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甲板鬼影
斗室外忽的血光大作,妖氣縱橫,令本打算空手而歸的眾人紛紛定足斂神,躍上石床隔欄觀瞧。
卻見,外邊地底寒冰,猶如烈陽融銷,十不存一,僅余薄薄片層,彈指可破,晃晃然幾如琉璃。
便在其下,邪光湛湛,魔眼隱現,定睛細視,卻見冰窟若蟒腹鼓動,蟲道森然似妖,又有客船鐵臂魅影招展,冰下之景,竟是暗窟客船之所!
眾人霎時神色惶惶,待得庾明傑倉促叫出聲來,一干人方先後收緊心神,面面相覷下,啞口無言,做不得聲!
就在此時,拉普卻手點冰層一處,磕磕巴巴的倉皇到:「幾、幾位老、老闆,你們快、快看,咱們的船、船頭好,好像站著個人……」
人?
眾人快速對望一眼,重新鼓起勇氣,蹙眉朝拉普手指之處望去,果見客船露出的半截船頭之上,此刻出現了一個『人』影。
蟲道的血光在冰窟的各個角落閃爍不定,映襯得水道忽明忽暗。
由於駛入雪山範圍后,拉普便將客船的汽輪機停下,改用風帆與人力驅動客船;
之前,客船被他拋錨駐下,將風帆落了半截!
此刻,緊靠船頭的甲板上,桅杆長帆半聳,半揚半斂的船帆,在船頭形成了一小片蔭蔽地帶!
而此時,忽然出現在客船上的那個人,身體正隱在紅光難以觸及的庇蔭黑暗中,模模糊糊的很難瞧個真切。
只不過,眾人的臉色在這一刻,陡然變得極為糟糕!
眼下的客船,不僅是我們在這深邃寒窟中,賴以生存的保命之物,更是關係到,我們等下的退路所在!
天書製造的通道,尚能維持兩個小時,此際正在甲板與船艙的隔間內,若是船上的不速之客抱有歹意,把守其前,根本無需吹灰之力,便能將我們永遠堵在這天書倒影的空間中,無法脫出。
事關身家性命,這已經是震天動地的大事!
「媽的,那個傢伙是誰?怎麼會跑到咱們船上去了?」
老土匪抬起拳頭,狠狠的砸了下冰冷的石牆,兩隻眼睛布滿了猩紅的血絲!
一語道罷,他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低吼道:「好好好,老子明白了,此人定是先前那鎮中之人!想來貪戀咱們船上的財物,或是經由那雜毛鎮長唆使,一直尾隨而來,蟄伏於後,想伺機行那殺人奪寶之事!」
「唯此間,覺察船上異動,便按捺不住露了行蹤,當真可憎可恨!」
「顏小子,死魚仔,隨阿叔我沖回去,老子給你們打掩護,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保你們無虞!」
老土匪一發狠,面如惡鬼,聲似寒風,說話間,倒刃在手,作勢便要從洞口向上爬,連文芳都不禁有些發憷!
她輕輕一拽老土匪的衣袖,說:「阿叔,您先別急,我看此人不像是那鎮中之人!」
「你想,咱們在鎮中發生的誤會均已說清,老鎮長更是道歉致禮,斷不會做這種背信棄義之事!」
「更何況,鎮中的光景您也瞧見了,僅有兩條柏木圓筏,粗淺不堪,又怎會如此迅速的追上破江分浪的客船呢?」
我生怕這老土匪一時血勇攻心,不管不顧的上去賠了性命,忙點頭附和道:「黃叔,文芳此言有理!」
「我觀那鎮中之人皆是淳樸忠良之輩,又無分水前行的利器,既沒有動機也沒有手段,依我看,船上此人行蹤飄忽,許是自那蟲道鑽出的無魂之屍也有待榷定!萬不可憑一時血氣,做那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性命攸關,庾明傑等人也忙開口勸阻!
老土匪神色略有些動搖,總算打消了貿然衝殺的決心!
隨即,神色鬱郁的問道:「那你們說,現在該如何是好?總不能任那東西堵在船頭,否則,咱們該怎麼回去?」
我讓他別急,現在船頭上那個是人是鬼的東西倒是其次,最為關鍵的是,必須搞清楚眼下外邊的情況!
按照我們過來時的方向,咱們當是在水底十數米處,但客船為何會出現在下方?斗室外的冰層,變得恍如水晶,又是什麼東西在搞鬼?
這一切,又會不會與此地隱藏的那個秘密有關?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點道理,想也不用明言,除了拉普兄弟之外,咱們都有過切膚之痛,龍王廟如此,玄女觀亦如此。
倘若沿襲一貫的遭遇詭變,凡是出現違背常理的情況,往往便是背後的東西浮出水面之際!
依我看,咱們之前的尋找徒勞無功,此番不如再去外邊搜查一遍?或有所得也說之不定,你們認為呢?
老土匪率先表態,聳了聳肩膀,示意自己無所謂!
孟甘棠卻覺得不妥,外邊的情況實在太過妖邪,地面更是薄如累卵,如果人走上去出現坍塌該當如何?
我說這個好辦,可以隨便找個東西試一試,假如不能行人的話,那咱們可就到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處境!
說不得,只好按照老土匪的打算,硬著頭皮沖回去了!
我說完后,孟甘棠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猶猶豫豫的讓我一時之間也難以下定決心。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再耗下去不用船上的那『人』動手,我們自己就先得被永遠囚禁在天書古卷中。
於是,我便拔出刀來,沖黃叔使了個眼色。
黃叔做了個理解的手勢,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刀,似乎覺得有些不實用,便一把拽走拉普手中的電魚槍、
拉普是個做事謹慎,安全第一的人!
先前,我只提了他的網彈和客船,這把電魚槍其實也頗有來頭,是他從下游的魚行販子手中搞到的!
據那販子說,似乎是他從幾個高原北邊的外國盜獵者手中搞到的,功能視裝填的彈藥種類而定。
不但可以用來獵魚,必要時也可裝填拉普自製的『散珠子』,把一顆顆精鋼彈丸,鋪天蓋地的發射出去,威力甚至可以比肩一些散彈槍。
倆人成一字型,招呼其它人駐留原地,一步一步緩緩走向斗室的門口。
每走一步,我攥著軍刀的手心就會滲出一絲冷汗!
這時候,我也說不清楚自己是緊張還是害怕,只覺得心臟在胸口砰砰直跳著,窗口的視野有限,我們只能看見斗室外一個方向的情況,誰也說不清楚,在這間斗室正門后又會有什麼異常?
我甚至期望,那些無魂之屍和噬靈水母,全都一股腦的跳出來,痛痛快快與我們面對面的打一場。
這種死寂中透著妖異的氣氛,實在令人說不出的心驚肉跳。
就在我們倆人進入斗室正門的範圍之時,外邊的場景又讓我們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只見,從門階處開始,地面猶如變成了一面巨大的紅色水晶,血色的鏡面中,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藍色河洞,無聲的佇立其內。
河面波光起伏,水勢徐徐,依稀有條三桅客船漂浮其上!
甲板處,黑影簇簇,人頭攢動,竟是站滿了『人』!
這些人,此刻正圍繞在船艙門口一隻『青色的眼睛』周畔,動也不動的不知在做什麼?
黃叔『嘶溜』一聲的吸了口涼氣,面色蒼白,結結巴巴的對我道:「操,這,這麼多人,他,他娘的,都從哪冒出來的啊?他們想做什麼?別,別是想下來吧?」
我搖頭示意不知道,心底也毛的慌,這麼多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圍繞著天書通道的入口,若是真想跳下來,我們到時候可怎麼與它們爭鬥?
只不過,事已至此,斷沒有瞻前顧後之理,便指了指門外左側的巨冰,讓老土匪先跳到那個門牙處!
這個位置的視野還是有些狹隘,無法看清楚船上那些人的樣子,朦朦朧朧的只有片影綽不定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