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自盡
明家突然主動求合作，李絮對此並不意外，甚至有種計謀得逞的竊喜。
??因為時間倉促，四方樓各地分店雖然已經陸續開張，但，迄今為止有新式綠茶出售的分店除了宜興之外寥寥無幾，這也就將新式綠茶的知名度暫時局限在以宜興為中心的小圈子內。
??明家女婿不是頭一個購買的外鄉人，但其他人都沒有像明老爺這樣愛茶的泰山大人，以及泰山大人家裏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在南邊坐擁好幾座茶山的實力。
??明家作風低調，袁老爺也不清楚，李絮也是到了宿州才偶然打聽得知，不然，這一趟出行袁老爺絕對不會缺席，隨行人馬也不會這麽寒酸。
??一想到回去之後可以在袁老爺跟前邀功，順便給自己爭取新紅利，李絮就很開心，一不小心就被明老大等人勸著多喝了兩杯。
??好在這年頭的酒度數都低，李絮這具身體毫無柔弱女主應有的沾酒就倒特質，扮起初出茅廬小商人來像模像樣，最後散席時甚至把明老大本人給喝趴下了。
??明二郎還保持著清醒，熱情邀請小李管事等人留宿明家，還要讓貌美侍女前去服侍。
??李絮一本正經地拒絕：“不了不了，我們入城時已經訂了客棧，錢都付了，不去住實在浪費，哈哈。”其實就是隨口扯的謊，她們今天一入城就來了明家，哪有功夫去客棧安置。
??經過最近在外曆練，魏寅比過去機靈些許，立馬跟著附和。別說李絮不答應，就算應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喝了酒的表姐在態度過於殷勤的明家人眼皮子底下入睡。
??其他人以李絮為首，自然也不會反對。
??眾人表現得堅決將勤儉節約踐行到底，這種艱苦樸素的精神讓早已習慣驕奢淫逸生活的明二郎大為佩服。
??他不敢強留，怕把他爹口裏的財神爺座下小童嚇跑，隻好拍了幾記馬屁，親自帶人送其離開。
??車簾放下，將馬車內外隔成兩個世界。
??精神一放鬆，酒精帶來的困倦之意隨即湧上，但因魏寅也不勝酒力，這會兒趕車的是其他人，李絮雖然眼皮開始打架，卻也不敢放任自己睡著。
??迷迷糊糊間，仿佛聽到有人喊了聲‘魏兄’，待要凝神去聽，卻又很快被馬車在石板街上蹬蹬跑過的聲響蓋過。
??大概是錯覺吧，那個聲音很陌生，肯定不是楊學文。再者，魏渠這會兒也不在宿州，那個人喊的說不定是‘衛兄’呢？
??到得客棧，酒已醒了大半。
??夜色還不算深沉，街上亦有人走動，客棧隔壁的四方樓還沒打烊，大堂上座率約六到七成，就這個點來說算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小股東李絮對此表示滿意，腦海中金算盤打得飛起，開開心心走進客棧。
??很稀奇的是，都這個點了一樓大堂居然還有不少人在說話，而二樓卻有好幾間房間空著，足以讓他們所有人輕鬆入住，不必三四個人擠一間屋子。
??正準備上樓洗漱休息，結果從一樓到二樓這點功夫，就從嘈雜人聲中聽了個特大八卦。
??她腳步停下，不可思議地扭過頭去看那些人。
??“女匪落網？還是在這間客棧？”
??端著水盆的夥計擠出個笑，一臉晦氣地解釋事情經過。
??“……大概就是這樣。唉，我們客棧可真是倒了大黴，你說官差咋不早一柱香抓到人呢，直接大街上抓多好啊，還帶累得我們遭受損失。那女匪的娘跑去衙門喊冤，縣太爺不理她，她回來客棧房間之後居然想用腰帶上吊自盡！”
??李絮嚇得呼吸一滯：“自盡？”
??夥計沒好氣道：“沒死成。得虧他們家人進去發現得及時，救下來了。不然，我們這今天怕是沒法開張了。”
??李絮鬆了口氣，好在方太太沒事，不然她怕是要有心理陰影了。
??“那婦人還有個兒子呢，我尋思著她也不該這麽想不開啊。她要真想死，去外麵怎麽死不好，非要來禍害我們客棧！嗐，當時我們還想瞞著，結果她兒子跟炮彈似的衝出去喊什麽殺人了，他們家仆人又去叫大夫，搞得外頭一堆人圍過來，還有人編瞎話說我們這裏死人了，搞得那不知情的都避著我們走。平時，我們這可都是住滿的，您幾位來得晚，要是昨天之前肯定沒這麽多房間。”
??夥計碎碎念地抱怨著，捧著空盆要退出房間。
??李絮叫住他：“等等。那她們現在還住在客棧，還是走了？”
??夥計很上道地說：“您隻管放心，沒把那晦氣房間分給你們。那婦人上吊的地方，現在她們自己還住著呢，剛剛請了大夫過來看，好著呢。就在斜對角那個房間，靠過道那個。”
??人走後，李絮走到門邊，猶豫了會，還是選擇放下門閂。
??一夜無夢。
??陰暗的牢獄裏，方姝卻徹夜無眠。
??她隻當是那收了賄賂的守城小兵過後回想起來舉報，心裏將其罵了個狗血淋頭，並附上無數惡毒詛咒，罵過之後又恐懼得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在幹稻草鋪就的“床”上躺著默默流淚。
??她不知道方太太自殺未遂的事，也不知道外麵的人在怎麽議論自己，她隻知道自己不能就此認命。
??被提到衙門後，她堅決不肯承認自己就是所謂女匪，不停喊冤，哪怕受了幾板子也沒有鬆口，鬧得宿州州守大為光火，隻能先打入牢房，再給良山去信，等對方來人辨認。
??雖然未曾親眼看見，新平上元夜的混亂事故卻突然浮現在腦海中，隨之而來的還有對自由的渴望。
??黝黑的鐵窗泛著森森寒意，新月高懸，孤清冷淡，無情地照著大地。
??不遠處開外的一處宅邸後院，幾個書生也在裝模作樣賞月，圍坐在院中石桌邊，時而高談闊論，時而吟誦詩篇。
??吱呀一聲，院子裏朝東的房門被人從裏頭推開，一道清雋身影逆著光踏出。
??石桌邊的人說話聲停下，齊齊看向來人方向。
??“魏兄，你可算是出關了，快來和我們說說，你這雙眼到底是怎麽生的，那女匪都偽裝成那模樣了你都能認得出來！這簡直是火眼金睛啊！要我說，魏兄今後若為官一方，定然是個包青天那樣的人物！將來若進六部，刑部定是你的最佳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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