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個年紀
曉雪的悲慘遭遇讓我不禁想起了何穎，但何穎屬於賣藝不賣身的那種，而曉雪則是靠賣肉還債。
聽完她的娓娓訴說，我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我有點後悔剛才那麼諷刺她了，心頭猶如刀絞。
她見我沉默不語，嬌俏的臉頰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其實何總對我也蠻不錯的，他那個人看起來是有點猥瑣，但其實挺有內秀的，為人也仗義。」
提起何胖子，我腦海里不由自動浮現起了他「脅迫」梅雪嫣喝交杯酒的畫面，我憤恨的咬了咬牙，不屑的笑了：「就他還有內秀呢？我怎麼沒看出來啊！明明色狼一個。」
「我知道你在生他上次和梅總喝交杯酒的事情，其實他這次派我來，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不敢見你和梅總，你就別和他生這個氣了，實在不行，下次咱們吃飯的時候，我……我也和你喝一杯，或者……」
曉雪欲言又止，我「驚悚」的看了她一眼，她看著我的眼神里有點靦腆，她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我有些吃驚的凝視著她，心裡像被什麼都東西堵住了。
在我長時間的注視下，曉雪白凈的臉蛋，微微泛起了一抹醉人的緋紅，她被我看的有點窘迫，看的出來她現在心裡很亂。
「卓大哥，現在你是我們公司最大的幾個合作夥伴之一，我們現在經營的也不太好，所以他把這次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能不能把北京這幾家客戶談下來了。」
我嘴角挑起了一抹戲謔之色，「所以，你來北京是帶著任務來的唄？其他哪幾家客戶，你是不是也用了這招？」
我又一次刺痛到了她有些敏感的神經，明媚的大眼睛里，頓時蓄滿了淚水。
「沒有……」硬著我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她咬了咬嘴唇，聲音小的像蚊子似的。
我看著她的眼中多了幾分同情，喝了一口咖啡，我將目光隨意的瞥向了窗外，但心頭卻猶如千軍過境，糾結著是否應該接下這單。
她讓我不禁想起了卓琳，她的一顰一笑，有的時候和卓玲有幾分神似，想起卓玲，再看看眼前情緒低落的曉雪，我的心忽然軟了。
我轉過頭看向她，她的眼中一直轉動著淚水，卻始終倔強的沒有流出來，她見我轉過了頭，苦苦哀求般的說：「卓大哥，你別誤會，我和別的那些客戶，從來沒有這麼說過……」
她可能是太緊張了，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把我逗笑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公司的這批咖啡豆，我會和梅總溝通一下，好好商量的。」
曉雪眼中一亮，化悲為喜，「真的嘛？那太好了……」
「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我還沒有說就同意訂購這批咖啡豆呢！我們得商量完了才有結果，你也被抱有太大的希望。」
一種不能抑制的激動，從她的臉上涌了出來，「沒關係，至少說明我們還有希望。」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
後來的氣氛，在我的調動下，終於活躍了一些，我們倆在三里屯一直逛到了傍晚，她依然延續著那套只逛不買的策略，有一條裙子她很喜歡，試了兩三次，但因為價格太貴，她遲遲下不了決心，最後還是我自作主張，送了她一條。
當時我把這條裙子買下來送給她以後，曉雪的情緒有點複雜，剛開始很激動，但隨後又陷入了低谷，和她接觸這一天下來，我已經適應了她時而風，時而雨的性格。
夕陽西下，周圍的霓虹燈璀璨的亮了起來，三里屯糜爛的一面，漸漸的呈現在了我們眼前。
我帶著她來到了胖子新開的酒吧，離老遠我就看見胖子正圍著王伊亂轉，一臉諂媚奉承的嘴臉，但王伊卻對他並不感冒，依然是那張宛如滅絕師太般冰冷的臉頰，坐在角落裡安靜的調著琴弦。
我走過去拍了胖子一下，把這廝嚇的不清，回頭看到是我，才演技浮誇的撫了撫胸口。
「你丫想嚇死我啊？哎，這位是……」胖子話才說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我身邊清麗脫俗的曉雪，眼睛頓時直了。
「我咖啡廳的供應商。」我輕描淡寫的說。
胖子嘿嘿一笑，叫了一杯龍舌蘭，他還關懷備至的問曉雪能不能喝酒，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後，他才要了幾瓶啤酒。
胖子對曉雪這種走清純路線的一直沒有免疫力，只聊了幾句，就把我晾到了一邊，和曉雪攀談上了。
這廝簡直就像一顆蓄電池似的，熱情的有點過頭，曉雪好像被嚇到了，回答的時候有點戰戰兢兢，。
趁著胖子「調戲」曉雪的時候，我則把視線落在了王伊的身上，她低著頭擺弄著懷裡的吉他，對我的目光視而不見。
「好久不見了，好不容易見面，對我就這種態度啊？」我笑了笑，主動開腔。
王伊抬起頭，清冷的眼神才能夠我的臉上掃過，又迅速的低下了頭，「你身邊不是有人陪著呢嘛！我打擾你們多不合適啊！」
我吃了個癟，「我能把你這句話理解成吃醋嗎？」
王伊又掃了我一眼，「我才不會吃一個已婚老男熱的人……」
我心裡沒來由的忽然一痛，她那個「老」字，輕而易舉的觸及到了我脆弱的神經。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帶著被暴擊后的創傷，躲的遠遠的。
過了一會兒，王伊抱著吉他上台了，她的聲音沒有一般女歌手的甜美，而是帶著一股慵懶，涼薄的沙啞，有種獨特的感覺。
王伊唱的這首歌我之前並沒有聽過，但這首歌彷彿像為我這種三十歲的男人量身定做。就像歌詞里唱的，理想被現實磨平，丟失了初心。
聽著這首歌，我忽然有種恍惚的感覺，彷彿這首歌唱的就是我自己，人到三十，喜怒哀樂都得看場合，不能再像二十齣頭那會兒似的橫衝直撞。
這首歌唱的我心頭無比沉重，彷彿就像洪水猛獸將我衝垮，樸實的歌詞，卻道出了我的無奈。正在我失神間，歌曲的尾聲，王伊慵懶的聲音浩浩蕩蕩的響徹在了酒吧里的每一個角落。
「這首歌，是我專門送給一個三十歲的已婚老男人，歌曲的名字叫《這個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