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救救我,快點好起來
天亮時,婁夢的生命體徵才逐漸穩定,付迪給的解釋是藥物反應。
孟一安雙眼血紅,隱忍著情緒,死死看著付迪:「讓我看看她,就一小會兒。」
他們說她已經有所好轉,他不信,除非他親眼所見,否則誰說什麼他都不會再相信!
原以為一輩子都會留在自己生命里的人會在一瞬間徹底抽離,他不是沒經歷過,那種感覺太可怕了!
付迪看著眼前渾身不受控制發抖的男子,好一會兒,點點頭:「5分鐘。」
他覺得如果再繼續阻攔,眼前憔悴不堪的孟一安要麼崩潰垮掉,要麼會瘋了一樣地衝進病房,沒人攔得住。
更何況,幾分鐘前,才退了燒意識還不是很清醒的婁夢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孟醫生是不是沒了?」
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麼叫沒了,尋常語氣回她:「他在病房外守著,哪兒也沒去。」
「我不信!」她情緒有些激動:「他明明就跳進了地獄里……他明明就是沒了……」
付迪無奈嘆氣,讓他們見一面也好,隔著一道牆牽腸掛肚,確實讓人煎熬。
……
方茴在替婁夢擦臉,孟一安進來,接過她手裡的毛巾,沉默著。
和劉伊同齡的方茴瞬間紅了眼,說:「她昨晚發燒時,一直在叫你……她還哭喊著讓你停下來,不要過去……」
孟一安動作輕柔,聲音很輕:「她做噩夢了。」
方茴:「剛才她像是傷心極了沒力氣的人,險些……不過還好緩過來了。」
孟一安說:「她只是累了,歇歇就好。」
像是護短的家長,不管別人說的是好是壞,他都不願意聽。
方茴不說話了,靜靜立在一旁,心裡莫名冒出一個念頭……孟醫生似乎比婁夢病的還要嚴重……
婁夢額前的頭髮全濕了,孟一安換了乾的毛巾輕輕擦著,然後俯下身去,吻了吻婁夢的眼睛。
像是被親醒的睡美人,婁夢突然睜開蒙蒙的眼睛,傻傻看著孟一安,好一會兒,虛弱地笑了笑:「終於找到你了。」
熟悉的消毒水味,熟悉的病房,讓她腦子一下清明了。
謝天謝地,假的,都是假的,那些可怕的事只是夢,所幸,只是夢啊!
孟一安擦她的手指,那裡還是腫脹發紫的狀態,他親了親,唇角含笑:「夢裡把我弄丟了嗎?」
婁夢眼裡起了霧,癟了嘴:「嗯……你突然不見了,很可怕。」
她不想說他跳進了地獄里,那麼好的孟醫生是不會下地獄的。
如在夢裡那樣,如果他們的相遇是種罪,非得有個人要下地獄才肯罷休……那她不就正在地獄里掙扎嗎?
「小傻瓜,只是夢而已。你放心,我方向感很好,以後你去那裡我都跟著,絕不走丟。」孟一安輕輕颳了刮婁夢的鼻子,話語溫柔:「到是你,不能偷懶,要一刻不停地打起精神來。付醫生說只要你熬過了這一關,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去,那樣我們就可以每時每刻都見面了。」
婁夢覺得臉熱,水潤潤的眸子里有了些光彩,「你是在誘惑我嗎?」
知道她對他心懷不軌,所以用男色迷惑她。
「對,你願意接受嗎?」孟一安莞爾,那笑像暖暖的溫泉水,婁夢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疼嗎?」他問。
她其實哪兒都疼,尤其是嗓子眼,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但她說:「不疼。」
「我疼。」他看著她的眼睛,壓下澀意,輕聲說:「其實我一點也不堅強,等在外面的每分每秒我都覺得心疼的快要死了,婁夢,你救救我,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這樣的他,脆弱又頹廢,婁夢心裡撕裂般地痛了起來。
她看著他,認真道:「好,我再也不偷懶了。」
孟一安便笑了,又吻了吻她的眼睛,「要乖。」
他湊到她耳邊,說著悄悄話:「蘇念他們今天回襄城,你累了需要休息,可能沒辦法見面了。有什麼話要我帶給他們嗎?」
婁夢搖頭:「以後見面再說吧。」
她何德何能,來塵世一遭,活的稀里糊塗,走的踉踉蹌蹌,沒有什麼價值可言,卻收穫了這樣多誠摯的關心。
能做的也只是簡單的道個謝,所以還是以後自己親自說吧。
「也好。」孟一安說:「付醫生只給了我5分鐘時間,所以我得出去了。」
婁夢啞聲說:「好。」
孟一安轉身時,感覺到衣角被輕輕扯動了一下,他回頭,婁夢虛弱地張嘴,似有話要說。
將耳朵湊去她嘴邊,聽到她說:「你去睡覺,不要把我帥帥的孟醫生熬壞了……」
這張她迷戀得要命的臉,如今蒼白又憔悴,她看著難過,想死的那種難過。
孟一安溫聲說好,只要她好好的,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一旁安靜候著的方茴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到生理期了,不然怎麼會如此感性?
人家小兩口明明沒說什麼煽情動人的話,她卻哭的稀里嘩啦。
……
方子晉,莫寒與蘇念起床後來醫院,才知婁夢昨晚一度情況危險,個個聽得膽戰心驚。
莫寒急道:「這醫院到底行不行呀!不行還是轉到襄城去吧,或者我們聯繫一下國外醫院,費用不用擔心,我來承擔。」
方子晉瞥他:「現在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婁夢的情況沒辦法轉院。」
蘇念也嘆氣:「其實我有請林清越諮詢國外的醫生,他們的說法都差不多,現在不易移動傷者。」
早上見過婁夢后,孟一安倒是出奇的冷靜,「不用擔心,醫生已經換了治療方案,會越來越好的。」
「我把機票退了,再看看情況。」
蘇念邊說邊走到一旁,拿出手機要打電話,被孟一安攔下,理由是:「現在大家守在這裡也沒用,還是等她轉進普通病房后再來看她吧。」
方子晉也說:「是呀,這是個漫長的過程,還是各就各位,等這裡真正需要人的時候我們再來。」
蘇念只得作罷,快過年了,離『紫薯果酒』上市還有最後一個月,她連最基本的廣告提案都還沒定下來,有太多事需要她去做了。
這就是現實的悲哀,再深厚的感情也抵不過生存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