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 我就看看,我不說話。
秦秉軒在趙子建的小院里蹲了整整一下午,一直到天黑透了才走。
第二天早上,他居然一大早就又跑過來了,手裡拎著兩個禮袋。
一袋是一斤武夷山的頂級紅茶,且經過了四年的精心儲藏,泡出來茶香四溢,入口醇厚透亮,一袋是兩塊產自九八年的頂級生普洱茶七子餅。
趙子建幹活間隙,喝了他一壺茶,然後就笑眯眯地看著他到處在院子里走動查看,見他又看一遍溫度計,還好整以暇地問:「幾度了?」
這一次又來,他一進院子就勇敢地脫了外套,就穿著一件薄薄的羊絨衫,顯然是在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
結果,他一點都不覺得冷,但溫度計到了上午十一點也就七度。
這還是因為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相當好。
滿院子的小苗都旺生生的,綠油油的,葡萄藤的芽已經羞羞怯怯地展開了第一片嫩紅帶黃的小葉片。
他回去坐下,嘆口氣,「你真是個神仙。」
趙子建笑,「我才不是神仙。這世上哪有神仙!」
秦秉軒一副心疲力竭不想說話的樣子,過一會兒,抬起手腕看看時間,見已經十一點多,就問:「你中午都怎麼吃飯?」
趙子建指指旁邊的電磁爐,說:「下麵條。」
秦秉軒沉默片刻,說:「那我出去買幾個菜?」
趙子建看他,「你回去吃啊,我又沒留你吃飯!」
秦秉軒想了想,說:「不行,我得嘗嘗你的麵條,你的麵條肯定不一樣。」
趙子建無語。
於是他也不出去買菜了,就等著趙子建中午下麵條。
趙子建見他無所事事,就是不信邪一樣的一遍遍跑去看溫度計,就支使他,「你想留下蹭飯,就得幫我幹活。」
他毫不猶豫地說:「行。」
於是趙子建讓他把自己這兩天打磨掉的碎石塊都給運出去,倒到河邊去。
秦家大少立刻就挽起袖子,拿一個空塑料桶,開始裝石塊、往外拎石塊,不一會兒就弄髒了昂貴的羊絨衫的袖子,還滿手石粉。
然而活幹完了,他滿臉愉快,彙報說:「弄完了。」
趙子建嘆口氣,一臉大方的模樣,說:「行吧,中午也給你卧個雞蛋。」
於是到了晌午頂,趙子建負責拿電磁爐煮麵條,下出來,倆人一人一碗,就是最簡單的蔥花麵條,一人一個荷包蛋,倆人就那麼端著碗吸吸溜溜的吃麵條。
吃完了,趙子建問他:「我的麵條好吃嗎?」
他說:「真香。」
趙子建無語。
好半天,他才說:「你跟你妹妹是一個媽的嗎?」
秦秉軒正在刷碗,點頭,「當然啊!」
趙子建嘆氣。
飯罷,兩人繼續衝上茶,喝著茶山南海北的聊。
眼看中午兩點,秦秉軒一直盯著手錶看,看看時間差一分鐘就要到了,他也不喝茶不聊了,一個箭步躥起來,飛快地跑去查看溫度計。
趙子建像看猴子一樣看著他在院子里飛奔,喊他,「注意腳底下,踩了我的苗要賠錢的!」
過一會兒,他回來,嘆了口氣,一屁股坐下。
「多少?」趙子建問。
他說:「十二度。」
趙子建點點頭,「今天太陽不錯。」
他也點點頭,然後問:「那夏天呢?夏天這裡會怎麼樣?」
趙子建應聲回答,「外面多少度,這裡就多少度啊!院子里又沒空調。」
他說:「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啊,我是說體感溫度。或者……你這個可能用溫度無法解釋?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
趙子建想了想,說:「背心大褲衩,會很舒服。」
秦秉軒緩緩點頭,然後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抬手喝乾面前的茶盞,站起身來,說:「走了!過來好幾天了,有些人總還是要見一見的。老是推著不見人家,也不好。」
趙子建說:「回來。」
他回頭。
趙子建說:「把我茶壺刷了再走。」
…………
秦秉軒這兩天老跑過來搗亂,茶倒是多喝了好幾壺,但活兒卻被耽誤了,等他一走,趙子建就繼續投入到雕刻中去,等到傍晚的時候,把已經幹完的活兒清理清理,自己站在院子里打量,很滿意。
一比一比例的永垂不朽偉人像,已經完成了一小半,開始初具雛形。
第二天上午,秦秉軒居然沒來。
上午的時候,趙子建專心幹活,等到中午吃飯,端起碗來,他又覺得有點小小失落:前後兩輩子加在一起,這畢竟是唯一一個誇自己煮的麵條好吃的人啊!
下午的時候,秦秉軒就又過來了,趙子建聽見敲門聲的時候,甚至懷疑他是刻意的為了躲開自己那頓麵條。
但這一次,趙子建過去打開門,他卻說:「要走了,有些事情得去處理一下。我過來跟你道個別。過些天我再過來。」
一聽這個,趙子建頓時就把中午的失落給忘了,趕緊攔著,「你過來幹嘛?你別來找我,我們馬上要開學了,我得上課!」
因為他除了誇自己麵條好吃這一點之外,其它的就沒什麼好處了。
然而趙子建又一次低估了豪門公子哥的臉皮厚度,秦秉軒眼皮都不眨,就說:「正是因為那樣我才要過來啊,你不在,我可以幫你澆水,這一院子藥材呢,沒人看著哪行?」
「喂……這是我的院子!」
「我知道!我又不要你的,我還陪吃陪聊,你還想怎麼樣?」
「你臉皮也太厚了吧?我讓你來了是怎麼著?」
「不是……我下次來……我就只看,我不說話了,行嗎?溫度計我都已經摘走了!我以後絕不搗亂!」
趙子建回答的斬釘截鐵,「信你才怪!你哪次來了不是話一堆?」
頓了頓,他道:「不行!你別來了!」
秦秉軒馬上退半步,「那我下次來看我妹妹,抽你的功夫,找你喝壺茶總行吧?總不能這點交情都沒有吧?」
趙子建猶豫了一下,覺得實在不大好拒絕了,就點點頭,「以後再說。」
他馬上就說:「那行,以後再說。」
然後就扭頭就走了。
等他走了,趙子建不無惡意地揣測:這小子回去估計是要去請教國內那些電磁學專家去了?再不然去請教那些易學大家?陰陽學大家?
有個屁用!
…………
院子里的小苗居然一棵都沒死。
種下去幾天之後,它們一棵棵的都綠油油的,看上去一片蔥蘢,說不出的那種長勢喜人——連趙子建自己都覺得無法接受。
它們怎麼可能一棵都不死呢?
然而事實就是,內事不決問百度,還是有點道理的。
至少在這種沒有什麼利益紛爭的方向,那上面的一些回答呀文庫啊什麼的,所給出的經驗,多看幾條,多參考參考,還真能把東西種活。
當發現它們是真的全都活了之後,趙子建必須要開始做記錄了。
實驗嘛,最好把它們每一個周期生長狀況都詳細地記錄下來,然後才能有意識地改變和調整它們的生長環境,進行各種嘗試。
趙子建對這批苗子所寄予的希望並不高,他就希望這滿院子大幾百棵的葯苗,能給自己出現哪怕一兩棵變異的品種,就知足了。
反正就算不變異,在靈氣濃郁的環境下長起來的藥材,藥效也肯定比普通的大規模培育繁殖的藥材要好得多就是了。
一旦出現哪怕一棵,就算賺!
而且只要出現一棵,趙子建就有信心根據上輩子的經驗,力爭迅速給它培養成一大片!
…………
下午的時候,趙子建把當初羅超群當初讓人打好給送來的架子收拾了一下,就放到西廂房裡去,把高溫的火焰槍也都布置好了。拎了拎,還是覺得鎚子不是太順手,份量有點輕,然而當初他問羅超群,羅超群說這已經是能買到的最大號的打鐵鎚,想想,也只好先將就著用。
收拾好一切,趙子建鎖了小院子回城裡。
今天又到了該給謝爸爸謝世泰做下一個療程的針灸的時候了。
然後……想都不要想,謝爸爸是肯定會讓留下吃晚飯的。
然而他才剛鎖好門,還沒蹬起來,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掏出來一看,一條簡訊,是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我加你微信了,通過一下好嗎?
不理他。
都不認識。
過去給謝爸爸針灸完,看著謝爸爸炫耀一樣在屋子裡自如地走動,聽著聲音也洪亮了許多,謝玉晴就一個勁兒的笑。
等到吃過晚飯,謝玉晴送趙子建下樓,趙子建又順路送她去美食街,兩人一邊慢慢地走,一邊聊天。
然後就很自然而然地說到了謝爸爸的病,她說:「過幾天等過了正月十五,我要帶他再去一趟省立醫院。年前又去查那一次,齊主任說情況特別好,還叮囑我們年後再去一趟。一來是確定病情改善的進度,二來,她說好像是要作為一個特殊病例,要申請這一塊兒的研究撥款。……這種事情,對你沒影響吧?」
趙子建知道她擔心會影響到自己,但齊艷君來電話的時候說過這個事情,所以他知道,其實齊艷君年前去參觀過周長青的研究所之後,對於跟對方的合作很感興趣,所以,這個所謂的「特殊病例」,大概就是要拿來做這個事情了。
於是他說:「放心去吧,沒事兒。」
謝玉晴這才放心。
等到慢慢地晃悠到美食城,趙子建也沒往裡面去,只是目送謝玉晴進了美食城,自己就騎車往回走。
老爸老媽已經吃完了飯,正在討論最近要買車的事情,老爸覺得價錢還沒侃到位,倆人正爭論,趙子建也懶得參與這種討論,老媽問,他就回了一句「吃過了」,然後就洗個澡,回了自己的卧室。
躺下刷了一陣子微信,好多人,問題是前段時間在美食街那裡打完祝國榮之後,以跑進店裡吃東西為由加了他的那個小姑娘,這都多長時間了,她叫什麼趙子建早都不記得了,長什麼樣也差不多忘光了,到現在還經常發微信。
趙子建決定不回了。
因為他發現,只要自己出於禮貌的回復一條,對方馬上又秒回!
真是閑的!
跟陸小寧聊了幾句,正要到班級群里去看看那幾百條聊天記錄,忽然就看見底下的通訊錄那裡居然也有一個「1」。
點進去,居然是秦月霜的好友申請。
猶豫一下,還是別理她吧,實在不喜歡跟她打交道。
然而讓趙子建沒想到的是,八點多,居然又是一條簡訊息發過來,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你好,我是秦月霜,加一下微信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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