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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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槐正式成為南希的保鏢那天,是個大晴天。
任職后第一件事便是搬家,從老城區搬到了中心市區。
單池遠的原話是這樣:「我給你安排了公寓。」
姜槐沒有異議。雖然沒做過保鏢,卻也看過不少電影,哪個保鏢不是貼身保護24小時隨叫隨到,況且他們也簽訂了協議,這一條也白紙黑字寫得分明。
她萬萬沒想到,單池遠口中的公寓,竟是在南澤最貴的臨江地段豪華小區碧海藍天。
碧海藍天位於南澤南江北側,直面南江,一線江景,整個小區由八棟超高層江景公寓圍合組成,社區中央設有雙會所、配備室內室外雙泳池、超大花園等,在寸土寸金的商業地段,愈顯珍貴。
即使對著手機上的地址和導航確認了好幾次,姜槐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若不是在小區大堂遇見單池遠,她估計已經折返。
他出完庭,結束一個棘手的官司,在大堂遇見拖著行李的姜槐,十分詫異——她只帶了一個行李箱,南希去外地趕個通告,助理都要幫她收拾整整三大箱。
「怎麼不上去,電梯與門禁密碼都發給你了。」高級小區安保嚴密,從大門到公寓需要四道關卡,他還以為她困住了。
姜槐回頭,單池遠一身筆挺的西裝,或許是眉宇間的一點疲憊,讓他看起來不似往常那般銳利,鋒芒畢露。聽他這麼說,姜槐終於確定,她沒有走錯,單池遠確確實實就是要她住在這裡。
電梯恰好在這時到站,她剛走進去,見單池遠也跟著進電梯,忙道:「我自己可以,你不用陪我。」
單池遠剛準備按密碼,她突如其來的話讓他愣了一下,她的凝視讓他不得不開口解釋:「我也住這裡,和你一層,你住2203,我住2201。」
公寓是兩梯三戶的模式,單池遠的話再一次讓她覺得意外,她有一肚子的疑問,卻半句也沒表現出來,沉默地盯著電梯跳動的數字。
電梯剛剛抵達22樓,她才剛踏出電梯,2002的門就從裡面被打開。
門內的人看起來比她還要震驚:「你怎麼在這裡?」
姜槐張了張嘴,看著一身粉紅豹家居服綁著髮帶的南希,還沒回答,她已怒氣沖沖將炮火對準了正在按密碼的單池遠:「你又搞什麼?她怎麼在這裡?」
「她是我給你找的保鏢。」比起南希的激動,單池遠顯得沉著冷靜,甚至有點漫不經心。
「為什麼是她?我不需要。」南希就像一隻暴走的獅子,「誰和你說我需要保鏢?參加活動主辦方和經紀公司都會安排保鏢!我不需要貼身保鏢!平時出門有助理!」
「是誰天天被嚇得掉發又失眠的?連快遞都不敢收!」
南希想要努力挽回一點面子:「我那是警惕。」
單池遠面不改色:「我也是警惕。」
「你憑什麼擅自替我下決定。」
「憑我是你的監護人。」
「我已經年滿十八了,我的經紀人助理都給甄選了一遍就算了,你現在還給我安插個保鏢,你這個控制狂。我告訴你,我不和她一起住!」
「放心,知道你不喜歡與人同住,她住2203。」
「什麼!你和我開玩笑?」
姜槐拖著她的行李箱,看著兩人唇槍舌戰,你來我往,完全忽視她的存在,也沒有自己插嘴的餘地。南希氣勢洶洶,單池遠四兩撥千斤,一時間也難以分出勝負。她還在想,自己要直接進門,還是回自己家去,便聽單池遠道:「你媽讓我看好你。」
這句話一出,南希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半晌沒出聲,隨後,狠狠將門一甩,回了2202。
比起南希的橫眉怒目,單池遠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四兩撥千斤,比應對無理取鬧的熊孩子還輕鬆。
南希摔了門再無動靜,單池遠定定看著圍觀了全程的姜槐:「還有什麼事?」
「沒事。」
「沒事你還杵著不進去?」
說得姜槐像蓄意偷窺一般,她臉漲得通紅,還沒來得及反駁,單池遠已經進了門:「你喜歡站著請隨意,恕不奉陪。」
姜槐傻眼看著兩扇關著的門,饒是她脾氣好,也覺得氣惱。
這舅甥一個囂張跋扈,一個傲然冷漠,但骨子裡的傲慢何其相似。
這一夜,姜槐睡得不好。
公寓兩室一廳,傢具家電齊全,窗明几淨,就連床單被套都是新的,估計是剛有人來打掃過。
單池遠已講明,這裡給她隨意使用,姜槐卻沒有把行李全部取出,而是將行李箱放在了牆角。進門時雖有驚艷和新鮮,但她清楚地明白,這不是自己的領地。
她躺在1.8m的柔軟大床上,雖然舒適,但還不及片場硬邦邦的地面讓她安心。
翻來覆去,就到了天亮。
同樣睡不好的人還有南希,她頂著黑眼圈在助理的奪命連環call中拾掇好了自己,剛開大門,便被直挺挺站在門口的穿著黑色連帽衫的人嚇了一跳。
若不是姜槐及時拉下了帽子,她幾乎就要尖叫出聲,南希看著倨傲而立的姜槐,內心十分不滿。
她昨夜就接到蔣瑤的電話,苦口婆心地勸了她半天:「現在哪個明星沒有保鏢?好多人還不止一個!雖然你出席活動拍戲的時候公司劇組會安排,但是在這種非常時期,怎麼能沒有個貼身保鏢呢?」南希雖然和蔣瑤關係親密,但說到底內心對她還是忌憚,她遞了梯子,她就順坡而下:「知道了,一旦變態跟蹤狂消停,我就不要她跟著。」至於蔣瑤怎麼知道這事,壓根不用猜,她的助理和經紀人,都更像在為另一個人服務。
南希氣得一整夜都睡不好,被愣頭愣腦的姜槐嚇了一跳,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咋咋呼呼地下了樓。
姜槐像個影子一般,悄無聲息地跟在她身後。
說實話,姜槐並不聒噪討厭,但南希並不喜歡她。
最初,是因為她送來了花和可怕的禮物,她以為她是故意看笑話,所以稍微刁難了她,且她的武打動作,有些確實是不夠到位,她不是非常滿意。後面,她將以為她遇到了變態跟蹤者,出手相助,她的心情更複雜了:一方面是動容,因為在這個冷漠的社會,大家對麻煩都躲閃不及,而她卻沖了過來。可另一方面,因為那個人壓根不是那個送東西來的變態,而是她的控制狂小舅舅啊。
他們那天又為了何事吵起來,她已經不記得了,姜槐對他那一過肩摔,讓她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可說到底,那人再討厭也是她的小舅舅,她怎麼能夠摔得那麼重?
而且,他們不是水火不容嗎,怎麼突然就狼狽為奸!
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瞪了姜槐一眼。
南希頻頻回頭,姜槐不知自己已被她在內心暴打了幾遍,只覺得南希真好看,就連素顏都十分養眼。
南希的眼睛深邃迷離,雖然她與她同為女子,但忍不住看了又看。
姜槐又想起那個人,明明和她有著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同樣的深邃,給人的感覺卻是深不見底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