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章十九.探訪
藍宵雲靄淡，蒼穹金烏回。
窗欞外照進來的陽光讓臥房內看起來明亮寬敞了許多，縷縷光絲像溫湯沐浴一般撫澤她的臉龐。
因渾渾噩噩地醒來的壞心情讓這樣的日光化淡了。
在這樣雲淡風輕的秋日裏，心情大好的她會牽上一匹駿馬，沿著潼關城外的綠蔭小道遊上一整日。一來勘測山川地形，以便日後行軍布防；二來呼吸一下自然氣息，整理心緒，讓自己能以最佳狀態更好地麵對任務。
後來她就更喜歡這樣的日子，原因是穆齊。他們會各自牽著一匹馬，她的馬是白色的，他的是黑色。一黑一白兩隻馬總喜歡互相嘶咬，他們就騎著馬你追我趕的，好不有趣，好不恩愛！就像在蒼穹無邊的犁疆那廣闊的原野上馳騁。
房門有輕微的響動，打攪了她甜美的思緒。
“側妃，你醒了啊！”
暮雪快步地走到床前，身後跟了一個秀氣的小丫頭呈著一盅清粥放置在茶案上，那是蝶香，和軒院膳房的廚子。
“好點了嗎？昨晚您那樣把奴婢都給嚇壞了，好在王爺不曾怪罪，我等也是失責。”暮雪臉上盡是愧疚。
房門又傳來一聲響動，進來的是成環：王妃到。”
暮雪與蝶香慌忙起身，見楚雨嫣已進了門，磕跪在地上：“奴婢等恭迎王妃！”
“都起吧！退下去！”雨嫣神色焦慮，似是心事重重。
“是。”兩人答應了一聲，便雙雙起身。
暮雪領的頭，蝶香忙跟上，兩人相攜地走了出去，暮雪返身將門帶上。
“晚瑩，好些了嗎？”雨嫣輕聲問道。
“總感覺頭暈，不知是什麽緣由？昨夜在河邊反胃嘔吐。”她搖搖頭。
“有傳太醫了嗎？這可耽擱不得的。”
“太醫還是別請了。我平生最怕大夫了。”
“昨夜你怎麽會遇到皇上啊！你跟他相識的嗎？晚瑩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女兒家不好這樣拋頭露麵，王爺臉上也無光。夫為妻綱。”雨嫣以王妃的身份說這些話也不為過。為人妻就該事事以夫為主。雨嫣是個秀外惠中的賢妻。
“曾經有過一麵之交，也算相識。那時是在軍中。”晚瑩對楚雨嫣撒了一個慌。
“王爺他表麵看著不在意，其實心中還是顧忌的。許多事他不言語，卻心知肚明。”
“皇上與我沒有見不得人的事，王爺會知道的。”
“這一點，從知道這件事開始，我就認定你不會是那樣的人。”她的眼中是讚許的目光。
“隻是王爺他總會因為一些事而疏離你。”
“王爺最近也不曾到夙和園？他這般冷落你算什麽道理啊？”晚瑩替她憤憤不平。
“這…王爺他…有自己的打算。無論怎樣，是他的妻。是罪是過，都不在乎了。”
“柒兒說十天前皇上宣你到摘月樓行宮，可有此事？隻怕空穴來風，有人要汙王府。王爺在朝堂也是履步為艱啊！”雨嫣憂慮道。
“確有此事，他要我入宮為妃。可這事本就荒唐地很。”晚瑩對上她質疑的目光。這個柒兒是什麽人？竟這般耳目精通！不可小覷！
“皇上，就是王爺也違抗不了他的旨意啊！”雨嫣訝然道。
“我在為難，攤上這麽大的事，不知該如何告訴王爺。”晚瑩苦笑著。
“前日你說王爺被請到北都府衙，也是因為此事？”
“我想是這樣的。”晚瑩猛然心頭一明：信於使是瑤關的統率，是瑤國的莫丹王子。李晟兮的身世謎團也該有個著落了。
“當今皇上是多情之人。這於你無益！將此事告知王爺，也好有個計策。”雨嫣提議道。
“雨嫣，容我想想。至少我現在有了鱗兒，可推脫一二。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嗯，你心裏有數就好，母妃最見不得這樣的事。穆後與母妃有嫌隙，皇上卻以王爺為重。兄弟同心固好，任誰無機可趁。”雨嫣若有提醒之意。
真沒想到楚雨嫣會有這樣深刻的見解，也算是個有心之人，為夏允然這般留心。
“雨嫣，不說那些了，竟添些煩惱。剛懷身孕也不知該如何打理？比方說有什麽禁什麽忌的。”
“禁的宜的可要分清，出了錯會要了人命。麝香紅花等活血化於之類那是碰不得的。黃芩砂仁杜仲白術等是安胎之用。前日皇上為王府專點一名太醫，說是王爺勞苦功高，賞賜的，正好派上用處了。”
“雨嫣，這不好吧！指給王府，自然是母妃先用著。”
“母妃見你有孕，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計較這些。”
“嗯，這倒省了我的擔心。”
“隻要王爺和母妃高興，比什麽都值。”
“你與王爺成婚多年…”晚瑩挪了挪身子。
“你什麽都別說，我明白，自小身體本就弱，太醫開過方子，這種事希望還是有的。”雨嫣眼中一抹隱澀。
“今日還沒進食，這清粥熬得香濃！”雨嫣徐步走向案前，端起那盅粥，舀了小半碗。
“是和軒院掌廚蝶香，她擅長廚藝，是王爺指過來的。”
“有這些貼心的丫頭，我也沒什麽放不下心的了。”雨嫣來至床前，邁上踏腳，側著身子坐了下來。
“雨嫣，你娘親的病好些了？”
“娘親身邊離不開人，一住就是兩個餘月。王爺迎娶你進門那日，也是匆匆回來了一夜。後來大哥江南巡查歸來，我才脫出身來。娘親臥床好多年了，也是長病，不見好也不見壞。”提到她娘親，雨嫣臉上布滿了愁雲。
“不提了，昨夜臨安見過皇上之後回府後就像著了魔，在庭院裏哭著喊著要為她的父皇報仇。”她微皺著眉頭。
“報仇，向誰尋仇？”晚瑩不免困惑。
“朝中曾隱隱流傳著一個說法：穆太後弑君奪位。這個說法如果屬實的話，臨安口中的仇人就是當今皇上和穆太後。”雨嫣壓低了聲音。
“竟有此事！”晚瑩心中不免驚歎。
幾隻雀鳥掠窗而過，驚擾了此刻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