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胖瘦
李絮並不知道發生過這番對話，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
??前兩天下午休息時王氏也出過門，隻是打著買東西的名義，當時她沒多想，不料竟是為了這事，真是太讓人驚喜了！
??“舅母，您怎麽不先跟我說一聲啊？我們也好陪你去看宅子呀。”她軟軟地質問，語氣更像。。
??王氏道：“有什麽好陪的？我一把年紀了，沒人打我主意。你們小姑娘家家的，遇到事反應還沒我快，還不如我自己去。”
??李絮哪裏不明白，舅母還是擔心她出門發生意外，所以盡可能把自己能做的事都搶先做了。就連她打算推遲到兩個月後的宅子一事，也被她悄無聲息解決。
??虧她之前還想著要照顧舅母的情緒，殊不知對方比她想象的更加灑脫，也更加心細如發，打心眼裏關心她們的身體健康。
??“舅母，您真好。賃宅子的錢，我也出一部分吧。”
??王氏擺擺手：“又不是你一人住，還有這麽一家子呢，怎麽能讓你出錢？這話就別提了。”
??見李絮還想說什麽，魏渠開口打斷：“家裏剩下的楊樹都賣掉了，有錢給租金。”
??賣樹？
??李絮愣了下，才記起家裏那幾畝山地是還有些楊樹，去年隻賣了三分之二不到。王氏想著剩下那些留著等今年冬天再賣，一方麵，樹能長大一輪；另一方麵，秋收後建房子的人多，木料價格也會往上漲一點。
??“不是說秋收後再賣麽？怎麽突然——”
??話沒問完，她就猜到了答案。
??舅母果然還是不想欠她太多，怕手裏餘錢不夠，所以急吼吼把剩下的樹賣了換錢。可，那些樹換的錢大約也就隻夠賃不到半年的宅子吧……
??李絮默了默，揚起笑臉：“賣了也好。剛好，上回跟梁掌櫃說話時好像聽他提過，他有個親戚家裏種果樹，種類還挺多的，有桃子、杏子、蘋果、梨、石榴、棗子……有他這層關係在，這回肯定能拿個友情優惠價。回頭我找他問問那人的聯係方式，正好趁著天氣還沒回暖，再移栽一些過來，秋天咱們就能吃上自家產的果子了，還能賣了換錢，也可以做果醬……”
??去年賣樹後，李絮本來想擴大小茶園規模，為了掩人耳目，王氏故意在村裏散播消息，說自家打算改種果樹，過後還真有人推薦人脈給他們家。不過，那家人隻種桃樹，沒有其他品種。
??王氏和李絮商量過後本想買些桃樹苗回來試種，結果價格沒談攏，那家人還一副愛買不買的傲嬌態度，最後這筆生意沒做成，袁峰那邊也沒談妥。
??她也沒強求，想著等今年春茶出來後新製一批好茶葉再去袁家拜訪，親自跟袁老爺洽淡。否則，隻靠著點劣等秋茶就去談判，確實自視過高了，上回談判失敗大抵也是這個緣故。
??不過，她沒料到，袁老爺昨天居然會親自過來葫蘆街找她打聽茶葉的事，言語間還流露出他壓根不知道之前袁峰跟她有過一次談判的意思。
??李絮不確定他這話是真是假，當時又正好忙著，也沒功夫應付他，隻得約了他明天再見麵詳談。不過，她也不敢抱有太大期望，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幾畝山地大部分地方現在還空著，砍了最後這批楊樹後就更不好看了。除了去年薅回來的一些酸橙樹、山梨樹以及那片小茶園，整個一片光禿禿。
??“種果樹？你不是打算擴大茶園麽？”王氏問。
??李絮解釋：“一時半會也沒法全覆蓋，那麽大的地不種東西太浪費了。今後要是成了，多少地咱們買不下來？”更何況，她也不一定會在這裏紮根發展。
??她最近也漸漸想清楚了，與其從零開始打造一處茶園，還不如去南邊找機會。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她還是不大適應北邊的幹冷氣候，隻是想搬去南方生活難度有點大，除非將來她嫁個願意陪她南下的丈夫。
??魏渠她是不敢抱有指望的，雖然他的升遷之路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他外放後的第一任她還有印象，是個接近西北邊境的苦寒之地，因為得罪了某個大官被穿小鞋踢過去的。
??那裏很窮很落後，按後世算法GDP還不到新平的三分之一。基本上，被發配到那邊的就是得過且過混日子到致仕，要不就是花錢疏通關係調走。他倒也能耐，去了之後大刀闊斧發展經濟，不到兩任就讓那裏舊貌換新顏。
??這一段的劇情還挺重的，所以，李絮覺得，就算魏渠提前入朝，沒準還是得去那邊當幾年知縣。
??當然，有了她這個小金手指，她肯定會盡可能幫魏渠避坑，不讓他被政敵穿小鞋。但去不去西北，她自覺還沒有決定的資格，反正都得皇帝、吏部拍板。
??王氏也沒反對，她心裏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如果魏渠運氣好，這科就能中，她也不打算拖家帶口跟著他上任。她一個鄉下婦人，去了京城那種寸土寸金、隨便扔塊磚都能砸到幾品官的地方，恐怕適應不來。再說，她和魏廣仁也還沒老到幹不動活、需要兒女照料的地步。
??至少，這幾年她是要留在新平的，山地那邊還是得利用起來。就算中途改變計劃要離開，也可以轉讓或佃給村裏其他人，帶果樹的地價格肯定要比啥都沒種的好。
??說了會話，魏廣仁父子三人就被王氏趕到新賃下的宅子那邊搞衛生了。
??那邊租金便宜，主要在於沒有水井，吃水洗漱得出去打，人多還得排隊。不過，這點劣勢對王氏來說不是問題，她們完全可以來食店這邊挑水嘛，或是在這邊洗漱完再回去睡覺。
??今天是集日，又是元宵節，沒有宵禁，城門要到子時才關。不少年輕男女進城來逛，買完東西也不急著走，就等著晚上的花燈。所以，中午飯點依舊忙碌，客人比昨天還多點。
??賃來的宅子家具齊全，不過也很簡單，就是普通的床、櫃、桌椅，足夠日常起居用。打掃起來也方便，午時還未過，魏廣仁三人就完成任務歸來，主動幫王氏她們分擔工作。
??魏廣仁本想幫老房頭記賬，話沒說完就被王氏委婉拒絕，他也不好堅持，畢竟他對數字、金錢真的不敏感，索性就坐在老房頭身邊打下手。老房頭負責算賬、收錢，他就負責提筆在賬本上做記錄，鹵味預訂又是另外一本冊子單獨列出，兩人配合倒也默契。
??魏渠責無旁貸成了上菜夥計，雖然麵無表情，但靠著那張讓人見之忘俗的俊臉收割了九成九顧客的目光。尤其是上了點年紀、家裏有姑娘的那些都蠢蠢欲動，想找王氏打聽這小夥子有無婚配。
??有些路過的小姑娘遠遠看著就臉紅心跳，竟也爭先恐後加入排隊大軍，哪怕沒耐性排長龍等堂食也要排打包外帶那條隊伍，多看幾眼都是賺到。
??魏鯉沒多餘的活幹，想找栓子換班，後者卻死活不肯，說是自己不能吃白飯。他隻能跑去廚房給兩個姐姐打下手，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洗食材。
??洗著洗著，他又跟姐姐們說起了悄悄話：“姐姐、表姐，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其實，娘讓我們進城過節是為了你們倆！”
??魏葵正忙著炒米粉，沒空搭理他。
??李絮扭過頭笑了笑：“哦？舅母跟你說的？”
??“不是，是我偷聽爹娘說話聽到的！娘說，你們姑娘家家的肯定喜歡看花燈，過去這麽多年都沒帶你們逛過城裏的花燈會，難得今天有機會讓你們出去玩，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微怔過後，李絮笑意更深：“好，我知道了。今晚咱們全家人一起去看花燈。”
??魏葵嘴角也翹了翹，卻罵魏鯉：“臭小子，爹娘說話你也跑去偷聽，我看你是皮癢了。下回被娘捉到打屁股，可別找我們幫你說情。說什麽為了我們，我看是你自己想看花燈，才攛掇著爹過來的。”
??“不信拉倒！”魏鯉撇撇嘴，換了根蘿卜洗。
??“表姐，你們是不是很辛苦啊，我看你好像瘦了，眼圈也黑了。可惜我太小了，爹娘又讓我專心讀書，不然我就可以幫你們幹活了。你們等我，將來我一定會給你們賺很多很多錢做嫁妝~”
??灶前兩人齊齊撲哧一笑。
??要等這小不點長大給她們掙嫁妝錢，那她們怕不是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李絮忍著笑說：“好，謝謝小表弟了。其實也不是很辛苦，反正，女孩子要瘦一點更好看嘛，也沒什麽。”
??魏鯉有些不信：“真的嗎？還有這個說法？”
??“當然是真的。都說‘一白遮三醜’，還有句話叫做‘一胖毀所有’，你沒聽過嗎？”
??“沒聽過，不過好像是有點道理……”
??剛好魏渠進來端菜，聽到這話立馬皺眉。
??瘦巴巴的哪裏好看了？就她那樣，再瘦就要成骷髏架子了！
??貌似，自從家裏開始做吃食生意，飯桌上菜色愈來愈豐盛，李絮吃得也愈來愈克製，尤其是晚飯，還說什麽吃多了容易胖，有時忍不住吃多了還必須出去遛彎……
??他本來也以為她是因為辛苦才瘦的，現在卻有了其他方向的懷疑。
??早知道這樣，他還拐彎抹角說服王氏賃宅子做什麽？
??無意迎上他不滿的眼神，李絮心裏咯噔一下。
??總不至於還在因為酸湯粉的事情記恨她吧？不對，他都自願來幫忙上菜了，還跟其他人一樣紮了頭巾，剛剛就端出去十好幾份酸湯粉，還麵不改色的，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魏鯉沒發現兩人的異樣，還在自顧自嘀咕：“表姐瘦了，我姐怎麽反倒胖了點？姐，你是不是做菜時偷吃了？這樣可不行，一胖毀所有啊~”
??魏葵被他氣得柳眉倒豎。
??“呸！我哪裏胖了？明明是昨晚上酸湯粉太鹹了，水喝多了水腫！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胖了？照我看，這段時間娘不在家裏，你就敞開肚皮把家裏那些糖果全吃完了是吧？當心你牙全部掉光！”
??魏渠眉頭蹙得愈緊，端走兩大海碗幹拌米粉，板著臉訓斥魏鯉：“別胡說，葵娘一點都不胖！”轉頭對兩個姑娘說：“你們幹活辛苦，就得多補補。別聽他瞎說，胖點才好看。”
??似是怕她們不信，還一本正經補了句：“真的，不信你們問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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