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交鋒1
從夜國都城到炙炎都城,一共要一個月的路程,這一路上馬車的走走停停,無憂的思緒也跟著走走停停,多年前的往事,又如同春風吹過的春草,在腦海中一點點泛濫,掀起巨浪狂波。
白禾似乎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一路上不時的插科打諢,說一些笑話趣聞給她聽,隻是,大多的時候,她都是盯著馬車車窗的欄杆上掛著遮陽的青色絲曼發呆。
“無憂,可是有什麽煩心事麽?”原本快要入夏的陽光炙熱,照得人昏昏欲,白禾抬起頭來,卻依舊看見無憂盯著水綠的衣袖,一臉深思的樣子,他微微皺眉,出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沒事,我隻是在想,這世界上,有沒有真正的愛情?”她皺著眉思索了片刻,這才小心的問道。
隻是,眉宇間一片沉沉,似乎早已經對自己的問題不抱希望。
“愛情麽,當然有真正的。”白禾看著她依舊懨懨的神情,有股告訴她真相的衝動,隻是,若是現在說開了,他又怕,她不會讓她陪伴在身邊了,他小心著措辭開口道:“即使是路上磕磕絆絆遇見些不對的,把感情錯付,隻要心中有情,心中不絕望,就會有的。”
“是麽,守得住雲開,就可以見月明麽?”她諷刺地問道,若是曾經是癡戀的花音染會相信,而且,一直堅定了十年,愛著那個 儀表堂堂,儒雅俊秀沒有半點皇族子弟的囂張氣焰的男子,隻是,最後卻落得個身心俱殘,遠走他鄉的解決,如今的,無憂,再也不會相信了吧。
守住雲開,見到的,不一定是月明,還有沙塵暴。
“當然,我並不是說要一直執著下去,若是對於錯的人執著,那就是錯上加錯了,或許,回頭望一望,沿途走過的風景,就有適合停留的地方。”白禾放下了手中的書,認真的說道:“不知道你聽過炙炎鎮國將軍花正和他的妻子之間的故事沒有,曾經的花夫人容貌無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得到了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和豫王的愛慕,眾人都以為她會成為王妃或者進宮的時候,她卻嫁給了大將軍,夫妻雙雙遠赴邊疆,最終還血灑戰場,譜寫了一曲英雄美人曲,他們之間,雖然沒有能相伴到老,卻做到生死與共,這樣的感情,不知多少人豔羨,雖然少,卻並不是沒有啊。”
“可是,他們的女兒,卻被冠上淫/蕩的罪名,被夫家休棄,最終音訊杳無。”她揉了揉眼睛,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麵色有些蒼白。
“不是這樣的,這不過是不知道真相的人說法而已,她的女兒,是世界上最溫柔最純淨無暇的姑娘。”白禾有些著急得辨別到。
“你認識她?”她有些訝異地抬頭,對於一個陌生人,這麽著急幹嘛,除非他認識她,隻是,麵前這人給她很熟悉的感覺,卻是完全陌生的麵孔,或許,是因為緣分吧,除了歸結於這樣玄而又玄的東西,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我當然不認識……我隻是覺得,有花正將軍和花夫人這樣的父母,花小姐一定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她不過是所托非人而已,至於外麵的蜚短流長,不過是不了解實情的人在胡說,做不得真的。”
他的聲音和輕柔,聽在她耳裏,嫋嫋如清風一般,長久的委屈壓抑在心中,她不能哭泣,不能發泄,師兄師父對她好,她不願意讓他們擔心,夜冥蕭了解她,讓她對於他也有種放不開的堤防,而如今,一個不甚熟悉的人,在她耳邊說著她的委屈,讓她的心如同泡在溫泉裏,被溫暖的水流刷刷衝過,隻留下暖暖的舒適。
她沉默的盯著自己的裙擺,盯得眼睛都發紅了,然後,有一滴液體滑落在上麵,暈染開一朵深色的小花,遲到了三年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原來,她以為的忘記,不過是把它積壓在心底,不去觸碰,不去想,隻有到了這一刻,她才敢說,她真的真的,可以放下了,背負了這麽久的殼也可以丟開了,她終於得到了救贖。
“白禾,謝謝你。”她眨眨眼睛,掩去淚花,抬起頭真摯地說道, 也就在這時,重生的她五年來第一次卸下了心防,真心誠意地交了第一個朋友,白禾。
馬車裏的氣氛越發的都融洽起來,時辰間過去的也越發不著痕跡,不知不覺,這一路已經到了尾聲,而炙炎的都城也總算是到了。
對於這次夜國的出使,炙炎表現出了極大地熱情,遠遠得到了城門邊,就派了重臣來迎接,無憂倒是覺得奇怪,不過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友好往來,炙炎皇帝這麽隆重,倒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據他所知,使臣出使,貌似都不這樣的啊,她挑開車簾,就看見迎接隊伍最前麵的那個人——段雲謹。
居然派出了皇室成員,這樣的迎接規格,可能也算得上是高級別的了,此刻,她還不知道,夜冥蕭在炙炎使臣走時,明裏暗裏點撥了會讓他未來的皇後出使炙炎,既然人家都派出了皇後以示友好了,炙炎這邊怎麽也要表示一下咯。
“無憂郡主,在下段雲謹,代表吾皇恭迎郡主來朝。”見她探出頭來,段雲錦趨馬走近她的馬車,伸出手想要攙扶她下車。
“段王爺有禮了。”那聲音溫雅無比,但乍一聽見,還是讓她渾身僵硬,她側過身子,沒有去扶他的手,馬車裏的白禾下了車,伸出手扶著她落地。
見到馬車裏還有別的男人,段雲謹麵上露出了微微訝色,不是說這無憂郡主是夜皇的未婚妻麽,怎麽還和別的男子同處一馬車,貌似還很親昵,不過,這些他很好地掩藏在了情緒之下,也下了馬車,引領著他們入宮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