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劇場開幕
吃完冰棍兒，白尤開車送郭大綱回家。
郭大綱在村口下了車，說想溜達兩步。實則是去買了兩大袋饅頭，捎帶十幾包榨菜。
饅頭，榨菜，一直是他的好夥伴，因為它們禁吃，而且便宜。
拎著東西往家走，他就覺得後邊有人跟著自己，而且步調一致，喲呵，莫不是有人覬覦老子的饅頭?
這有什麼啊！
他很無奈，心說，我都混到這份上了，天天饅頭榨菜，竟然還有人打我的主意?
偷眼往身後瞥，他下了一大跳。
這人蓬頭垢面，破衣爛衫，瘦的不成樣子。臉上滿是漬泥兒，兩隻大眼睛像燈泡兒似的。肩膀耷拉著，走起路來如殭屍一般，好在是白天，若是晚上，非把人嚇暈。
郭大綱倒吸一口冷氣，加快腳步，那人也跟著提速，似乎就瞄上他了。
走出去幾十米，郭大綱猛的轉身，心說，可別讓這人跟到家裡，趕緊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嘿，你是幹嘛的!」他皺起眉頭，挑高音調問到。
這人一見他這架勢，不由得後退，踉蹌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你這……」
郭大綱趕忙攙扶，卻發覺他死死盯著饅頭，眼睛泛著綠光。
不用說，這是餓急了，看這打扮就像個要飯的！
「你，想吃嗎?」郭大綱問到。
這人不說話，兩隻眼睛直勾勾的，莫不是餓傻了?
「得，給你，吃吧！」
郭大綱無奈說到，從袋子里掏出倆饅頭，遞在他手上。
這人也是不見外，接過去，三兩口下肚，然後又抬起頭，還是那種眼神。
「呀呵！好飯量，嘴壯啊!」郭大綱笑著說到，他很愛看人吃飯。
「拿著吃吧！」
說著，他直接把一袋饅頭遞過去，這人毫不客氣，照單全收。
約摸兩分鐘，一袋大饅頭，整整二十個，全被一人消滅。郭大綱都看傻了，倒不心疼饅頭，只覺得眼前這位真能吃，也算奇人!
「還，還要嗎?」
這人搖搖頭，從地上爬起來，把肩上掛的口袋摘下，在裡邊翻弄。
郭大綱站旁邊看著，不知道他要搞什麼花樣。
不多時，他竟然掏出一副快板，利索開打。
「呱呱……」
一副快板，在他手中上下翻飛，都打出「花兒」來了，真溜！
郭大綱看著，不自覺挑起大拇指，心說，這是個玩意兒啊！有點意思！
「你倒是唱啊，光聽打板兒啊?」
五分鐘過去，他有點不耐煩地說到。
這人卻搖搖頭，停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費力地說：「渴……」
「得，跟我走吧！」
……
「在下呂青，師承雲城高派，感謝大哥相助！」
流浪漢收拾一通，立馬變精神小伙兒。剛才渴的說不出話喝完水，一口氣唱了十套快板書，算是對郭大綱的回饋。
「嗯……不客氣……」郭大綱坐在一邊，樂么滋地說：「既入江湖裡，便是薄命人，你我同行，幫襯一下是應該的！」
「嗯……」呂青點點頭，兩隻大眼睛變的有神。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郭大綱清清嗓子，問：「就這麼漂下去?」
「我，我想回雲城！在那邊的小劇場唱快板，勉強能混口飯！」呂青沉下頭說到，眼角泛起淚花。
看得出，他也是帶著夢想來到國都，然後碰壁。
「別走了，留下吧，哪的黃土不埋人啊！」
郭大綱樂么滋地說：「我打算在國都弄一個小劇場，馬上就弄，正缺人手！」
「在國都開小劇場！」呂青眼前一亮，激動地說：「好事啊！大哥，我，我留下！」
「嗯……可是啊……」
郭大綱話鋒一轉，又說：「我也沒錢，但是場地演員都定好了，你要留下，沒有別的，饅頭管夠！」
「好！」
呂青激動地攥起拳頭，堅定地說：「放心，只要有饅頭，我就踏踏實實跟你，咱們一起干！」
……
下午，郭大綱帶著呂青去白尤提供的房子，那是個正經門市，有個四十多平米。
但地理位置不好，在一個老小區里，而且不臨街，不過人家免費提供，讓人沒話說。
倆人把這收拾了一下，場地打掃乾淨，又去舊貨市場買了三十條小板凳。
因為這就一間門市，空空如也，什麼都得自己置辦。
沒有舞台，這也難不倒他們，正好遇見一個收售舊傢具的，買了一張破床。
破床擺在屋裡邊，正對門，上邊鋪了層紅布，顯得喜慶。後邊還留了點地方，掛起了一塊帘子，帘子後邊，就算後台。
三十個小板凳五個一排，整整擺了六排，剛好把屋子佔滿。
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草率，可郭大綱和呂青卻覺得希望就在眼前。
倆人坐在小板凳上，每人跟前都放著一瓶礦泉水。
郭大綱多少還是有點經濟頭腦的，知道小劇場得有點飲品，但他們現在這條件，只能進幾件礦泉水。
布置完畢，歇了一會，倆人又拿著大喇叭滿處亂轉悠。
「明日下午四點，三棟底商，有相聲演出，三十一位，期待大家光臨！」
他們邊走邊喊，三十一位，在國都這樣的大城市裡，算是便宜至極。他們相信，相聲這種喜聞樂見的娛樂形式，肯定有許多人感興趣。
就這樣，他們越喊越來勁，直接從三環里喊回了家，一路上人們都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們，可他們卻樂此不疲，因為這是他們的偉大事業。
轉天下午，小劇場，門可羅雀……
郭大綱，呂青，還有劉恩順老先生，三人對坐，喝著礦泉水。
「大哥，這為什麼啊，昨天喊了那麼久，為什麼沒人來啊！」呂青有些沉不住氣，皺眉問到。
「嗨……這不很正常嘛！」郭大綱強顏歡笑，安慰道：「哪有一開張就有人的買賣啊！」
劉先生呵呵笑了兩下，一指呂青，說：「小子，你去，去門口唱快板，我就不信引不來人！」
「能行嗎?」
「能行嗎?把能行去掉，不是，把『嗎』去掉，肯定能行！快去！」劉先生笑著說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