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就一起去死吧
叫著他的名字的自己,好像正徘徊在地獄和天堂之間。她不敢太用力地出聲,仿佛害怕玷汙了他的姓名,第一次可以叫出他的名字,她覺得自己的全身都在隱隱顫抖。
她終於叫出他的名字了嗎?
在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在一個,可能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的人麵前。
她終於叫出了他的名字了嗎?
“不……”零以芊想說他們隻是契約關係,但話到嘴邊,還是轉了彎,“我是他未婚妻。”
未婚妻這三個字,仿佛將甄昔從天堂推進了地獄。
好美麗的未婚妻。
或許這世界上,隻有她,才足以與他相配。
不是……
甄昔的指甲深深扣進手心的肉裏。
就算自己隻是一廂情願地、卑微地愛著他。
就算他已經有矜貴優雅的、可愛的未婚妻。
——被我上了那麽多次卻還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你不會覺得遺憾嗎?
黎喬笙說的沒錯。
她會不甘心!
如果付出了一切到最後卻依然隻是遠遠看著他的話。
她會很不甘心!
就算一次也好。
隻要他可以注意到她的存在。
就算隻是一次也好!
“你好,我是喬笙的未婚妻,甄昔。”
喬笙?
是剛才那個粗魯的男人嗎?
原來他是和未婚妻一起在家裏。
也就是說——
真的是自己闖進了他的房間,讓他誤以為自己是他的未婚妻,所以才會發生剛才的不愉快的吧。
這樣的話——
錯的,好像是自己呢。
“對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要……”零以芊手足無措地將雙手交纏在一起,“我叫零以芊,甄昔姐姐你可以原諒我剛才的冒失嗎?真的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真的很……”
“零以芊!你究竟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
是黎影夜在叫她了。
“對、對不起……我必須要先下去,今天的事情,真的抱歉了。”零以芊向她鞠了個躬,提著裙擺一路跑下樓梯。
甄昔愣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
影夜學長……
什麽時候,他也可以這樣關心她一次呢。
就算是冰冰的。
就算是凶凶的也好。
就算隻是注意到她,就算隻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語也好。
站在她的麵前,麵對著她,跟她說一句話,這樣就好了呢。
零以芊嗎?
竟然向她道歉。
明明錯的就不是她,她竟然還要道歉。
這種笨蛋女人怎麽配得上像神一樣存在的影夜學長!
那樣虛有其表的女人居然可以待在影夜學長身邊,開什麽玩笑!
“請你等等。”甄昔突然開口,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失真,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
跑到二樓樓梯口的零以芊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問她,“你剛才是在叫我嗎?”
甄昔點了點頭,慌忙走下樓去,站在她的麵前,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身上也散發出了萬丈光芒。
影夜學長,讓我來解救你吧!
“今天是影夜的生日,喬笙作為哥哥,想替他辦一個生日party,你有什麽好的提議嗎?”
“什麽?今天是夜的生日?”媽媽咪呀!怎麽她一點都不知道!
這個女人居然連今天是影夜學長的生日都不知道!
甄昔感覺到扣進手心的指甲都沾染了從靜脈裏流淌出來的血。
“嗯,聽說,昨天是黎媽媽的生日,今天是影夜的生日,明天剛好是黎爸爸的生日,所以每年的四月七日到十日,黎家都會放傭人的假。”甄昔耐心地解釋道。
“既然是這樣,但夜和爸爸都不在家裏,不是很奇怪嗎?”零以芊不解地蹙眉。
黎影夜明明說這三天家裏不會有一個人。
也就是說,黎老爺子也不會在家。事實上,他也真的沒有在家。
是生日的話,他為什麽絕口不提?
難道——
“從黎媽媽去世那年開始,黎爸爸和影夜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了。往年影夜也是絕對不會在這三天在家裏的,今年也不知道為什麽。”甄昔竟然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一個置身事外的路人,然而她眼底的光芒還是泄露了她的不安。
所以,黎影夜昨天瘋了一樣地開車去了墓地,其實是因為黎媽媽嗎?
零以芊覺得自己的心口湧出了酸痛的因子。
他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她完全不知道的呢?
為什麽越來越多的時候發現,他有很多很多不開心,卻從來都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他和她的距離,好遠好遠。
“所以,你覺得影夜和黎爸爸有可能在黎媽媽忌日後兩天還有心情留在家裏嗎?”甄昔繼續說道。
零以芊像一個木頭一樣地愣在原地。
“作為他最親近的人,與其讓他每一年都那麽痛苦,倒不如試著讓他走出悲傷不是嗎?”
零以芊依然像個木頭一樣沒有任何表情。
“還是你覺得,讓他不快樂的事情還不夠多……”
“或者,你覺得,死去的人,就是應該被永遠記得。”
“或者,你覺得,他根本就不應該快樂。”
“或者……”
“我應該要怎麽做?”零以芊突然回過神來,打斷了甄昔一個比一個殘忍的‘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