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接下來，謹兒，你也先下去吃點飯，就算是要照顧琳琅，也要保住自己的身體啊，不然，你倒下來怎麽辦，你放心，母妃在這裏，幫你照顧著她呢。”她拍拍段雲錦的手，見他終於站起走了出來。
太陽已經下山了，屋內顯得有些陰暗，她轉過身，對著琳琅：“好好看著，你想要的，我會給你達成的。”
“母妃在說什麽，琳琅聽不明白。”琳琅低垂著頭，小聲開口道。
“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總要有收獲吧。”她站起身，淡淡看了琳琅一眼：“你身子不好，就歇息吧，我讓小廚房給你燉了人參雞湯，待會記得喝。”
說完，就帶著她的侍女離開，琳琅呆呆的看著她的身影，隻覺得像是被冰雪包裹，從腳底一寸寸涼到頭頂，原來，王妃她什麽都知道，自己早已被看穿了而不自知，還好，王妃似乎也很討厭花音染，不然……
想到可能的後果，她打了個寒戰。
*
花音染本來想讓靜瑤代她去給琳琅送些補品的，轉念又想到琳琅一向和她不合，指不定認為她是看她笑話的，這事也就作罷了，她之前就看出琳琅的胎位不準，卻沒想到就真的出事了。
沒想太多，她現在趕緊的，是調理自己的身子，父王既然不在王府了，她也想要越快離去越好，趁著父王不在，走起來也比較沒有愧疚感。
這一夜，她平靜的睡去。
這一夜，王府燈火通明，王妃的數個指令逐一下下去，幾乎大部分的仆從都動起來，一個個的排查，在一個個的鎖定嫌疑人，在第二天晨曦微露的時候，總算是結束了。
“小王妃，王妃讓你去琳琅王妃那裏。”她正在喝著粥，冷不防有兩個身著粉色衣衫的侍女闖了進來，看見她，垂著頭輕聲細語地說道。
“為什麽要讓小王妃去那邊，有什麽事麽？”靜瑤一聽到琳琅兩個字，就如炸毛的小貓一般跳起來，聲音都有些變了，緊張兮兮的問道，這個時候和那邊扯上關係，她也知道，是大大的不妙啊。
尤其是當初，琳琅王妃說的，不會有事，可一轉眼，她的孩子就掉了，此刻在靜瑤的心中，琳琅一定是故意弄掉孩子陷害小王妃的，隻是，這話說出去，誰會相信？
“這個……奴婢們也不知道。”兩個粉衣侍女對視了一眼，對著靜瑤的竭斯底裏有些訝異，彼此眼中劃過一道讓人難以察覺的微光，低聲應道。
“靜瑤，你這是怎麽了？”花音染雖然也不想去那邊，不過，現在琳琅的身子不好，又是王妃讓她去的，於情於理，她都該走這麽一趟的啊，她兩口把小碗中的粥咽下去，用絲巾擦淨了嘴角，這才站起神來。
“既然是王妃的吩咐，那我就去了。”她抬眼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轉向靜瑤時，又帶了一點溫暖：“靜瑤，我看你就在屋裏呆著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不，小王妃，我和你一起去吧。”靜瑤想了又想，還是覺得自己跟上去安心一點，於是也跟著她出門了，惹得花音染又好氣又好笑，是誰怕琳琅怕的要死，現在偏偏要跟去，還帶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不過，想著想著，心頭卻被一股溫暖的濃稠所代替，靜瑤，她其實是知道自己，自己也害怕去那裏吧，兩個人一起，總是要溫暖一點的。
一進門，她就發現，不光王妃在這裏，就連哥哥似乎也沒有上朝，立在一邊。
她沒有多望，淡淡的給王妃施了一禮，安靜的站在一邊。
“謹，就是她，就是她害死我們的孩子的。”琳琅一看見她，神情就激動起來了，掙紮著想要撲上去，一雙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刻骨的恨意，也許，她此刻已經真的把花音染當做是她的殺子仇人，畢竟，不這麽想的話，不這麽想的話，她怎麽辦，難道，時刻記著，她的孩子是因為她的愚蠢而死的麽？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琳琅有氣無力的話好像炸雷一般，在花音染耳邊轟轟作響，她皺著眉，看了一眼她，靜靜地開口。
她同情琳琅的遭遇，隻是，卻不等於她就能讓琳琅隨意安上罪名，她知道，這個罪名有多重。
“琳琅，事情沒有查清楚以前，你不要胡說。”段雲錦低聲嗬斥，今天一大早，母妃就把所查到的證據遞到他手裏，那上麵，白字黑字，直直把矛頭指向花音染，隻是染兒，一直是那麽溫柔嫻靜的女子，她怎麽會？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
“還要怎麽清楚，昨晚不是審訊了一夜了麽，就是她，花音染身邊的丫頭，就是她這幾天去過藥房，藥房老板都還對她印象深刻了，靜瑤她去買了安胎藥和打胎藥兩種藥，謹，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搜啊。”琳琅一激動，眼淚就往外麵飆，一雙纖細的手，直指向靜瑤。
安胎藥？靜瑤此刻呆住了，她給小王妃抓的是安胎藥麽？她愣愣的想，小王妃曾經離開府裏兩個月，那個時候，她記得豫王爺給她說過，小王妃是追隨小王爺去了戰場，莫非，是在那個時候有的孩子麽？
她心定了定，若是有了這道附身符，若是這樣的話，那說不準，小王妃會沒事。
“你們安靜點，搜查的人已經回來了。”一直安靜的王妃忽然開口。
“母妃……”段雲錦低聲叫了聲，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滿，母妃這樣做，都沒有得到染兒的同意就去搜查，這不是擺明了不相信染兒麽？
“回稟王妃，奴婢沒有找到墮胎藥，隻是，卻找到了一包還沒有煎完的安胎藥。”一個侍女走了進來，安靜的道。
靜瑤虛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她當初把那些藥扔到了池塘裏。
“不用說了，當然沒有墮胎藥了，這墮胎藥，早就給我吃了吧。”琳琅惡狠狠的道，她的頭發亂糟糟地散在身後，麵龐憔悴的失去了光澤，咋一看，還有些駭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染兒，你怎麽會讓靜瑤買那些東西？”段雲錦終於開口問道。
“琳琅的事不是我做的。”她淡淡的開口，看了眼一邊失魂落魄的靜瑤，蹙起了眉心，靜瑤，似乎自從走進了這裏就很不對勁。
“哦，你還想狡辯麽，買藥的，可就是你身邊的丫頭呢？”王妃冷冷的開口。
“王妃，那墮胎藥是琳琅王妃讓我買的，她說了，說了不會有事的。”靜瑤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眼淚立刻就冒了出來：“不關我們家小王妃的事啊。”
“你血口噴人。”琳琅弱弱的叫了一聲，並沒有多說，既然王妃已經插手了，她也不用多費力氣了。
“本妃可是記得，你是花音染身邊的丫頭吧，你說墮胎藥是琳琅讓你買的，既然你都不是琳琅的丫頭，為何要聽她的，還有，琳琅這麽蠢麽，要打掉自己的孩子，你說的話，誰會信啊？”王妃盯著她的眼，一字一句，犀利的喚回去，噎的靜瑤開不了口。
“靜瑤，這是怎麽一回事？”花音染也疑惑地開口。
“小王妃，是靜瑤對不起你，千錯萬錯都是靜瑤的錯，靜瑤的哥哥欠了琳琅王妃三哥的錢，所以我沒辦法，隻能聽琳琅王妃的話，我不想害你的。”這些日子纏繞她的噩夢吐了出來，她總算是覺得心裏輕鬆了。
她知道，這一切說出來，隻怕她要受到嚴厲的懲罰，可是她此刻卻感覺不到恐懼了，她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小王爺：“小王爺，一切都是琳琅王妃自編自導的，一切都和小王妃無關，請您不要責罰小王妃。”
“我自編自導，靜瑤，我怎麽不知道，你嘴巴這麽厲害，黑的都硬是給你說成白的了。”琳琅嗬嗬一笑，麵色有些淒厲了：“不要以為，不要以為你這樣就可以給你家主子開脫了。”
她這樣說著，可心裏一圈圈疑問卻在擴大，花音染有了孩子，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在戰場上，她清楚的知道，她去之前照顧謹的一定是花音染，隻是不知她後來為何不見了，可是，謹那時候受了傷啊，怎麽會……
不然，還有什麽時候，她和謹大婚後，她幾乎是天天看著謹的，花音染沒有機會啊，那時候謹還說過，若是花音染有了喜歡的人，他還要成全她，那麽說明，謹心中，她還是……她腦子飛快的想著，忽然就想到了她下藥的那個晚上……
那個晚上，謹是和她在一起的！
她的心急速跳了起來，為這想到的答案。
隻是，那又如何，謹根本就不知道，她使勁握著手，恨恨的想，她的孩子掉了，花音染的孩子，也別想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