊帶叫，竄到前邊，不由分說，一腳踢翻方越多身前的桌子，方越多一愣，心說，這演員不錯，很入戲啊！
想到這他連忙往後閃，生怕自己大體格子擋鏡頭。
呂青和唐先生也閃到一邊，只留郭大綱和劉先生在畫中。
華仔可是真不含糊，剛才導演說了，隨便打，所以他沒打算留情，更何況早上還鬧了情緒！
「啊，呔！」
他奔著郭大綱，飛起來就是一腳，正踢在郭大綱小肚子上。
郭大綱本來做好準備了，卻沒想到這位真打。
「哎呀！」一聲，他坐在地上。
劉先生在旁邊看著，暗暗挑起大拇指，心說，大綱這演技可以啊，表情動作十分到位！
華仔上前，一腳把郭大綱踩住，繼而俯身薅住他的衣領，拽著他的腦袋往橋欄上猛磕。
「咣，咣！」
郭大綱都磕懵了，嘴裡一個勁叫喚。
旁邊不知情的一個勁感嘆，怪不得這小胖子能當「特邀演員」，演技過硬啊！
「哎呀，你，你……」郭大綱支支吾吾，指著他說到。
「你什麼你！」
華仔瞪著眼睛，越打越來勁。
他托著郭大綱的下巴，掄圓了一個耳光。
「啪！」
郭大綱被打的原地轉了三圈，順嘴角淌血。
嘶……
人們感覺不對頭這好像沒借位，看起來是真打，而且下手太狠了！
雖然這麼想，卻沒人敢上前，劉先生他們也在觀望，都不禁捏了把汗。
「咣！」
「當！」
華仔彷彿上癮一般，上一拳，下一腳，把郭大綱都給打傻了。
郭大綱鼻子，嘴，都往外躥血，整個人迷迷瞪瞪，頭重腳輕。
「嘿，差不多得了！」
呂青看著不對頭，往前搶身，旁邊的場務趕忙攔住他。
「別動，這鏡頭不錯！」
「可是我！」
「你什麼你！」
方越多也急忙走過來，卻同被攔下。
「再打就出人命了！」他咧著嘴說到。
場務卻呵呵一笑，撇著嘴，輕蔑道:「告訴你，我們華仔是專業演員，跟你們不一樣，人家下手有準兒！」
再看郭大綱，全身搖搖晃晃的，可華仔還沒打算放過他，把他腦袋按在橋欄上，他已經翻了白眼。
「去你的吧！」
華仔咬牙切齒，蹲身一抬郭大綱的腳，一下就把他從橋上扔了下去。
就聽「噗通」一聲，郭大綱落入水渠，泛起浪花朵朵。
華仔低頭往下看了看，繼而一轉身，對著鏡頭手舞足蹈。
「哇呀呀！」
「好，卡！」
導演這才喊停，一眾助理和場務拿著水，食物，毛巾，座椅，把華仔圍擁起來，一個十八線小明星，竟然有這麼大派頭！
「大哥！」
「班主！」
呂青和方越多趕忙跑到橋下，此時郭大綱正飄在水面上。
唐劉二位先生也趕緊走過來，連連嘆氣。
「大哥呀！」
呂青一個猛子扎入渠中，好在水渠水不算很淺，否則郭大綱非得摔斷骨頭。
方越多配合呂青把郭大綱拖上岸，此時的他，已經不省人事，順著嘴角往外流血水。
「導演，你太過分了！」
呂青扯著嗓子喊到。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這張華實在缺德，並沒借位，全是真打，而且把大綱扔下河，也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這時候，一眾群演圍過來，就連旁邊劇組的一聽這邊能看熱鬧，也趕過來觀瞧。
「大家看看，就是那個導演，還有那個叫張華的演員，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啊！」
方越多皺著眉頭，給大家解釋。
「對啊，咱們演小角色就不是人嗎，群演就不是人嗎，咱們去討個說法！」
呂青也跟著「渲染情緒」。
「對，討個說法！」
「對！」
人們來勁了，往日在影視基地受盡壓迫，今日又遇上這麼一檔子事，誰都不樂意，只有苦命人才會心疼苦命人啊！
導演一見情況不好，趕忙拉著張華上房車，把門緊緊關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