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內鬼
因為李絮的小東家身份，在宿州停留期間，小梁掌櫃都預留了個雅間給她，專門是用來招待貴客的，如明家人這種求合作的，或是居心叵測的競爭對手，又或是梅山長這樣特殊的存在。
??前幾天，她就是在四方樓說服的梅山長聘請玄青做女夫子，明家那邊的合作也是在同一間雅間裏敲定。
??落座後，魏渠看著鎮定自若點菜的她，神色一言難盡。
??“都這樣了，你還惦記著吃的？”
??吃飯就算了，可，因為一道特色菜售罄跟小二掰扯半天，還打算回頭跟掌櫃的重新訂立每日食材采購計劃，這心也太大了吧？
??李絮神色坦然，用完好的那隻手端起茶杯：“不吃飯凶手也不會馬上跳出來啊，難道一日不破案，我就要餓死？”
??魏寅摸著癟癟的肚皮：“對！先吃飽了，才好想法子找壞人！你們說，在馬車上動手腳的究竟是什麽人？”
??“無非兩個可能，要麽為報仇，要麽就是為了利益。”
??也就是說，要麽是那賊的同夥，要麽就是盯上了新式綠茶這塊肥肉的人。
??李絮必須承認，自己還是低估了這時代的人對新式綠茶的接受度，之前做的計劃太保守了些。
??為了打破世俗對茶的定義，她想了很多旁敲側擊的法子，包括四處開四方樓分店、推廣茶係美食飲品也是其中一個重要手段。
??事實卻是，第一批有機會接觸到新式綠茶的人居然沒有太多抗拒的！
??李絮分析，這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大本營在承安府轄內，而非京城或江南這樣的地方，沒有太多達官顯貴、文人墨客——這幫人才是堅持舊式茶藝的中堅力量——這裏的大多都隻是普通地方豪強富紳，附庸風雅的毛病沒前者嚴重。
??商賈之家更不注重麵子、藝術這些虛的，他們隻看重利益。精明的商賈就像嗜血的鯊魚，發現一點商機都會聞風而動，不然也做不到搶占先機，賺得盆滿缽滿。
??明家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
??除了明家之外，這幾天主動找上四方樓小梁掌櫃或“小李管事”談合作的還有其他人，其中不乏宿州本地豪門大戶。但，經過李絮等人評估，這些人都不如明家。
??明家老爺愛茶，家中產業就有好幾座茶園，分布在幾大茶葉產地，各有風味，這是明家的天然優勢。
??此外，明家人更有誠意，除了他家二郎喜歡把合作夥伴往煙花之地拉這點之外，其他都沒什麽可詬病的。明家在宿州城裏的名聲也不錯，據小梁掌櫃打聽是真的不錯，經常捐錢修路修橋、逢災必捐糧施粥、減租免租的那種，而非新平白家那種往泥菩薩身上抹金的虛偽名聲。
??選定了明家，就不好再和其他人勾搭不清，於是，他們不可避免地“得罪”了其他聞訊而至的“鯊魚”。
??“隻是因為合作談不攏就要殺人滅口，總覺得不大合理，還是你說的那個賊嫌疑更大。”魏渠已經問出那賊子姓名，知道對方是本地林姓富商之子，不免生出幾分懷疑。
??同時在馬和車上動手腳，雖然有一定可能把乘車人弄死，但這可能性還是很低的。
??尤其是，動手之人應該知道，李絮身邊有鏢師保護，就算那馬被馬蹄鐵裏紮的鋼針刺激發狂，拉著車子三百六十度旋轉，也不至於就那麽倒黴地摔斷脖子。
??“也不一定。破壞馬車雖然不致命，卻是對我的警告。沒準嚇我一嚇，再給點甜頭我，我會感激涕零改變主意呢。”
??李絮指尖無意識輕敲茶盞邊緣，“不過，先前尋過來找我們買方子或合股的幾家人裏沒有一個姓林的……”
??這時，刑鏢師等人剛好趕到四方樓，來雅間找她匯報。
??“哦？那個叫林敏的色胚是杭家老爺的外甥？怪不得……”
??林敏就是小林公子，杭家就是被婉拒、沒能獲得合作資格的那幾家之一，顯然，這是新仇舊恨一塊來了。
??先前不知道兩家人還有這層關係，故而沒想通，如今知道了，這裏頭的邏輯也就呼之欲出了。問題是，他們沒有確鑿證據！
??“衙門那邊的態度有些微妙，這案子怕是不會有結果。”
??鏢師們的意見雖然不完全相同，但大都覺得不宜硬碰硬，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這外地來的還不是強龍呢，怎麽跟人家地頭蛇杭家掰手腕？
??與其鬧得你死我活，不如裝一回糊塗，早點離開宿州算了。想必杭家也不會執迷不悟到非要殺人放火的地步。最多，花點錢多找幾個保鏢護衛唄。
??李絮無奈點頭表示同意，讓他們先回客棧房間拾掇自己換身衣衫，等人走了，臉色很快淡下來。
??察覺到這點，魏渠蹙眉看她：“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他們幾個人有問題？”
??“啊？你是說刑鏢師他們——”魏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李絮神色不動，輕聲說：“去時好端端的，回程時才突然出事。車輪也就算了，可能要走上一段才顯露痕跡，鋼針卻是紮進去很快就能發現問題的。不是有內鬼，難道還能是真鬼？”
??魏寅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茂山山腳下平時沒什麽人來往，平時李絮過去都是帶四個人，其中兩人隨身，另外兩人負責守馬車。
??“這麽說，內鬼是守車的兩人之一了？今天是哪兩人留在山腳下？”
??李絮淡淡吐出兩個名字，“也不一定是兩人之一，沒準兩人都有份。”
??魏寅倒抽一口涼氣，憤憤錘向桌子：“他們怎麽能這麽做？可惡！”
??魏渠神色愈發凝重。
??他本希望勸她早些回家，這事難得糊塗也無妨，但既然出了內鬼，他決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不明身份的內鬼跟她上路。萬一路上出點什麽事，那可真是……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回去之前找出內鬼，把他們炒掉唄。”
??色香味俱全的特色菜陸續上來，勾得人腹中饞蟲蠢蠢欲動。兩兄弟胃口不大好，李絮倒是吃得很歡快，還不住招呼他們吃這個吃那個。
??魏渠心中微動，細細看她幾眼，恍然大悟。
??“你找明家借人幫忙了？”
??李絮點點頭，咽下嘴裏外酥裏嫩的紅燒魚肉。
??“你就這麽信任他們？”
??“哦，倒也不是，主要是他們不能不幫忙。”
??果不其然，這頓午飯還沒吃完，馬車事故不知怎的傳播開來，曾找上李絮談合作的幾家人陸續派出代表來四方樓表示關心。
??其中，杭家人態度最為熱情，言語間不斷暗示這事是某個競爭對手所為，還狀似無意地提了提李絮身邊某鏢師前兩天曾教過明家兒郎武藝一事。
??跟在李絮旁邊全程圍觀的魏寅歎為觀止，感覺自己又學到了不少。至少這趟遠門之後，他再也不會像以前那麽好哄騙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