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說服自己
在沒有開口之前，我覺得自己準備的很充分，可梅雪嫣冷漠的態度，頓時將我打回了原型。
從她落寞的眼神里，我覺得她應該聽懂了我的意思，當她晶瑩剔透的眸子迅速黯然了下去之後，我的心忽然揪了起來。
我們都陷入了沉默，她看的我有點心虛，我對她的虧欠，註定是這輩子無法償還的情殤。
「雪嫣，你別誤會，我不是……」我嘴角牽動，想解釋什麼。
梅雪嫣朱唇輕啟，聲音如空谷幽蘭般打斷了我，「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我心頭不禁狂跳了一下，有點不敢看她，「你知道我想輸說什麼？」
梅雪嫣點點頭，她的眼神很平靜，但我的心頭卻泛起了波瀾。
「嗯，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其實我剛才想了一下，你說的也對，畢竟人言可畏嘛！我掌管著整個北京分公司，肯定有人窺視我的職位，你現在又是老闆眼中的紅人，如果被他們用男女關係混亂不清的罪名扣在咱們倆頭上的話，對誰都不好。」
梅雪嫣說完，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但隱隱的我有種感覺，她彷彿明白了什麼，但卻沒有完全領會我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能理解我就行，所以以後咱們倆還是保持點距離，別被那些人搬弄是非，萬一有人說咱們倆關係不清楚，說你濫用職權，我倒沒什麼，但你職位這麼高，我怕影響你。」
梅雪嫣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神中，終於漸漸多泛起了一絲笑意，「你能替我著想，我很開心，以後咱們倆上班的時候注意一點兒，確實這麼多人看著呢！剛才等你的時候，我無意間的舉動，可能又讓很多人多心了吧！」
回憶起剛才大家像鳥獸散紛紛逃離般的樣子，我忍不住一陣苦笑，「對啊！你平時在他們心裡，就是個工作狂，根本不會說什麼早點回家的話……」
「好吧！那以後我剋制點兒，咱們倆私底下太熟了，我有時候總是忘了。在職場里，很多人都是戴著面具的，你不知道到底哪張臉才是他的真實面孔。」梅雪嫣輕描淡寫的說。
我不禁想起了以前在黃磊手底下「廝混」的那段時間，我明明對他恨之入骨，但卻又不得不笑臉相迎，奉做神明。
我忽然悲哀的覺得，一個人長大的標誌就是可以和廝殺的對象，和顏悅色的喝咖啡，吃下午茶。小溫下午和我說的那句話依然猶言在耳，她說所謂的成熟，只不過是世故。
我突然覺得有點悲哀，任性妄為的年齡過了以後，銳氣彷彿隨著駛去的青春，一同埋葬在了滾滾紅塵之中。
都說人到中年，銳氣不減，但我確實人到中年，銳氣不見，在銳迪的時候，鄒總在我肩膀拍一下，我都寒若嬋萱，現在想起來，我忽然覺得自己的前半生，活的渾渾噩噩。
看著面前絕麗脫俗的梅雪嫣，在別人眼中，她是個冷若冰霜，氣場全開的女強人，但我心裡，她始終都是一個婉約，清雅的女孩。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或許用女孩來形容有些牽強，但她不僅有三十歲女人的成熟與優雅，偶爾的驚鴻一瞥，仍舊散發著少女的靈氣，她天籟般的笑聲依然清脆悅耳。私下裡，她不為人知的那一面，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原本的計劃是想和梅雪嫣徹底說清楚，無論是在公司，還是私下裡，我們的關係都應該保持一個「安全範圍」，但剛才她的話，無意間觸動了我的心弦。
她輕描淡寫的媚態，忽然讓我覺得，別人世俗的眼光似乎並不那麼重要，也許是我太在意同事們的眼光了，偶爾他們無論誰投過來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都能讓我鬱悶半晌。
我忽然覺得自己以前活的很可笑，彷彿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熱流在我心中激蕩，我厭倦了以前那個卑微到塵埃里的自己，忽然不知道從哪來了一股從頭再來的勇氣。
我笑了笑，釋然的說道：「隨便他們吧！以後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和咱們其實沒有什麼關係，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一抹愕然，從她的眼睛中飛逝而過，她看著我的目光，彷彿好像第一次見到我似的。
「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說。
短暫的驚愕過後，梅雪嫣漠然的臉頰上，泛起了一抹欣然的笑容，「你剛剛不是還擔心別人的看法嘛？怎麼忽然這麼快就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了？」
我啞然一笑，「我剛才想通了不行啊！別人願意怎麼看是他們的事情，咱們又問心無愧，幹嘛非得躲躲藏藏的……」
梅雪嫣目光灼灼的望著我，嘴角揚起了一抹美麗的弧度，「卓然，我忽然有點對你刮目相看了……」
「你不一直都特仰慕我嗎？」我調笑的說。
梅雪嫣翻了個白眼，「你什麼時候自我感覺這麼良好了？我那是仰慕嘛？是愛慕……」
我頓時被飲料嗆了一下，一陣猛烈的咳嗽過後，我緩了口氣，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別拿這種事開玩笑啊！我怕我自己當真，也怕你陷的太深……」
梅雪嫣紅潤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抹美麗的弧度，十分不屑的「切」了一聲，「那我只能說你想多了，我知道你約我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不就是覺得我老纏著你嘛！你不僅怕同事之間傳閑言碎語，又怕蕭夢寒誤會……」
梅雪嫣一針見血的戳穿了我的心事，我頓時覺得臉上一陣輕微的發燙。
我乾笑了幾聲，卻依然掩飾不住心虛，梅雪嫣被我嬉皮笑臉的樣子氣笑了，「從你開口和我說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你在想什麼了，讓我說你什麼好？」
這頓飯我的原計劃是想說服梅雪嫣，可沒想到居然自己說服了自己，她雖然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但從她微翹的嘴角，以及無奈的語氣，我就知道，她根本無法真的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