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遇見你,多晚都不算晚
臘月二十九,方子晉的父母來了襄城,一家團圓。
孟雲茵,孟一安的姑姑,從小被孟祖清收養,是個溫柔的媽媽,賢惠的妻子。
方坤,方子晉父親,物理學家,戴一副窄邊黑框眼鏡,儒雅沉靜,很有學者風範。
孟祖清玩笑似地嘮叨:「你們夫妻性子都沉穩,怎麼偏偏生了個風風火火玩世不恭的兒子,當年在醫院是不是抱錯了?」
方子晉癟嘴不高興:「外公,你對我有偏見。」
孟雲茵拍拍兒子的背,笑道:「我也希望是抱錯了,要是個女兒就好了。」
說著話,她望向婁夢,溫柔道:「像小夢這樣的,乖巧文靜,看著就讓人喜歡。」
婁夢羞紅了臉,低聲道謝,手指不安地轉著衣角玩。
其實她很羨慕方子晉,在這樣完整健康的家庭中長大,想不自信快樂都難吧。
望著一屋子的其樂融融,她突然覺得有些孤獨……身在人群里,心在沙漠中的那種孤獨,有點多餘,有點凄涼。
烏溜溜的眸子不安地轉動著,目光四處遊盪間,就那麼直直撞上了孟一安的眼睛。後者端了洗好的水果過來,望著她,暖暖一笑。
婁夢回以微笑,心裡踏實了些。
孟一安放下水果,握住她的手,溫聲對眾人說道:「你們聊,我帶婁夢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隨便看看還要不要置辦些年貨。」孟祖清早看出了婁夢的拘束不安,大手一揮,很開明。
孟一安推了婁夢到門口,體貼地幫她戴上帽子,將圍巾拉高,再拿小毛毯搭在腿上,仔細端詳,終於滿意道:「好看。」
婁夢對著他甜甜地笑:「不覺得像個大笨熊嗎?」
孟一安眼裡有笑意閃爍:「有這麼漂亮的大笨熊嗎?」
孟雲茵夫妻已經習慣了孟一安的冷清性子,見此景,雙雙愣住,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孟一安帶著婁夢出門了,身後方子晉趁機道:「不就是漂亮的大笨熊嗎?我家也有,爸媽,你們要不要見見我的小歡歡?」
沒人理他。
孟雲茵在感慨:「沒想到我們一安也有這麼溫柔體貼的一面,他能獲得自己的幸福真是太好了,哥哥嫂嫂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踏實了。」
平時,話不太多的方坤也加了一句:「愛情的力量確實很偉大。」
孟祖清一臉欣慰:「他們都是好孩子,應該得到幸福。」
被冷落的方子晉哇哇大叫:「你們什麼意思?孟一安是好孩子,我就不是好孩子了嗎?我就不配得到幸福嗎?啊?」
孟雲茵這才將目光落在方子晉臉上,疑惑道:「你在急什麼?」
急什麼?
方子晉一下站了起來,委屈道:「我問你們要不要見見我女朋友,你說我急什麼?」
孟雲茵悠悠道:「對呀!我就是在問你急什麼?一安是哥哥,他都不急。」
「什麼?」方子晉要瘋了:「不帶這麼玩的,都什麼年代了,還講究這個?要是孟一安一輩子不結婚,我是不是也要跟著打光棍啊!」
孟祖清怒斥他:「胡說八道!誰說一安一輩子不結婚了,這不快了嗎?」
方坤笑,不忍看兒子著急,拉他坐下,笑道:「行啦,外公和媽媽和你開玩笑呢。你約個時間,我們上門去拜訪拜訪,行嗎?」
方子晉立馬眉開眼笑:「還是老爸好,人帥,思想覺悟高,還很通情達理。」
孟雲茵故意板起臉:「意思是我和外公思想迂腐,蠻不講理啰!」
「孟女士,你變壞了哦!」方子晉一手抱住方坤手臂,一手攬上孟雲茵:「不過,我喜歡,這樣也挺可愛的。」
孟祖清瞧著一家三口,眼睛有些發熱……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的一安也會這麼快樂的吧?
……
過年了,大街小巷處處張燈結綵,時間好像突然就慢了下來。
路上行人不再步伐匆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從容而愜意。
婁夢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四處瞧,這不是她在襄城過的第一個年,卻絕對是最有意義的一次。
正這麼想的時候,孟一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以前過年你都做些什麼?」
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很神奇,也很幸福,婁夢扭頭看他,笑容明媚:「你為什麼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你會讀心術嗎?」
孟一安點點頭:「被你發現了,但我的讀心術只對你有用。」
婁夢戴著厚厚的手套捂臉傻笑……孟醫生真的越來越會說情話了……好激動好開心好幸福……
孟一安只笑不語,老天厚待,除孤獨以外,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幸福,滿足,還有期待……
期待他們未來的每一天。
想了想,婁夢回答他的話:「小時候在農村,過年無非就是好吃的多一些,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孟一安逗她:「沒有新衣服穿嗎?」
爺爺每年都會給他準備新衣服,直到他二十五歲。
婁夢聳聳肩,「沒有哦,領居家有個大一些的姐姐,我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她穿不了送的。」
孟一安聽了,心裡酸酸的。
婁夢察覺到他的難過,轉移話題,輕快道:「來襄城以後,我和姚婧之她們在假期會去打零工,賺了錢自己有買新衣服。」
孟一安說:「我們小夢很了不起。」
婁夢得意洋洋地點頭……其實她想說,她做過最了不起的事便是招惹了孟一安。
孟一安輕笑,又問:「那你去年怎麼過的?」
「去年嘛……」其實去年比較慘,她租的房子被房東收回,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房子,過年也不好意思去打擾姚婧之一家團圓。
所以,去年大年三十夜,她在一家破舊的小旅館度過。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所以她說:「去年我去姚婧之家裡蹭了年夜飯,然後和朋友一起放煙花,也挺熱鬧的。」
總歸還是孤獨難過的,所以孟一安聽了,也不見得心裡有多好受。
拍拍她的頭,他輕聲問:「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找我?」
婁夢愣愣,眼眸生溫,有些委屈:「是呀,你為什麼要躲起來,讓我找了那麼久?」
「不過,現在也不晚!」她取下手套,暖暖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蘇姐以前常說,當下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孟一安心裡竟是水波縈繞,轉到她面前,低下頭去吻她的額頭,「是的,只要遇見的人是你,多晚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