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他若不棄,她便不離
林清越眸色漸漸暗了下去,聲音還算平靜,但也隱隱透著傷痛:「我曾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沒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
「可事實就是愛情有時候,並不如我所想的那樣堅不可摧。」
「等她畢業后,我們很快辦了婚禮,然後我開始創業。」
「創業初期很難,也很累,但那時的我們卻是最幸福的。後來,林沐出生,她不得不回家照顧。」
「公司也剛好處於高速發展期,我有時候忙到忘記吃飯,忘記時間,當然也忘記了她和孩子。」
「裂縫就這麼產生了,等我發現問題的嚴重性時,已經來不及了……」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眼圈有些紅。
來不及是什麼意思?
蘇念無法猜測,也不敢猜測,但他突如其來的脆弱讓她心裡軟了一處。
不能問,也無從安慰,她能做的只是輕輕去握他的手。
他凄涼一笑,平平淡淡地說道:「她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
話鋒一轉,林清越潮潤的眸子里湧上森森寒意:「那個朋友後來被我送進了監獄……但是她,穆芳青,我不捨得……」
「為了她的名譽,也為了林沐,我只能配合她演戲。將自己偽裝成有錢就變壞,故意冷落妻子,不顧家庭的無恥男人。」
「我們開始爭吵,在親戚朋友面前上演什麼叫感情破裂。她趁機與我爭財產,離婚時,我的公司差點因此破產。」
話音頓下,林清越抿抿唇,眼睫顫動了幾下,望著蘇念澀然一笑:「這就是我和她離婚的原因。」
所以,他被綠了?
「抱歉……」蘇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
也許如果不是她一直焦躁不安,他不會將這些說出來……畢竟對一個男人來說,這樣的傷口是寧願潰爛在心裡,也不願意示人的。
「不,你不用道歉……」林清越垂眸看著茶桌,過了半晌,溫溫一笑:「是我該道歉才對……因為自尊心受不了,我一直將我的過去描述的有些隱晦,有些模糊,才讓你感到沒有安全感。」
說到這裡,他緩了緩語氣,最終深深嘆了一口氣:「其實,事情到這裡還不是結局。」
蘇念沒有說話,靜靜聽著,似感受到了他心裡的痛,所以她的心也跟著隱隱作痛了起來。
林清越沒有馬上說話,目光閃爍著,去包里掏煙,都是空的,又像是鬆了一口氣,雙手交叉著放到膝蓋上。
蘇念遞了熱茶在他面前,聲音很輕:「清越,不說了。你要表達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和林沐媽媽再無可能,你愛我,想好好和我在一起,我都明白了。」
她去握住他的手,那手很涼,記憶里,他的手從來都是溫暖的。
她鼻子一酸,眼裡燙燙的。
林清越反握她的手,冷靜從容道:「沒關係,都說到這份上了,說說吧。」
今天之後,他怕是也不會有勇氣再說。
他堅持要說,蘇念也只有聽著,那怕她已經真的沒有什麼興趣了。
此刻,襄城的夜空依舊很熱鬧,關了窗,也能聽見煙花燃開的聲音。
林清越就是在這種歡慶與落寞的怪異氛圍中,再次開口:「我和穆芳青離婚後,她帶林沐去了加州。我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才將公司起死回生。」
「一切走上正軌,我的生活漸漸恢復正常,時間也充裕了起來。每天回到空蕩蕩的家裡,我開始理解了穆芳青,體會到了她被寂寞淹沒的痛苦。」
「我瘋狂想念她,想念兒子,我認下了所有的錯……確實也都是我的錯。我開始製造機會頻繁去看望他們,可是,男人最致命的就是那要命的自尊心……」
「我心裡早已原諒了她,甚至因為經歷過失去,她在我心裡的份量有增無減。但是每每看到她,那些早準備好的話就是說不出口……一對視上她期待的目光,我的心情就很混亂,在理智與情感之間不停徘徊。」
「如此反覆幾次,她不再用那樣的目光看我,我也不再因無法面對而逃跑。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默契,以沉默來給彼此空間,讓時間來淡化那些橫亘在我們中間的矛盾。也許某一天某一刻,我們會無言擁抱,再次重拾愛情。」
「可分歧就這麼玩笑似的又一次產生,我在想辦法克服自己的心理問題,她卻在想辦法往我心口上繼續插刀。」
「她開始頻繁交男朋友……黃頭髮的,藍眼睛的,每一次都不一樣。她甚至還告訴我她要結婚了,讓我祝福她……」
「我能怎麼辦呢?我只有祝福,發自內心地祝福。我承認我確實深深地愛過穆芳青,但她早已掏空了我對她的所有情感,往後,她對我而言,就只是林沐的媽媽,僅此而已。」
話音輕飄飄地落下,有滴晶瑩的淚從他臉上滑落,年過四十的男人,流出的淚會莫名讓覺得太過苦澀。
蘇念錯開目光去看窗外,就當是她的錯覺吧。
眼前的男人現在是她的未婚夫,在向她的求婚當晚,為另一個女人流淚。
她卻無法動怒,也無法感同身受。
不能說理解,她只是清楚,今晚是他與過去,與穆芳青之的一次切割。
他在痛,因為過去太深刻。
她也有過去,同樣深刻難忘,甚至無法切割。
所以,她可以不感同身受,不理解,但得尊重。
今夜過後,他們都需要將過去小心翼翼藏在內心最深處,只因未來還有挺長的路要走。
而他們,已經決定了要攜手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秒,也許更長,林清越嗓音里有淡淡倦意,輕喚一聲:「林太太……」
蘇念頭是轉過來了,但對這個稱呼一時反應不過來,懵懵地看他,沒有回應。
林清越無聲笑了,拍拍自己的腿,向她招手:「過來。」
轉瞬間,他還是那個沉穩大氣的男人,因眉眼間染了柔情,削減了平時的精明銳利,多了幾分親和。這樣一個處處透著成熟魅力的他,恐怕也沒有多少女人能抵擋得了。
蘇念聽話,坐了過去,他握住她的手,很奇怪,好像終於活過來的人,那雙手溫暖如初。
她有些心疼,那麼狂妄強勢的男人,在同一件事上頻頻跌倒,還能有一顆敢愛的心,很不易。
她是想好好珍惜的,將頭靠在他肩上,她只說了句:「林先生,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開始了,他們的新生活也開始了。
他若不棄,她便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