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不一樣

  六月的七號八號，每年的這兩天，四場考試，將決定一批又一批剛成年的高三學生未來四年將在哪座城市的哪個校園裡做單身狗。


  趙子建的考場在一所初中里，班裡跟他一個大考場的，倒是有四五個人，但畢竟也都不算多熟，而且趙子建也沒有與人作伴的覺悟，早晨在家裡吃了老媽親手給煮的一大碗麵條，吃了兩個白水煮雞蛋，他也不要他們送，檢查好東西都帶上了，就下樓自己騎上自行車，奔著考場慢悠悠地去了。


  兩天的考試，他的心境說不出的平和，認真而又鬆弛。


  這一次，他沒有再刻意的留題不做，甚至做題的時候還比平常時候多了些認真，想盡量避免馬虎大意帶來的低級失誤。


  而且這兩天的時間裡，似乎大家都特別默契的，沒有任何人通過任何方式來打擾他——微信、電話、QQ，前所未有的孤單。


  雖然事實上，他並不在意這個。


  甚至某種程度上，謝玉晴提前打個電話過來，隨後的兩天考試期間，就刻意避免跟趙子建聯繫，還讓他很無奈。


  其實他覺得，大戰之前來點愉悅身心的運動，非但不會影響發揮，反而會讓人的心情更加的鬆弛。


  但是，謝玉晴執意要這麼做，趙子建也理解。


  這兩天，除了出門考試，他前所未有的老老實實，每天就是窩在家裡，看看《完美人生》的更新，晚上練練功，別的什麼都不幹。


  六月八號下午，他還是沒有早交卷，考完最後一場，跟其他同學一起出了考場，看著人群紛紛地湧向大門的出口，他反倒站住，雙手插進短褲的口袋，回頭看向自己剛剛走出的教室。


  他知道，在這一刻，自己的高中徹底結束了。


  八號晚上，按照事先的約定，趙子建終於是陪錢振江和楊澤、路成軍，到網吧里一口氣玩到了十一點！

  四個人前後腳走出網吧的時候，已是夜闌人靜之後，四個人在街頭佇立片刻，約好了回頭勤聯繫，約好了報志願那天再約一次網吧，然後互道再見。


  趙子建蹬上自行車，在半夜的街頭慢慢地往家裡騎，等回到家，發現爸媽居然還都沒睡，老爸就在客廳里看書，老媽倒是已經躺下了，不過聽見動靜還是趕緊起來了——下午考完了，趙子建就只是跟他們打了個電話，然後就去玩了，這時候看見儘管回來的晚了些，但兒子還是沒有玩太瘋，倆人頓時都放心了。


  老媽打著哈欠，催趙子建洗個澡趕緊睡，然後兩口子就回卧室去了，成績的事情，一句都沒問——趙子建還以為他們會憋不住問問考的怎麼樣呢。


  下午去美食街吃了碗炒粉的時候，連謝媽媽都忍不住問了一嘴呢，趙子建隨口答了一句，說沒問題，但謝玉曉要跟他對對題，卻被他拒絕了。


  其實分數大概會如何，趙子建每場考試完都會大概估一下，到現在全部考完了，四門加在一起的話，他估計700往上是問題不大的，至於能往上多少，就不太好說，他自己的估計，應該在720分到730分之間。


  腦子再聰明，留給他的時間畢竟只有半年。


  不過這個分數，對他而言已經足足夠用了，反正他又不想著拿高考狀元什麼的。他反倒是挺期待這次吳雨桐能發揮的更好一點，記憶中的曾經那次高考，她好像是就差一分還是兩分，沒能成為高考狀元。


  這個事兒也不知道吳雨桐自己在意不在意，趙子建反倒是挺在意的——未來那麼牛的科學家嘛，感覺考個高考狀元，才更對得起她自己似的。


  洗個澡回到卧室，他倒是沒有著急去修鍊，而是先把手機給開機了。


  果不其然，首先是一串的簡訊提醒，足足七個未接來電。


  微信打開，未讀的消息更多。


  時間都已經十二點半了，趙子建把那些未讀消息挨個兒看了一遍，也不回復，看完了就直接關了手機。


  其他人多是問高考的事情，親人，朋友，陸小寧則是給她自己估分，說是大概在660分左右，還問趙子建給自己估分多少。


  但最後的落腳點，卻是問趙子建願不願意暑假到首都來轉轉，玩一玩。如果趙子建不願意去，她很想回昀州來玩幾天。


  秦秉軒的話更乾脆，說希望趙子建到首都來小住幾天，讓他招待一下。


  而邀請趙子建去省城明湖市玩一玩的，則是趙子建大舅家的表姐王兆楠，和齊艷君大夫。


  感覺齊艷君的態度要更加熱切的多。


  表姐王兆楠那邊，顯然是覺得趙子建高考完了，所以想讓他過去玩幾天，姐弟倆本來就關係不錯嘛，不過因為她和郭志方都要上班，所以就希望趙子建來之前先溝通，到時候她才好有時間陪趙子建到處轉轉。


  至於齊艷君……感覺她好像是終於盼到了趙子建高考完似的！


  她的話里所帶出來的情緒，感覺好像是帶了特別多的期待——她的實驗室跟周長青那邊的聯合研究，正在穩步向前推進，而作為促成雙方合作的人，趙子建還在她的實驗室里掛了名，領著工資，但是到現在都還沒露過一次面呢。


  而此前她希望趙子建找一個周六周末過去看看的時候，趙子建曾經答覆她說要等到高考結束之後，所以現在，她來催了。


  趙子建想了想，回復她：放鬆幾天，本月中旬過去，到時候提前跟您打電話。


  回完了她，想了想，趙子建乾脆又回去，給表姐王兆楠也回復了一條，說是自己可能六月中旬會過去明湖市一趟。


  …………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趙子建到了美食街的時候，謝家一家人居然都在。


  謝爸爸已經重新繫上了圍裙，一副紅光滿面的樣子。


  他現在其實還沒有完全康復，但癌細胞被徹底控制住之後，過去的這半年，他的身體就以極快的速度恢復起來，到現在，他體內的癌細胞已經近乎全部枯死了，雖然後續還是要繼續做針灸和吃藥，用以其實更考驗醫術的後期控制避免複發，但不得不說，他現在無論是起色還是身體力量，的確是已經跟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了——所以早在五月份，他就已經開始跑來店裡張羅了。


  早餐已過午餐未到的功夫，美食街上的人不多，小謝炒粉店裡，這時候甚至連一個客人都沒有，一家人正在討論今天該進的菜呢，趙子建就到了。


  謝家一家人都是當時就紛紛站起身來——趙子建在他們家的地位特別高。


  謝爸爸還笑呵呵地問趙子建吃過飯沒有，要親自下廚給趙子建做點兒東西，趙子建笑著說已經吃過了，他才作罷。


  謝媽媽也笑呵呵的，說：「玉曉昨天晚上說，她自己估分，很有可能會過七百分，說還要謝謝你的祝福。」


  趙子建扭頭看了謝玉曉一眼，見她正微微地笑著看自己。


  不過沒等他說什麼，這時候謝媽媽已經又問：「玉曉說你們最後的幾次考試，你的成績已經不比她差多少了，說你進步特別快，你自己估分了沒有？大概能考多少？要是成績差不多的話，要不你倆報同一個學校？這樣將來你還能幫阿姨照看著她點兒。要不然的話，她傻乎乎的，跑首都那地方去上學，我擔心她受人騙。」


  其實之前也聊過的，謝玉曉的目標就是清華大學。現在聽謝媽媽的意思，顯然，估分之後確定自己大概考上沒問題，謝玉曉就已經定好了要去清華了。


  謝媽媽這意思，顯然是問趙子建要不要也去清華。


  趙子建笑著解釋，說自己的志願早就定好了的，別管分數多少，目標都是齊東大學的國際貿易專業。


  聽趙子建這麼說，謝媽媽就下意識地想到，趙子建可能是怕自己的成績夠不上清華的分數線，所以昨天問他考得怎麼樣的時候，感覺他也不是太熱心這些問題似的——於是她當時就道：「齊東大學也很好了，985呢！離家還近，方便回來！挺好的！」


  趙子建笑了笑，沒接話，這時候從口袋裡掏出兩塊玉牌來，笑著說：「呶，這趟過來，我是來送禮的！」


  謝爸爸謝媽媽聞言都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扭頭看看謝玉晴，但想到是兩塊玉牌，又下意識地扭頭看看自己小女兒。


  倆人都有點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似的，謝媽媽說：「你看……咱們這……你還送什麼禮，這是……玉呀？」


  但趙子建卻說：「叔兒，阿姨，這是送給你們的，一模一樣，就算是情侶款吧，你們一人一塊，給！」


  謝爸爸謝媽媽都有點愣。


  看看大閨女，笑嘻嘻的，似乎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似的，再看看二閨女，似乎有點驚訝，但隨後又有點羞澀，謝媽媽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作勢往外推，不接，「你看看，小建呀，哪能讓你給我們送東西！不要不要，我還跟你叔兒商量，要等你開學的時候，我們送你個禮物呢！你這……」


  趙子建拉過謝媽媽的手，把一塊玉牌塞進去，又拉過謝爸爸的手，把剩下一塊玉牌也塞進去，笑著說：「留下吧，記住要整天帶著，別摘。」


  兩人很不好意思，還要推讓。


  但這個時候，讓倆人有些奇怪的是，謝玉晴還沒說話，反倒是小女兒謝玉曉開口說：「媽，給你們你們就拿著唄。」然後，她伸手從脖子里一扯，拉出一塊小小的玉玦來，笑著說：「呶，這是他給我的，我不是說多謝他的祝福嗎？考試前他給了我這個，說帶著它就能考七百分……」


  說話間，她又笑嘻嘻地看著趙子建，開玩笑的口氣，問：「哎，趙子建，一家四口人，你給了三個了，有沒有我姐的？」


  趙子建笑，扭頭看謝玉晴。


  謝玉晴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卻還是從領口裡扯出一根跟謝玉曉那邊差不多的紅繩，說：「這個。」


  謝玉曉本來是笑嘻嘻的，但是仔細一看，她發現姐姐的那個比自己的這塊小玉玦不但要大了許多，感覺上也還要精緻了不少。


  那是一個看上去很精緻的……玉葫蘆？


  一下子，她有點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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