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唆

  靜瑤心急火燎地買了藥回來,就往花音染身邊趕,小王妃身子不好,又一直喜好安靜,身邊貼身伺候的人,也就她一人而已,這個時候,她沒在身邊,隻有小王妃一人,讓她焦急得慌。


  “站住。”她一心忙著趕路,冷不防,耳邊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急忙刹住步子,就看見琳琅站在她麵前,華服逶迤,珠玉累累,瀲灩紅妝,看起來華麗非凡,隻是,那狹長的丹鳳眼裏透出的森然,迫得她有些緊張。


  “狗奴才,看見琳琅王妃在這裏還一頭撞過來,要是撞到了王妃,十個你也賠不起。”一邊的月兒指著她怒聲嗬斥,泡沫星子幾乎都要躍到她臉上。


  “對不起,琳琅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靜瑤低垂著頭,掩蓋住了眸底的不屑,說她是狗奴才,月兒的身份好像也不是什麽大家小姐吧,都是伺候人的,何必說得如此難聽呢,小王妃教過她的,誰都可以輕視自己的身份,就是自己不可以,月兒這麽說,想必是把她自己當做狗了吧。


  隻是,看著橫在她麵前的主仆兩,現在又沒有小王妃在身邊,隻怕是不能善了了,不知她們會怎麽對付她,她隻求趕緊的,她還要趕著回去呢。


  “靜瑤,這麽急衝衝的,莫非,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麽?”剛剛被段雲錦斥的氣哭了的琳琅,此刻水盈盈的眸子還帶著剛哭過的微紅,長長的睫毛撲閃著,斜挑了看著她麵前的靜瑤,早在她匆匆忙忙進府時她和月兒就看見了,特意侯在這裏,也是為了等她而已。


  今兒個她在她主子那裏受了氣,雖說現在還不能動花音染,但也可以在她丫頭身上收收利息,更何況,這個丫頭對她可不是很尊敬呢。


  “琳琅王妃說笑了,靜瑤隻是急著趕回去照顧小王妃而已,小王妃現在急著找靜瑤,請琳琅王妃恕靜瑤先行告退。”她不卑不亢地應道,微微對著她一福身,站起來就想要離開。


  “大膽,王妃還沒讓你走呢。”月兒在一邊狐假虎威地怒嗬她,一雙柳眉倒豎,看起來還有幾分潑婦的架勢。


  “靜瑤,急什麽啊,怎麽,就這麽不願意看見本妃啊。”琳琅悠悠的舒展雙臂,見到靜瑤吃癟的樣子,麵上浮現出一絲蔑視的笑容。


  “琳琅王妃有什麽示下,靜瑤聽著便是。”她擋在她麵前,主子的身份又擺在那裏,更何況又身懷有孕,她倒真不能越過她離去,要不然,隻怕一個啥閃失,就要給小王妃惹麻煩了。


  隻怕,也隻能等琳琅戲弄夠了才能安然離開了。


  “嘖嘖,這是什麽語氣,說起來好像是我在欺負你,不讓你去照顧你家主子似的,那我問你,既然你家主子這麽離不得你,你為何又要出府呢?”她語氣隨意地問道,倒也不急著整她,先看她急急再說,伸手掐下了一朵才剛剛迎風開放的茉莉,放在鼻尖輕嗅著淡香。


  “靜瑤之前有點私事要辦。”靜瑤身子一震,雖然極力掩藏,但被琳琅突然問起,她還是嚇了一嚇,若是通到上頭去,小王妃生病了她非但知情不報,反而跟著小王妃隱瞞,若是害的小王妃病情嚴重了,隻怕她是吃不了兜著。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是什麽私事啊,重要到,丟下你家主子私自出去,這王府的規矩什麽時候這樣鬆了,奴才都可以先忙了自己的事情才去管主子了,真真是……”她那一絲緊張沒有錯過一直盯著她的琳琅和月兒,兩人對望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狐疑的眼神,看向靜瑤的時候,就有了幾分意味深長。


  “不是的,奴婢,奴婢是看小王妃中了暑氣,想去抓點溫補的藥給小王妃做藥膳補身子。”她絞緊帕子,聲音有些虛弱地道。


  “靜瑤,你莫非當本妃是傻子不成,王府裏什麽溫補的東西沒有,人參燕窩,你家主子要用,還要你去買麽?想來是你這欺主的狗奴才打著你家主子的旗號在外麵廝混,若再不好好說來,別怪我直接捅到母妃那裏。”她笑意盈盈的說道,聲音確如寒針,一下子刺中了靜瑤的要穴,這府裏誰人不知,王妃對小王妃是厭惡至極的,不然,也不會在當初小王爺要娶琳琅的時候極力促成,在娶了琳琅之後更是開口閉口說小王爺終於長大了,娶了妻子了,


  若是捅到王妃那,本來沒什麽的事,指不定鬧出啥來,倒不如……


  想到這裏,她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琳琅,腦子裏無數念頭紛繁閃過,現在,倒是平靜了,大不了就是自己受罰而已。


  “回稟琳琅王妃,我家主子是知道的,主子也同意用些藥膳。”隻是藥膳而已,無論如何,這個她要死咬住,她此刻倒是挺希望琳琅告訴上麵的,豫王若是知道小王妃病了,肯定會讓太醫來,而小王妃也很聽豫王爺的話。


  早一點看太醫,對小王妃的病也是好的。


  諱疾忌醫的道理,她知道,就是不知道小王妃怎麽反而不懂,也許是在自身,所以才亂了吧 。


  “哦,也就是說你家主子讓你去買的對吧。”琳琅輕飄飄問出口,和月兒對視的眼中,有惡毒的氣息在蔓延。


  “是,所以,還請琳琅王妃放靜瑤回去,我家主子還等著我做藥膳呢。”她低垂著頭,咬牙道。


  “不急不急,隻要你為本妃辦妥了一件事,本妃自然會放你走,還會給你大大的好處。”她一雙美眸裏閃過一道寒光,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靜瑤麵前,迫使靜瑤抬頭看她,在她耳邊輕輕低語片刻。


  “不……琳琅王妃,求你饒了靜瑤吧。”琳琅的一席話,聽的靜瑤麵色蒼白,就連唇上的一抹嫣紅也似乎褪了色般,快要消失不見了,她一下子跪在了青石板上,咚地一聲巨響也知道跪的有多重了,可她偏偏像沒有痛覺般,一雙眼睛直直看著靜瑤。


  “饒了你,你可不是我家奴才啊,我有什麽資格處罰你,不過,別這麽不識抬舉,聽說你的哥哥又在巨峰賭場欠下了一大筆款子呢,若是這個時候上門來收債,你家給得起麽,你也知道賭場的規矩,欠債不還,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你願意看著你哥哥斷手斷腳麽?”她臉上添了一抹盈盈笑容,笑若朝霞,又似春風:“你也知道,巨峰賭場是我三哥的產業,若是你給我辦妥了,你哥的賭債,還不是我一句話就抹殺了,怎麽樣,你覺得呢?”


  靜瑤沒有言語,隻是,她的牙齒死死咬住下唇,隱隱嗅到了鐵鏽的味道,跪著的身子似乎也經曆了暴風雨的摧殘,搖搖欲墜。


  “真的隻像你說的那樣麽?”她抬起頭,眸中已經有了微閃的水跡,問出口的聲音,也帶了一絲哽咽。


  她不想答應的,左邊是小王妃,右邊又是哥哥,若是不答應,琳琅王妃一聲令下,那些人去家裏收債怎麽辦,她可是親眼瞧見過的,她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哥哥被廢,爹娘傷心呢,可是小王妃……


  小王妃對她這般好,她又如何能對不起小王菲呢。


  “當然是真的,我隻不過想為今天的事情出口惡氣,放心,隻是一個小教訓而已,父王可是疼你家主子的緊呢,有他護著,你還擔心什麽呢?”琳琅嗬嗬笑著,聲音溫婉,隻是,她內心卻不是這麽想的,趁著現在靜瑤心神大亂的時候哄著她,不然,她還真怕這丫頭不幫忙呢。


  哼,至於後果嘛,豫王是一個勁兒護著花音染,隻是,那又如何,她那次賜婚就看出來,雖說花音染時皇宮封的公主,隻是,皇上似乎對她很不滿意呢,要是她把這個捅到上頭,隻怕就有她好果子吃了。


  靜瑤心神恍惚地站起來,被月兒勸著往外走去,沒有看見琳琅麵上的惡笑。


  “小姐,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不過轉著轉著,大好的機會就找上門來了。”月兒瞧著靜瑤走遠了的身影,吐著舌頭笑道。


  “恩,你把她給我盯好了,順便去幫我問問……”她閉上了眼,努力平息著激動地心情,這才湊到月兒耳邊,輕輕開口。


  “月兒明白了。”月兒衝她點點頭,也跟了出去。


  琳琅頓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往自己的居所走去,隻是,麵上的笑意卻再也沒有散開。


  花音染……花音染…… ,她心頭一遍遍叨念著這個名字,想著接下來就能看到她哭泣絕望的樣子,一陣陣快意升上來。


  隻是,這個時候的她沒有想到,她想要別人哭,卻不料害人先害己,隻能說,一切早已經在冥冥之中,有了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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