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歸生氣,但實力地位懸殊過大,李絮也沒法對害她小金庫受損的家夥做什麽,隻能把心中怒火發泄到最合適的杭家人身上。
這夜,李絮做了個古怪的夢,夢醒後情緒有些低沉,後半夜幾乎沒怎麽睡著,第二天清早主動敲響梅思芙的夢。
“我突然想到個法子,或許能說動玄先生……”
明家的動作很快,一出手,杭家就接連被卷入各種各樣的麻煩中。
什麽打死奴婢偷偷扔去亂葬崗、做生意缺斤少兩偷工減料、酒缸裏發現了死老鼠啦,這些還算小打小鬧,而後就開始莫名其妙丟訂單,然後突然冒出來個外地大商人,要訂大量的貨,結果臨時跑路導致庫存積壓,諸如此類。
明家做得很隱秘,並不全用自己的人,雞賊地拉著其他人的虎皮給自己打掩護。
於是,杭家就沒意識到自己的陰謀已經被對手看穿,還在漫不經心處理著這些小問題,同時暗戳戳向李絮示好。
李絮也很配合地表現出一副沒主見的樣子,對杭家的挑撥半信半疑,隱約透出要更改合作對象的口風。
杭家人正高高興興準備迎金山,突然就發現,守山童子小李管事不見了。
正找著人,底下突然來報,他們買通的鏢師一身傷地來了。
這人憤憤表示,自己奉李絮指示出門辦事,走到一處巷口,突然跳出來一夥人,趁其不備將他們五花大綁揍了一頓,還被扔在暗巷裏淋了好久的雨。
對了,被買通的不止他一人,另外一人運氣比他還差,不幸被打斷胳膊的,又淋了雨,如今高燒不退,正躺在醫館裏接受治療。
“聽那些人的話音,他應該早就發現我們有問題了……我再回客棧附近打聽,其他人已經退房了,估計這會兒應該出城了。要不是收了你們的錢,我們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跟一點醫藥費比起來,想必你們也不希望這事散播開來吧?我倒是沒什麽,就是我那兄弟傷得嚴重……”鏢師滿不在乎地說。
杭老爺沒想到自己會被個毛頭小子耍了,再聽這隱晦威脅,氣得直拍桌子。
“無知小輩,居然敢這般挑釁我!去,讓人用最快的馬去追,我就不信他還能飛天遁地!找到後,直接把人做掉!”
封口費是給了,倆鏢師卻也被杭家用輛破車“驅逐”出城。
搖搖晃晃的車裏,清醒的那人眼睛放光地數著包袱裏的銀子,笑得合不攏嘴。
“幹了這一票,躺著吃兩年都夠了。我就說嘛,富貴險中求——”
話未說完,馬車突然停下,一道雪亮刀光陡然刺入。
杭家。
杭老爺輕飄飄撇了撇茶葉,笑意輕蔑。
“事情辦妥了?”
“是,已經處理幹淨,不會有人發現。”
“我的錢是那麽好訛的麽?愚蠢!”
罵過之後,才收斂神色,外頭突然有人氣喘籲籲跑來。
“不好啦,老爺,表少爺他,他在牢房得失心瘋了!像是中了邪!”
杭老爺顧不上生氣,猛地站起:“胡說什麽?阿敏前兩天還好端端的,怎麽可能中邪?”
來人弱弱道:“是真的。衙門的人就在外頭呢,說是要咱們去把人領回來看大夫,他們不管。”
等杭老爺等人見到林敏,果然發現不對,雖然還能勉強認人,卻一個勁嚷嚷著有鬼,又說頭暈想吐,喂他吃喝也吃不進去,反而扒著花盆裏的土往嘴裏塞,甚至還津津有味嚼起了萬年青的根。
大夫來了也看不出問題所在,隻能開些安神方子令其服下。
經過這一通雞飛狗跳,杭老爺累得夠嗆,也顧不上找人追殺李絮,隻在滿城大夫和巫祝神婆之間疲於奔命。
杭家人本懷疑是獄卒體虐林敏導致精神失常,可仔細打量林敏身上,卻也沒看到什麽明顯傷痕,來的大夫也說他挺健康的,最多是有些磕磕碰碰導致的小擦傷、小淤青。眼睛還有點發紅,是先前被撒石灰粉的後遺症,但這些都不是他這麽古怪的理由。
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打聽到個小道消息,說是牢裏有幾個囚徒都出現類似症狀,竟像是集體中邪。
說得言之鑿鑿,甚至有住在大牢附近那條街的人還神秘兮兮說什麽這幾天晚上下雨時都能聽到奇怪的哭聲,可能是雨水裏的精怪索命,諸如此類。
被懷疑的獄卒們也很無奈,隻能把發狂的囚徒單獨關在牢房裏,找大夫來看。像林敏這種罪行不重、刑期很短的索性就提前扔了出來,折成罰金就作罷。
杭老爺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外甥和囚徒們合夥演的一出戲,可試探過後發現,林敏並不是裝的。
已經回到杭家,仆婢都被遣下去,沒有敗露的風險,要是裝的也該恢複正常了,至少要跟他舅舅透個口風。結果他依舊我行我素,沒人製止的話,他真能把筆洗裏的墨汁咕嚕咕嚕全喝下去,還嚷嚷著說那是觀音菩薩玉淨瓶裏的聖水,可以驅鬼,雲雲。
跟杭家的烏煙瘴氣相比,茂山半山腰的小木樓氣氛就和諧多了。
原本冷冷清清、隻有父女倆的偏僻地突然被人一窩蜂湧入,砍樹的砍樹,搭屋子的搭屋子,可謂是熱鬧非凡。
李絮小口小口喝著奶茶,抬手朝玄石打了個懶洋洋的招呼,後者刷地把窗關上。
梅思芙弱弱道:“我覺得,玄先生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樣子。”
“正常。他哪天都是別人欠了他銀子沒還的樣子,隻有在給別人挖坑跳的時候才會比較高興。哦,有新奇東西賞玩也能讓他高興起來,你剛剛送過去那幾本書就送得很對頭。”
梅思芙:“來之前聽伯父說起過玄先生的古怪性子,覺得他應該會對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感興趣,就在藏書樓裏找了幾本有意思的書。一路上過來時都在抄書,還擔心派不上用場,好在運氣不算太差……”
書隻是敲門磚,光靠這個肯定不能勾動玄石,不然梅山長早把人帶回去了。不過,這幾塊敲門磚也是有點用的,至少玄石現在看梅思芙還挺順眼,願意跟她說話,不會像對玄青和李絮等人那樣,眼角都不帶掃一下的。
兩人正說著話,木樓裏的玄石突然氣勢洶洶出來,開始叉腰指責那幾個負責用木頭和油布搭簡易帳篷的壯漢。
中心主旨就是,這玩意太醜了,不配建在他精巧的木樓隔壁,趕緊滾蛋!還有,他們搭帳篷就搭帳篷,為什麽要烤肉,還要烤得香飄十裏,這很影響他的正常工作生活,雲雲。
李能客客氣氣迎上前解釋,尤其維護了一通簡易帳篷的形象。玄石直接調轉槍口,罵了他個狗血淋頭。
等小老頭罵完扭頭走人,他無奈地問李絮:“你真有把握這樣能說服他?”
如果隻是厚著臉皮賴著不走就能成功,那梅山長之前的無數次失敗也太可笑了。
李絮:“試試又不吃虧。他這人軟硬不吃,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不過,他最怕的是沒錢和麻煩,還有點嘴饞。刨去第一點,後麵兩點沒準是個突破口。”
李能並不覺得這麽光明正大的騷擾真能讓玄石改變主意,結果,第二天,奇跡真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