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舊時光
我的目光也落在了台上那個音樂天使身上，她抱著吉他低吟淺唱，整個人身上瀰漫著一股安靜的氣質，彷彿月光射破屋頂，灑在了她身上。
王伊對我有意思？這兩隻禽獸的話，讓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我一直覺得我和她的關係沒有他們說的那麼撲朔迷離，但她對我確實和別人明顯區別對待，這也讓我覺得莫名其妙。
我收回心思，不禁覺得他們的這種說法有些可笑，在世貿天階，那個曾經他們相愛的見證地，王伊給我看過他前男友的照片，人家是走玉樹臨風型的帥哥，而我自詡是痞帥，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風格。
我斷然否定了他們的這種說法，在這種事上他們兩都有「犯罪前科」，都覺得不以為然。
胖子還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但我卻把話題轉到他和李佳身上，胖子不得不收斂心神，沉著應對。
「李佳現在上班了，感覺怎麼樣？」我笑吟吟地看著他，採訪他的感受。
在咖啡廳閑聊的時候李佳和我說過，自從她重新回歸社會以後，胖子也承擔起了一部分帶孩子的重任。
胖子彷彿像被什麼東西觸動了心弦，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被一種無奈，疲憊取而代之。
他揮了揮手，重重的嘆了口氣，「別提了，累死我了快，兩孩子沒有一個消停的，現在我陪他們的時間長了還好一點，剛開始李佳上班的那幾天，這兩孩子哭的慘不忍睹，我帶著孩子出去，人家都懷疑是這個孩子是買來的.……」
我忽然莫名的開心，仰面大笑了起來，胖子鬱悶的看著我，「還不是賴你丫的，李佳出去上班，她自由了，我卻慘了：……對了，她在你那乾的怎麼樣？你丫別給她太重的活兒干啊！她畢竟脫離社會這麼久了，剛回歸工作，我怕她不適應.……」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驚訝的說：「你丫什麼時候這麼會心疼人了？不像你風格啊！」
胖子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複雜了起來，他又嘆了口氣，喝了一大口啤酒，重重地抹了一下嘴巴，才說：「原來她沒上班的時候，伺候我伺候孩子，現在她上班了，白天我在家帶孩子，晚上來酒吧；她是白天上班，晚上帶孩子；帶了回孩子，我才知道原來她也不容易……」
我斜俾了他一眼，「現在你才知道人家不容易啊！當初幹嘛去了……」
胖子尷尬的抓了抓寸草不生的頭頂，面露凄色，「你現在怎麼和你們家蕭夢寒一個口吻，每次看見我，都用批判的口吻，我好歹也是你們兩口子的朋友，我也知道自己以前可能忽略了李佳的感受，現在想起來也覺得自己以前挺過分的，所以……你回去和你們家蕭夢寒說說，以後別看見我就數落我……」
胖子現在見到蕭夢寒，就像老鼠見了貓。
我啞然一笑，表示只要他痛改前非，他還是可以挽救的。
這時，一陣熟悉的旋律忽然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的心驟然緊了一下。
響起來的音樂是陳奕迅的《你的背包》，而我的回憶，一下子就被拉到了和梅雪嫣曾經一起的回憶里。
一九九五年
我們在機場的車站
你借我而我不想歸還
那個背包
載滿紀念品和患難
還有摩擦留下的圖案
……………………
熟悉的旋律喚起了我對往事的回憶，我對梅雪嫣的虧欠感好像一粒種子，在我的心裡生根發揚。
我思緒萬千，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無從宣洩。
王伊一曲唱罷，目光忽然隔著人群沖我射了過來，她朱唇輕啟，如蘭的聲音透過麥克風飄了過來，「卓然，你要不要上來唱一首？我給你伴奏……」
台下嘩的一聲沸騰了，人們不斷的在底下起鬨，能和王伊這樣的美女合奏一曲，不知道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事，但我卻怔住了。
我沒想到她會忽然翻我的牌子，還是在這種場合下，隨著酒吧里起鬨的聲音越來越高，我簡直猶如箭在弦上。
我硬著頭皮在起鬨聲中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酒吧中央，心裡不清楚王伊在搞什麼鬼。
她沖我露出了一絲罕見的笑容，將吉他塞到了我懷裡，自己坐在卡洪鼓上，她瞥了我一眼，輕聲問道：「不會還唱《城市故事》吧？」
我橫了一眼她這個把我拉上台的罪魁禍首，短暫的沉吟過後，悠悠地問道：「《舊時光》會彈嘛？」
王伊點點頭，同時丟給了我一個白痴般的眼神。
我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情緒，等我再度睜開眼睛，很多往事隨著琴弦的撥動，緩緩浮現在了眼前。
你日落黃昏不辭而別
哦～你在陌生的城市尋找一片光
你伴隨著吉他在月亮下面歌唱
哦～你在霓虹燈下看著車來車往
你在生意不錯的小酒館
哦～你每天都唱著趙雷的歌
你像路邊的野花經受風吹雨打
………………
往事隨著歌聲，將我封閉依舊的心門重新開啟，很多舊時光又鮮活的在我眼前浮現。有人說過，當一個人開始喜歡回憶，證明他已經老了，到了三十歲這個初老的年紀，我一直抗拒承認自己老了，但這一刻，有那麼一瞬間，我忽然覺得確實老了，越來越喜歡這種往事微風般的回憶歌曲。
當彈完了最後一個音階，我心中壓抑的情緒也彷彿釋放出來了似的，終於不再那麼壓抑。這時台下如雷的掌聲，才讓我回過了神。
我收斂心神，沖王伊抱以一個帥氣的笑容，將吉他交還給了她之後，心潮澎湃的走下了台。
剛剛坐定，胖子作勢捶了我一拳，「還說這姑娘對你沒意思，都主動請你唱歌了，你還和我們說她對你沒意思，你自己信嗎？」
「喝你的酒吧！再好的地也輪不到我施肥了……」我端起酒杯，和他們碰了一下。
我嘴上說的不以為然，可心裡卻思緒萬千，她剛才的舉動，不得不讓我懷疑她是否真的對我有那方面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