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要打擾我
第三十六章 不要打擾我
飛行時間,兩人一路無言。
尚飛舞靠在沙發上淺淺的睡了過去。
空姐婀娜多姿的走來,貼心的幫她蓋上薄薄的絲綢,隨即向陸一游問道,「先生,請問這位女士需要餐點嗎?」
已經過了用餐的時間,這位女士卻一直沒有叫餐。
陸一游盯著她淺睡的身影,墨眸深邃,他吸了口氣,又變得冷淡了起來。
「我不知道,等她醒來你詢問她吧。」
「好的先生。」空姐識趣的退下。
陸一游有些煩悶的坐在自己這邊的沙發上,瞥見她的睡容,關了電視。
有些煩悶的翻著雜誌。
陸雙易的一張臉赫然的出現在了財經雜誌上,帶著百億資產回國準備捲土重來。
「百億資產?」陸一游輕蔑的一笑,「千億你也掀不起大浪。」
陸一游對陸雙易的厭惡,已經不能表現得更明顯了。
這一切還得從十年前追溯起,那時他剛成年,正是羽翼豐長的時候,母親夏瑾雅死了之後,陸雙易的媽媽許美雲終於熬了出頭帶著他嫁進了陸家。
陸明軒對陸一游,並不是一個慈父,甚至從夏瑾雅死了之後,對他更是不聞不問。
但是對陸雙易,卻有著十多年未見的疼惜感,他覺得愧對於陸雙易,所以一直用盡了辦法去彌補他,把關切給他,把疼惜給他,甚至,把股份給他。
陸一游回憶起噩夢一般的十八歲時,總是能冒出一身冷汗,沒有人的一生是含著金湯匙平坦無憂的,就算是身在豪門,也會陷在其深似海的漩渦之中。
如果說陸明軒對他不算是慈父,那許美雲對他就是惡母了。
他年少叛逆不願開口叫她一聲媽媽,卻被她用盡各種方法折磨。
他恨那個時候軟弱無用的自己,明明是在自己的家,卻活出了寄人籬下的感覺。
陸一游不想回憶那些殘酷的細枝末節,腥紅的眼眸睜了開來。
卻在睜開的一瞬間看見了一張秀氣的臉龐。
「尚飛舞!」他顯然是有些被嚇著了。
「我看你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怎麼了做惡夢了?」
陸一游避開她,徑直走向洗浴室。
尚飛舞看著他利落又孤寂的背影,心頭一緊。
她揉了揉眼睛,雖然不知道他做的夢有多糟糕,但是那背影看起來如此難受,讓人忍不住想上去安慰。
只是……
那句請你不要打擾我,她一想起就鼻酸。
陸一游洗漱完之後換上了睡袍,出來的時候瞥了一眼還在沙發上的尚飛舞,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水珠,轉身按下了呼叫鍵。
一分鐘后空姐出現了,得體的看著穿著浴袍的陸一游,「陸先生,我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陸一游的眼神看向尚飛舞,「她醒了,你自己問她要不要吃東西吧。」
「誒,好的。那陸先生您呢?已經快到晚餐的時間了,您想吃點什麼?」空姐殷勤的問著,畢竟能買得起這個位置的人,來頭勢必不小,服務也得配備上去。
陸一游沒有胃口的搖了搖頭,「我不用了,我沒按服務不要來打擾我。」
「嗯,好的!」
陸一游早早的躺在了2.08米的大床上,雖然跟別墅里超大size的圓床有些差距,但在飛機上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閉上雙眼,腦海中卻全是回放。
那些煩心的瑣事擾亂著他的清夢,其實把路雙易趕出國外的這幾年來,他的睡眠質量一直都還算不錯。
最近陸雙易消息頻繁不斷,手腳做的多,聽說他已經回國了。
儘管當年沉浸在心頭的那份痛楚隨著時間的推磨慢慢的消失了,但一旦有人出現,那道傷疤依舊那麼赤裸裸。
尚飛舞簡單的吃完餐點之後略微有些無聊,於是打開了電視,依舊是財經頻道,她也懶得換台。
西裝簡潔的主持人播報著A市商業近來的變故。
「A市前十佳企業尚式或因資金鏈斷裂接受易天集團的融資,易天方面表明將以股權控股的方式入駐尚式……」
尚飛舞心頭一緊,股權控股?怎麼回事?
「如果易天集團真的以股權控股的方式入駐尚式的話,那尚式無疑是要改姓了,很可惜,在上個世紀其實尚式的發展潛力一直是十足的,無奈尚式的創始人如今卧病在床長病不醒。」
尚式就要改姓了?
易天集團又是哪一路殺出來的人?
她激動的跑到卧室去找陸一游想問個清楚,畢竟商業方面的事情,他比較熟悉。
當她咋咋呼呼闖進來的時候,才發現路一游早已經熟睡,並且額頭上不斷的冒著細密的汗珠,他的表情也很難受。
他又做噩夢了?
尚飛舞脫了拖鞋上床,鑽進了被窩裡面,緊張的抱住了瑟瑟發抖的陸一游。
小聲的在他耳邊不斷安慰著。
不算大的機艙裡面,這幅畫面看起來很溫情。
但是這個噩夢好像很恐怖一樣,陸一游發著抖的身子並沒有好一些,反而是更加的激烈的抖動著。
嘴邊不停的呢喃著,她湊上耳朵去聽。
「媽媽,媽媽……」
尚飛舞有些心酸的看著他疲倦的面容,原來這個人和自己一樣,都無比的思念已去的媽媽。
陸一游在外一向是剛毅冷酷,甚至有些無情,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可是這一刻,她覺得陸一游只是個需要呵護的脆弱的人。
她一點一點的抱緊他,兩個人貼合在了一起,她嘗試著把自己身上的溫度融到他冰冷的身上。
尚飛舞輕輕拍著他的背,「沒事沒事……不怕……」
陸一游猛的睜開眼,大手一揮,半夢半醒之間怒吼道:「滾!」
那是許美雲假意的憐愛,向他招手,「一游,快來和弟弟玩啊!」
是他最厭惡的假笑,絲毫都不真誠!
他定了定眼,才發現自己又做夢了。
床的邊緣,尚飛舞被他差點推倒,一聲怒吼也震得她心慌慌。
陸一游冷冷的看了一眼在床邊緣的她,沒說話。
直直的起身,再次走向洗浴室。
尚飛舞不解他暴怒的原因,好半天才想起來,他說過,不要打擾他。
她獨自坐在床上,自語道,「對不起。」
一路到飛機抵達馬累機場,尚飛舞都偷偷的把自己藏在娛樂室,盡量的不打擾他。
飛機抵達馬累機場的時候是夜裡十二點,歷經十五個小時的航程讓兩人都顯得有些疲倦。
下飛機的時候,尚飛舞有意的避開陸一游。
她能看得出今天的他很不在狀態,也不願再去打擾他。
陸一游在艙門處站了片刻,沒聽到聲后的聲響,他面無表情的下了舷梯。
很快,貴賓接送車就停在了他的面前,尚飛舞好半天才下來。
也不敢跟他搭話,就站在他的後面觀望著這個陌生的國度。
馬爾地夫的星空很美,午夜十二點機場跑道還停留著兩架飛機,形形色色的人們從這裡達到,從這裡出發。
她呼吸著這裡的空氣,一段旅程即將開啟,這感覺似乎還不錯。
停留在陸一游前面的黑皮膚人穿著機場的制服,說著標準的英語。
尚飛舞對語言一向敏感度不高,對英語的了解也只限於日常的生活用語。
地勤人員嘰里呱啦說了一堆之後拉開車門,寬敞的車裡面乘客只有他們倆。
黑皮膚人眨巴著眼睛看向尚飛舞。「Sit down please,I will drive the car.」
尚飛舞皺眉,她只聽懂了坐下……
陸一游優雅的坐了下來,慢慢啟唇,「坐好吧,車子要開了。」
這是長達幾個小時里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她懵懵的坐了下來,想接句話,卻不知道說什麼。
剛想問他做噩夢那會兒沒事吧,他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是秘書的電話,陸一游麻利的滑開接聽鍵,表情越來越嚴肅了起來。
「陸總,國內這邊都炸開鍋了,沿江大道施工的地方死了兩個人,所有新聞輿論都砸向了我們,我們股票就半夜的時間暴跌到不行了!」
陸一游深蹙著眉頭,「到底怎麼回事?」
「出大事了,好多記者堵在總部的門口,水泄不通,說我們陸式一項豆腐渣工程,死人也是意料之中!感覺有人故意在放黑彈一樣!」
陸一游暴怒的關掉電話,以醇厚流利的英文跟黑皮膚的機場人員交流。
「When is the earliest trip flights ?Today!」
「After half an hour……」
「……」
尚飛舞看著陸一游有些急躁的神情,問道,「怎麼了?」
陸一游很快恢復了平靜,「國內出事了,我得回去了。」
「那我呢?」她匆匆問道。
「隨你。」
陸一游的表情不痛不癢,他飛速的下了車,吩咐著工作人員安排他上最快飛行回過的一趟航班。
整個過程七八分鐘就搞定了,尚飛舞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頭也不回的登上客機,身影偉岸卻決絕。
黑皮膚的工作人員已經下車去為他辦手續了。
車上唯留著尚飛舞一個人坐在後排,她回過頭不再看那輛客機。
周身是行駛著的機場大巴,初初到達馬爾地夫的旅客們即使在黑色都一臉興奮。
暢想著明日在碧藍的海灘上盡情的奔跑。
而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