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路

  城市的燈光炫目迷離，何久陽走在夜色里，恍如隔世，又彷彿進了一場醒也醒不來的夢境，一切，都令他如此疏離，感覺自己就裹著一件密不透風的灰黑色風衣，自己緊緊地藏在裡面，與整個世界隔絕了，或者說，他已經成了這個世界棄嬰。


  這一切，都是他最心愛的女人——高米娜所賞賜的。


  他的腦子飛速地閃過那些快樂與甜蜜的時光，他一直以為他們是互相愛著的，那麼心照不宣地愛著，愛與被愛之間，誰多一點誰少一點，他從來都不在乎，總有一個人會付出多一點，所以作為男人，他是義不容辭的付出，雖然他覺得高米娜令他捉摸不透，有時候，離她很近，有時候，就算是抱在懷裡，卻感覺到她的距離是那麼遙遠，或者，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吧。


  他一直覺得，可能是他還沒給她安全感，而這種安全感只有當他們進入了婚姻殿堂，才會令她踏踏實實地感受到，所以，他求婚了，她考慮了兩天，也答應了，一切那麼水到渠成，那麼完美，幸福來得不急不慢，以為他們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卻在最關鍵的時刻，一切打回了原型，留下了一地的玻璃渣。


  想起了婚禮上高米娜把戒指塞上他的手上，跟別的男人跑了，留下不堪又凌亂的攤子讓他收拾，又想起跟張靚尖叫著把婚房掏得一塌糊塗時的情景，內心百感交集。


  想起了張靚，便也想起了婚慶費，他也想不到婚慶老闆會催得這麼緊，致使手下受累，好吧，該還的還是要還，逃不過，只能把這個問題好好解決掉了。


  他想了想，拿起了手機，給護士職業的妹妹何麗打了個電話，「麗麗你怎麼不回家吃飯？」


  「今天我值班呢，就沒回家了，哥，你不會又在外面啊？」


  「我剛剛在家裡吃了飯出來，麗麗——哥有個重要的事想讓你幫下忙，現在也只有你能幫得上我了。」


  「什麼事你直說，別婆婆媽媽的，能幫得上一定幫。」


  「咳，你手頭有多少錢，全借給我吧，哥現在沒臉向別人要錢，只能想到你了。」


  「你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


  何麗沉默了下，「哥，我才工作一兩年，哪有很多錢的，這樣吧，我手頭只有三萬塊，你先拿去用吧。」


  「少是少了點，算了有一點算一點，我把銀行帳號發給你，你有空轉賬我吧，轉我支付寶也行。」


  「好的。」


  打完電話，何久陽還是發愁，這3萬不管用啊，還差遠呢，定金付了5萬，再加上這3萬，自己勉強再湊個2萬，還差20萬的缺口怎麼辦啊？向朋友借嗎？這錢不多，借是肯定能借得到的。


  但是，一向他們借錢，他們會關心我那破事，現在我那破事已經天下人皆知了，連電視台都他媽來湊熱鬧了，只差上央視上頭條了，如果還低聲下氣地向別人借錢，不是在自己原本紅腫的臉上再甩上一巴掌嗎？對！不能問！寧可付上高息也不能問朋友借！

  可是，高利貸，哪裡才能弄到高利貸呢？

  何久陽又發愁了，他這輩子還真沒有在錢字上發過愁，一向都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哪知道哪裡有高利貸啊，不行，被高利貸坑死的人不少，不能往那路上走，要麼明天找個民營銀行問問，能貸多少，可是，這時間太緊迫了啊，我馬上就得出差。


  這時，他看到路邊的牆上貼著一些廣告紙，有幾個字特別醒目，彷彿就是為他指路的，「急用錢，找我們，無抵押貸款一天倒位……」何久陽的眼睛馬上亮了，這簡直就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他想了一會，感覺自己也沒其它的路可走了，於是便照著上面的號碼打了過去，是一個男人接的電話，「您好，請問你是金貴借貸理財中心的張經理嗎？」


  他是看不到，此時的這個張經理，正躺在床上，一個女人正媚態百般地給他作著按摩，「嗯，是的，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我想借點錢……」


  「好啊，我們公司啊，資金雄厚，您想要多少？」


  「20萬左右吧，請問，你們的利息是怎麼算的，還有辦理的話需要什麼手續，對了，你們公司是合法的嗎？」


  「當然合法啦，我們證件齊全，是一個合法的機構，對了您需要多久？」


  「幾個月吧，我會儘快償還的。」


  「我們對於短期的急用的都是五分息，一個月我算一下——就是10000的利息，聽起來挺高的，其實也不算很高是吧，但是放心吧，我們還算是合法範圍，我們都是有證的，合法營業的，而且資金到位快，信譽好啊，況且是我們借錢給您，不是您借我們錢，現在借錢的都是大爺，所以，您拿了錢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是吧，擔心的應該是我們。」


  何久陽想想也對，這利息也夠高，不過在他能承受的範圍內，於是便跟張經理討價還價一番，張經理終於答應四分息給他，何久陽又提出疑問，「有沒有時間限制的，萬一一年內還不了本呢。」


  張經理嘿嘿笑，「您想借多久都可以，我們簽個合同，不過利息必須得一個月付一次，如果一個月超過三天沒轉進我們的賬戶，我們就會上門去收的，這是我們這裡的規定，還有，您有什麼東西可能抵押在我們這的嗎？」


  何久陽愣了一下，再一次看了看那張廣告紙，上面不是很明確地寫著無抵押貸款嗎？


  「你們不是不需要抵押的嗎？」


  對方一陣哈哈大笑，估計要罵，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麼傻的人，「小夥子，你真可愛，我們的錢吶，也不是天上掉下來你說是吧，隨便哪個人要借，我們便借給了，不管是辦企業的還是撿破爛，那我們成什麼了，成慈善機構了，慈善機構沒個十幾個文件都批不下來是吧，況且我們這些做小本生意的，出了這個門，他拿著這個錢跑了，我們去哪裡找他呀是吧，哪虧得起這個錢呀。」


  何久陽想想也對，確實沒錯，對方又問道，「你有房產嗎？」


  何久陽想，那房子都要賣了，肯定不能抵，「我如果有房產證的話也不會來找你們了，就直接找銀行了……」


  「那你有什麼車子啊，存款啊，股票啊，珠寶啊紙黃金之類值錢的東西嗎？」


  這時，女人的按摩有點重了，張經理髮出一聲怪叫，何久陽莫明其妙，不知道那邊怎麼了，「有存款股票的話，我也不會找你們了，車子倒是有一輛，原來買過來二十幾萬，開了好幾年了。」


  明顯，張經理對這個車子看不上，現在的二手車，確實也不值什麼錢了，何久陽想來想去了，想到了自己不是還有個公司么，「我還有一家公司……」


  「原來還是位老闆啊，失敬失敬。」


  然後問了公司的註冊資本，明顯，他對這個註冊資本還算是滿意，於是便讓何久陽拿營業執照來給他們作抵押，何久陽覺得不行啊，這營業執照給了他們，萬一工商局來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