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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巨浪翻天

  轉眼,眾人在一望無際的江面上已然漂泊了兩日。


  第一天眾人的心情倒還比較好,水勢緩而徐,雖枯坐長舟,但遼闊的平江兩側,或是谷深林密,鳥飛鹿行;或是蓬屋起伏,熱情的藏族姑娘隔江歌舞,高原鐘愛的優美嗓音,一掃心頭的燥火。


  黃叔和庾明傑一老一小,兩個不正經的傢伙,頗覺新鮮好玩,打拉普處討了幾句不成調的歌詞,扯著破鑼嗓子一路眺水對唱。


  我心裡也有些躍躍欲試,恨不得亮一亮自己五音不全的歌喉!


  無奈,在孟甘棠的橫眉冷目和文芳時不時的重哼下,只得偃旗息鼓打消了這個念頭。


  過了初始的這一段路程,第二日情況驟然巨變!

  江岸兩側地勢急遽沉降,雅礱藏布江宛如從一條匍匐在地的長蟒,瞬間變成了一條欲沖九霄的飛龍。


  兩岸樹聲滔滔,谷壑平原在我們的注視下,飛快的變成兩片綠色的海洋。身下江水更急,從長龍頭頂衝擊而下的狂暴銀簾,幾乎要將整艘客船掀翻。


  文芳暫緩的暈船症又更為劇烈的出現了,身體隨著顛簸的客船左晃右倒,我跟孟甘棠急忙左右攙著她,往她嘴裡塞了兩片暈船藥。


  可在這等怒江狂浪,水吞天地的處境下,饒是我們幾個不暈船的人,也被顛的頭重腳輕,魂入九天,更何況她呢?


  暈船藥在此時完全失去了作用,文芳剛吞進口中,又哇的下連著胃酸吐了出來,額上虛汗如注,雙唇發青,嚇得我急忙沖船頭的拉普大吼,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緩解一下這種難熬的暈厥。


  拉普光著膀子,臂上青筋如蛇,把著船舵搏浪奮擊,臉色極度難看,凝重的盯著前方的江水,頭也沒回的沖我說道:貨倉有幾株藏天麻,比那些藥片好使的多.……

  我不由得一怔,拉普那種樣子實在太嚴肅了,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個豪爽的藏族男兒,怎麼表情如此陰戾?


  不過,我被船體晃得眼冒金星,也沒來得及琢磨其中的關鍵,興許,拉普只是因為水勢太烈的緣故.……

  因此,急忙托孟甘棠暫時照顧著文芳,踉踉蹌蹌的衝進貨倉,找到裝藏天麻的那隻盒子,也不知腦袋被磕了多少下,七葷八素的爬回甲板,按照拉普的指點,掰成幾塊讓眾人分吃下去,過了會兒,幾個人才恢復了些精神,陸續從甲板上站起。


  這時,眾人又驚又奇的發現,狂暴的江面居然平復下來,好像整個天地都為之一靜,高原的壯美,在這一刻酣暢淋漓的顯露在我們眼前。


  此時的雅礱藏布江,宛如變成了一條通往天宮的白色階梯。


  此刻,我也不清楚自己哪個地方受傷了,只覺得全身都疼,可又說不上來。看了看其它人,發現都或多或少挂彩了!


  庾明傑腦門,剛才被甲板上的鉄隼劃破了一道深長的口子,鮮血直流,倒也沒傷到骨頭,捂著額頭沖黃叔牢騷道:「阿叔,你還能不能靠點譜啊?你不是說,這一路上就跟睡席夢思似的,絕對沒什麼問題,剛才那算怎麼回事?」


  黃叔也是滿臉淤青,齜牙咧嘴的罵娘到:「媽了個巴子,上回我來的時候,這條江就跟個小娘們似的,沒這麼大的脾氣呀!真他媽娘了門了!」


  拉普見危情解除,便精神頭十足的從船舵的圍欄中蹦出來,臉上露出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表情,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陰森嚇人的神態,輕笑著對老土匪道:「土匪老哥,您上回來咱們這,是上個世紀的事吧?」


  「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老土匪憤憤不平的點點頭,說道:「那個時候,你們那什麼縣還是個破村子!老弟,剛才那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次老哥我來的時候,這條江沒什麼湍流急浪的啊?」


  拉普聞言,眼神躲閃的笑了笑,有些敷衍的道:「這個,上游這邊前些年發生過一次塌方,水底下有個大水窟窿,沒,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瞧著拉普的神態語氣,在聯想到他剛才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瞬間就肯定,他在說謊!


  剛才的激流,一定不是他說的河床塌方!如果那樣的話,應該會形成一片漩渦,而不是那種直欲毀天滅地,迎面撞來的巨浪!

  於是,我便招呼著孟甘棠把文芳扶回船艙,不動聲色的給老土匪遞了個眼色,故作好奇的咦道:「拉普兄弟,水底塌方的情況我們見過呀,不像剛才那光景!」、


  老土匪之前反應慢了半拍,不知我給他使眼色是什麼意思?

  只不過,現在聽我這麼一說,馬上就反應過來!

  於是,他故意把臉一沉,抓著拉普的袖子道:「老弟,你這人不厚道啊!昨天拿岡仁波齊的風雪切莫忽悠我們,現在怎麼著,又想欺負我們不懂行情?」


  」老哥我一輩子走南闖北,不誇張的說,打北邊跟大白熊洗過澡,南邊跟幾個黃毛子一起烤過企鵝,就差和水龍王一起吃海鮮,休想拿水裡頭的事情騙我,從實招來,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旁聽這老土匪越說越沒譜,急忙乾咳兩口,笑罵道:「老土匪,我說你他娘吹牛也得講究科學依據!烤企鵝?你他媽以為那玩意是野雞啊!拉普兄弟,您甭聽他亂吹!不過,剛才那地段究竟有什麼名堂,你給我們說道說道唄!」


  拉普聽罷,,面露難色的猶豫了很長時間!


  最終,在我跟老土匪連連發誓下,才告訴我們,前些神江發生過一件怪事。


  有段時間,雅礱藏布江中游的水流忽然變小了,嚴重影響了周邊居民的生活。


  不少牧民就掏錢請了江上駁船的幾個渡夫,去上游查看情況:是不是有人在上游截斷了水源?

  要知道,藏地這邊大部分都是黃沙漫天的荒地,人口都集中在水脈附近,如果真有人敢做這種抽江斷水的事,嚴重點很可能被人打死!

  拉普當時正巧在大學暑假期間,好奇心比較重。


  雖然自己沒有漁船,但卻悄悄背著家人,潛到了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渡夫船上,跟著船隊一同浩浩蕩蕩的過來了。


  然而,等船隊抵達上游之後,發現這裡已經被部隊警戒起來。


  江面上,搭起了一座類如開採天然氣的金屬平台,周圍站滿了軍人!沒等他們靠近,就有幾個軍人架船划來,告訴他們,這裡前幾天舉行軍事演習,不小心炸塌了一段江堤,正在進行緊急搶修,讓他們先回去,水源過幾日便會恢復!


  船隊領頭的渡夫一聽這話,也沒多想,當下便讓船隊掉頭折返。


  之後在返回的航程,船隊被一個牧民攔住了。


  那牧民年事已高,厭倦了常年漂泊不定的生活。手下有三百多頭的氂牛和羚羊,想渡江去對岸馬泉河流域那一帶的畜牧交易站處理,好帶著錢去安家落戶。


  正愁沒有渡河的船隻,湊巧遇到了這支船隊。


  雙方討價還價之後,所有人便幹勁十足的下船去趕氂牛,拉普在貨倉中憋了一天多,早就悶得發慌。


  再加上,他當時對那幾個軍人的說法存有質疑!


  因為部隊的軍事演習,向來都在深山野林,或是狼煙大漠,很少在水中進行。


  若是污染了水源,那不僅沿途的各種野生動植物遭殃,搞不好依水而居的住民,也會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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