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反擊
方姝眼睛一亮,依舊賣力做戲。
“放,放開我……你的死期……到了……”眸中欣喜格外真實,可謂是本色出演。
知情的布局人不以為然,不知情的圍觀群眾卻看得心生憐憫,並為天山真人勇敢上前的舉動暗暗叫好。
桃木劍雖然是桃木所製,邊緣卻打磨得十分鋒利,以至於還需要用個劍鞘包裹。
劍尖很快刺破衣衫,有殷紅血跡暈染出來。
然而,圍觀人群沒想到,這一劍刺中的並非白衣女妖,而是本該在女妖鉗製下的無辜過路人,因為女妖突然側身閃開,抓著對方起來當擋箭牌。
更詭異的是,女妖居然趁天山真人不備,反手奪過桃木劍就跑!
天山真人這一劍用的力氣很大,劍尖噗哧一聲刺入,起碼沒入一到兩個指節深,剛好還是肩膀位置。
“嘶——”
方姝痛得麵孔扭曲,倒抽一口涼氣:“你居然沒中——”招字還未說出,立馬反應過來自己險些說漏嘴。
她捂著肩膀上被刺中的傷口退開,嗚咽著哭了兩聲:“你們,你們是來捉妖的嗎?我的同伴被她害死了,求你們替我報仇!”一邊假惺惺地哭著,一邊背過身子怨毒地瞪向李絮。
天山真人失了桃木劍,一時沒反應過來,身邊的人也麵麵相覷,反倒是身後那些不知情的人信心滿滿地喊:“放心,真人今天就是來捉妖的,他這就幫你報仇!”
唯有一道渾厚響亮的男聲提出質疑:“咦,不是說桃木劍克世間所有妖魔鬼怪,碰到就會化為青煙嗎?怎麽這個女妖居然拿著桃木劍沒半點反應?”
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那個最先聽到叫聲的青年。
天山真人臉色緊繃,心裏卻在罵娘。
他們本來的計劃是,先製服“女妖”,後五花大綁弄到祭台上作法,潑一些特製藥水在她那身白衣上,顯露出詭異的血跡和臭味,讓圍觀百姓相信這真的是“女妖”,然後再在眾目睽睽之下借無知百姓之手把捆住的“女妖”扔進洶湧河水。
這樣一來,他們的人手上都不必沾血,將來鬧出事也能賴在百姓頭上,自己還不必心虛怕夜半鬼敲門,簡直完美!
可沒想到,那個姓方的娘娘腔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掉鏈子!
“咳咳,許是這個女妖法力高強的緣故,尋常辟邪之物對她效果不明顯。”終於有人替天山真人想出補救說辭。
其他人並未懷疑,連方才提出質疑的人也信了。畢竟戲本裏也常常有這種劇情,某道士去某家驅鬼結果反被厲鬼殺死,可見當邪物法力比驅邪人更高時桃木劍也會失靈。
李絮眼中希冀光芒隻閃了閃,就隨之熄滅,神色警惕地扶著邊上的石堆,跌跌撞撞後退。
本來她習慣身上會帶防身武器的,結果被方姝的騷操作一搞,從頭到腳都換了一身,她的東西也不知丟哪兒去了,最要命的是,對方還雞賊到隻給她挽發髻、連根簪子都不給她,生怕她拿到利器反抗。如今,手中桃木劍便成了她唯一的護身符。
方才那效果類似軟骨散的藥膏她確實中招了,畢竟掙紮不過,但為了自保,她還是在二人麵前演了場戲,差不多就是隻吸了一口卻表現出吸了十口的效果。
幸虧方姝他們為了某個她還不清楚的理由要搞大事,沒有馬上把她推上祭台,而是花了一點時間製造妖怪吃人現場,又輪流發出尖叫聲吸引遠處的天山真人等人過來,不然,她還真沒法拚命在袖底用指甲瘋狂掐自己刺激清醒,給中了藥的身體爭取恢複時間。
然而,即便恢複了那麽一點,此刻的她依舊是比正常狀態虛弱,對上這麽多人絕對沒有逃生希望!
馬車離她太遠,她沒辦法甩掉這麽多人跑過去上車逃跑。
或許,這也是方姝給她喂啞藥的原因之一。不管事情是否能按著他們的計劃進行,隻要一身染血白衣、帶著恐怖妝容的她開不了口,無法為自己辯解,勝利終將屬於他們,區別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天山真人幾人都是壯年男子,腿腳靈活,如果“女妖”沒有利劍在手,他們早就撲上來將她製住了。不過,剛剛衝上來被桃木劍尖劃了幾道傷口後,現在他們不敢離得太近。
他們又不是什麽專業殺手,非要跟任務目標不死不休,當然還是保全自己更重要。
他們也很自信,自己這邊這麽多人,熬都能熬死她,何必逼得太過,萬一這姑娘死之前也要拉他們做墊背呢?
其中一個膚色黝黑的方臉漢子反應過來,大喊:“快!兵分兩路!後麵的人往那頭堵,她就跑不掉了!”
剩下那二十來個圍觀群眾猶豫了下,終於在方臉黑漢的主動帶領下,分作兩隊包抄過去。
這時,方才發聲的青年又咦了一聲:“奇怪,妖怪不是能飛天遁地嗎,她怎麽隻會繞著石堆走?”
跟過來的這些不明真相群眾,他們存在的意義除了幫天山真人、方姝他們背鍋,也是為了做個見證。
裏頭除了少數幾個是被忽悠過來的宿州百姓,其他大部分都是這附近村子的村民。今天上午天山真人突然過來神叨叨說了一通此地有妖氣,又作了些小法術騙取他們信任,這才跟著過來看熱鬧。
提出質疑的不是旁人,剛好是這村子村長的兒子,說話還是有人聽的。許是年紀輕的緣故,看著竟是個很有懷疑精神的。
眾人一想,好像還挺有道理。
“而且,這妖怪怎麽不會說話啊?就算不會說人話,應該也會嚎叫吧?她怎麽像個啞巴……”
天山真人鎮定自若:“此妖能力古怪,不會人語,卻能發出刺耳尖叫讓人迷失心智,貧道的鎮邪符正好就是克製這一點的。”
眾人恍然大悟,正要點頭附和大讚天山真人有能耐,卻見“女妖”衝他們翻了好大一個白眼。
方才那股微妙的違和感再度冒出,這女妖是不是太人性化了點?
說話間,“女妖”已經帶著眾人繞著亂石堆走了一圈,抵達方才他們發現屍體的入口處,而方臉黑漢帶著人也衝向此處。
躲在人群中的方姝突然發現,李絮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笑,想到一個可能性,瞪大眼睛朝那邊喊了聲:“小心!”
但她不敢指名道姓,旁邊的人聽見了還以為她是在提醒方臉黑漢那撥人,不料,“女妖”壓根不理那些人,手中桃木劍刷地刺向地上那具麵青青的屍體。
“啊啊啊——”
屍體嗷嗷痛呼著睜開眼睛,一個驢打滾就翻滾開去。
不知內情的圍觀群眾頓時傻眼了,這,這怎麽還詐屍了呢?
村長兒子愈發覺得這事古怪。
要說屍體被妖怪影響妖化也不是不行,可既然這樣,“女妖”為什麽還要傷害同類呢?再者,她用的武器還是桃木劍,一隻妖拿著降妖武器去殺另一隻妖,這是圖的啥啊?
定睛看去,竟發現那具“屍體”被刺中的傷口裏流出來的也是正常的紅色血跡。雖然臉色很青,但似乎一點都不僵硬,此刻正因為疼痛而靈活地扭曲。
青年又看向“女妖”。
雖然對方長著一張很可怕的血盆大口,衣裙上斑斑血跡,帶著股濃重的腥氣,瞪眼睛時也怪凶的,但他隱約覺得,包括自己在內的大部分人都沒入“女妖”的眼。
“女妖”仇視捉妖的道士也就罷了,怎的對那具“屍體”也這麽厭惡,竟提著劍往對方身上紮了好幾下?
隨著“屍體”不斷發出痛呼聲,人群中質疑的眼神漸漸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