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麽討厭我有我們的孩子嗎
媽媽……
她有些恍惚地看著他。
突然，淚水就仿佛決了堤。
“沒有了！孩子沒有了，黎影夜殺了我們的孩子，他殺了我的孩子……”
“以芊？以芊你冷靜一點……”
她突然發狂了一樣地拚命搖著頭，雙手下意識地捂住腦袋，“他殺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殺了他……我剛才殺了他！”
“以芊你冷靜一點！孩子沒事，孩子沒事，還在你的肚子裏啊，你怎麽了？清醒一點！”
她突然冷靜下來。
一個字，一個字地去吸收他說的話。
終於，她的手伸向了腹部……
分明有傷口……
怎麽可能……
孩子怎麽可能還在……
“孩子沒事。”他認真地再次重複。
“寶寶……”她的唇角浮現出了失而複得的笑，“寶寶還在嗎？”
“嗯，腹部的傷口是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劃傷的。”他認真地說道。
“那麽……”她的眼底掠過驚異，“我殺人了！”她的雙手突然不知道放在哪裏，隻好死死地抓住他的雙臂，“殺人了，我殺了他……”
“以芊！你冷靜一點，沒事！影夜沒事，孩子也沒事。好嗎？冷靜一點。”
“沒事……沒事嗎？沒事嗎？真的沒事嗎？”
“嗯。”他認真地點頭。
突然，她的淚水瘋了一樣地滴落，“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允在哥哥也離開我了……夜也不要我……不要孩子……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夜不信寶寶是他的孩子……我不知道……我也開始懷疑寶寶究竟是不是夜的孩子……也許真的是喬笙的？也許那天晚上我們真的……”
“零以芊！”
“嗚嗚嗚~~~~~尋也是騙我的……沒有人了……再也沒有人站在我身邊了……沒有了……沒有了沒有了！”
“零以芊，堅強一點吧！”他突然抓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了兩下，讓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才堅決地說道：“不管孩子的爸爸是誰，都可以肯定你是孩子的媽媽不是嗎？”
“我是……孩子的媽媽……”
“把孩子生下來吧。”
“澈……”她突然撲進他的懷裏，“我好害怕……澈……我好害怕一個人……好害怕好害怕……”
“你不會是一個人的。寶寶和我，永遠都會站在你的身邊。”
恍惚，他這樣說了一句。
他說的永遠那麽輕。
哭得歇斯底裏的她，沒有聽清。
可是說出去的話，卻仿佛許下的諾言，沉重地，落在了他的胸口。他抱緊顫抖的她，仿佛在抱緊此生摯愛。
以芊……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還沒來得及……
以芊……
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怎麽可以……
怎麽可以就這樣失去……
是醫院搞錯了，是醫院搞錯了！明明是那麽簡單的字句，為什麽我連辯駁都變得那麽無力……
你還可以，我們還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
和我們的孩子在一起啊。
看著你拚死也有從手術室爬出來，摔倒在地甚至被玻璃割傷，也還是拚命地，拚命地朝著前方爬行的堅決，以芊，我究竟做了讓你怎樣痛苦的決定，才會覺得自己也好像突然死掉了一樣。
你的狀況不適合再手術，也正是因為你的倔強，才保住了孩子。
正是那個時候，被告知醫院拿錯了片子。
以芊。
在知道你懷孕之後，為什麽連一點點，連一點點應該開心的情緒都沒有。還來不及為我們有了孩子而慶祝，就陷入了絕境。為什麽不肯親口告訴你，也沒有去查清楚，就那麽殘忍地要你打掉我們的孩子。
以芊。
直到知道真相，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你的固執究竟是為了什麽。你的話，不管怎樣都會把孩子生下來的吧，就算知道了生下來可能會讓自己死掉，就算知道即便自己冒著死去的危險生下來，孩子也可能隻是死胎，你也還是一定會寧願這樣選擇的吧。
所以才不敢告訴你……
以為隻要對你殘忍，你就會放棄，是我錯了。
從以前開始，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一開始認識你就知道的，你認定的事情，絕對絕對不會有任何改變，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我究竟讓你傷得多重，才會讓你毫不猶豫地拿著刀刺向我？
也許，是永遠都不可能原諒的吧。
即便是這樣，我也還是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清楚地知道我愛你勝過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清楚地意識到你和孩子之間，我隻會選擇你！
就算是錯，就算知道你會恨我，也比看著你失去生命好多了。
隻要你活著，隻要你在這個世界上生活著，我和呼吸著同樣的空氣，頂著同樣的藍天，踩著同樣的土壤。以芊，我的話，隻要能感覺到你活著，就算知道會失去你，徹底失去你，永遠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你，永遠都不可能被你原諒……也還是，沒有後悔呢。
可是為什麽呢，看著你歇斯底裏的樣子。清晰地感覺到水果刀刺進身體的聲音，以芊，我仿佛感覺到了，你的痛苦，那麽，那麽強烈的痛苦，沒有任何掩飾地，傳遞給了我。
讓你難過，對不起。
讓你痛苦，對不起。
那麽蒼白的對不起，就算是那麽蒼白，我也還是想要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