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回: 女一號是大猩猩
抹了個大黑臉，黑毛帽子反著戴，黑毛大衣毛沖外。
郭大綱一照鏡子，好嘛，儼然一個給觀音看後山的黑熊精。
「不是，師傅，我到底扮演什麼角色啊?」他疑惑問到。
旁邊化妝師點點頭，那樣子好像很滿意。
「不是說了嘛，男一號，去找導演，他給你說戲！」
「好吧……」
出了化妝間，大鬍子導演正在等他，各部門已經就位了，攝像機支好，燈光擺完，院子中間還拉起一大塊綠色背景布。
可是在一旁，竟然有個大鐵籠子，裡邊裝著一隻黑色大猩猩，呲牙咧嘴的，不過郭大綱跟它這樣子差不多。
「導演，我來了！」
「嗯……」
大鬍子端詳他一陣，說:「你，今兒你是男一號，女一號是那個猩猩，看到沒！」
「什麼！」
郭大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怎麼都沒想到，今天跟自己對戲的，竟然是個動物。
「哎呀，你也別怕！」
見他這樣，大鬍子安慰道:「大猩猩是馬戲團的，不會傷人，戲也很簡單，你就拿瓶飲料，我喊完開始你就給它灌，灌完之後，對鏡頭豎個大拇指，然後就拿錢走人！」
「我……這……」
郭大綱有些猶豫，但是一想這五千塊錢，一咬牙一跺腳。
「好吧，既然這樣，來吧！」
他堅定地說到，頗有一副為「藝術」獻身的架勢。
話音落下，旁邊工作人員放出大猩猩，牽著到了背景前的板凳上。
郭大綱戰戰兢兢走過去，生怕這大猩猩撓他。
「放心，自然一點，沒事，聽我信號就好了！」大鬍子坐在監視器前，還一個勁安慰。
「各部門注意……」
大鬍子見郭大綱坐在了猩猩旁邊，手裡抄起飲料，微微笑了一下。
「開始！」
一聽「開始」，郭大綱連忙擰飲料瓶蓋。
卻沒想到，這猩猩比他手快，一把搶過飲料，打開瓶蓋，緊接著，一隻爪掐住他的脖子，另一隻爪拿著飲料，「咕嘟嘟」往他嘴裡灌。
一瓶飲料下肚，郭大綱嗆得直咳嗽，但大猩猩高興壞了，咧著嘴朝攝像機笑，還挑起了大拇指。這簡直是「搶戲」啊！
「卡！」
大鬍子喊停，滿意地點點頭，郭大綱卻走到他身邊，滿臉都是飲料，還止不住咳嗽。
「咳……導演，我看這次失敗了，咱再來一條吧！」
他大口喘著粗氣說到，對自己的工作，他總是這麼認真。
大鬍子卻搖搖頭，微微一笑，指著大猩猩，說:「我看挺好的，咱這就是個廣告，你灌它，它灌你，這不都一樣嘛，挺不錯！」
「啊?」
郭大綱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這導演拿自己跟一個畜生比啊，還說都一樣，實在太傷人了！
他的臉一下就沉下來，環顧四周，都是各忙各的，一聽收工，都沒人看他一眼。
心裡失落，卻也不知該怎麼反駁，人家是導演，就得聽人家的。
「行吧……」
郭大綱無奈地點點頭，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拍廣告，竟然會是這樣。
回到化妝間，脫下大帽子和皮毛大衣，領了今天的勞務，五千塊錢，他就準備回家。
剛才多少受了點驚嚇，而且，天太熱，穿的厚，稍微有點中暑。
現在走在路上，他有點迷瞪，感覺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擠上公交車，回到家，已經午後，他一進屋就躺在了床上，身體勞累，還覺得有些傷自尊，這滋味，著實不好受。
在床上迷瞪著，電話突然響了，是張瀟涵打來的。
「喂～」
郭大綱有氣無力地接電話，那邊的張瀟涵卻很激動。
「大綱啊，廣告拍的怎麼樣，成功嗎?」
「成功，謝謝你啊，賺了五千！」郭大綱微笑著說到。
他兜里的五千塊錢，都被汗水浸透了。
「嗯，那就好，沒啥事，我掛了啊！」
張瀟涵簡單說了這麼兩句，就掛斷了電話。郭大綱躺在床上，心中的心情無比複雜，今天這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雖然賺錢了，可心裡始終有個結。
說是拍廣告，到那裝猩猩，結過還被真猩猩給整了，這叫什麼事。
現在的他，沒有名氣，也沒有靠山，長得也不好看，想在藝術的路上混出頭，的確很難！
即便自己一心從藝，還是會被好多人看不起，連被人消費的價值都沒有。
想到這，他不免有些心酸，難道自己堅持的路，真的要就這麼走下去嗎？萬一真的永無出頭之日，可怎麼辦啊！
環顧四周，家徒四壁，他暗暗攥緊拳頭。
今時今日，我一無所有，從今往後，定要出人頭地！
想著想著，他就睡著了，反正小劇場那邊交代好了，今日，就算偷閑一次吧。
下午，小劇場依舊不瘟不火。
裝潢雖然華麗，但每天來的觀眾不夠坐滿半場。
而且前排的茶桌票價貴，除了張老闆和他爸，沒人買茶桌的票。
下午郭大綱不在，張老爺子有點不樂意，好在其他的演員水平也不錯，而且方越多很會哄人，把老爺子哄得一愣一愣的。
再說郭大綱，一覺睡到午夜，肚子餓，醒了，趕緊起床吃點東西吧！
他這才起床，左手饅頭，右手攥著一袋榨菜，大口咀嚼。畢竟家裡沒什麼別的可吃，可在此刻，饅頭榨菜堪比珍饈美味。
頭上的小燈忽閃忽閃，郭大綱吃的正香，窗外是死一般的沉寂。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聽到外邊傳來女子凄厲的哭聲。
「嗚嗚……」
郭大綱一激靈，一口饅頭差點噎著。
可轉念一想，不對，一定是薛金花那又有事！
雖說他認為薛金花是個風塵女子，不想跟她有過多交集，可他也是個熱心腸啊，見到別人有困難，總想幫一把，即便自己過得還不如人家。
他放下饅頭，急忙起身，走到窗邊一看。
就見薛金花那屋還亮著燈，窗帘上投射著人影，好像在坐著，掩面哭泣。
「嘖……」
郭大綱咂舌，心說，這又怎麼個茬，大晚上的她哭這麼慘，自己是過去安慰一下，還是不過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