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開門紅
四人齊刷刷吸了口口水，不約而同地端起另外要的碗開始搶食。
??沒辦法，魏家食店的吃食都不貴，一份不另外加料的米粉價格大約在十文左右，份量不多不少，但絕不夠一個大男人吃的。要是不主動搶，怕是隻能舔空盤了。
??雖然還沒到午飯的點，但美味佳肴在前，萬萬沒有不吃的道理。
??日頭漸漸移上中天，李絮兩人終於帶著一批鹵味訂單回來，見著門庭若市的模樣，邵家媳婦之事帶來的壞心情也緩和了些。
??做餐飲業就是這樣，永遠沒法在正常飯點吃飯。好在李絮早有準備，提前預留了最後兩隻餅，兩人各自填飽肚子，這會兒一回來就直奔後院幫忙。
??店裏的新碗筷都是年前購入，普通的粗瓷質地，個別還有輕微的豁口、裂縫等瑕疵。總共五十套，花了好幾百文。
??因為家裏人手不足，魏渠入院考時間越來越近，魏廣仁這幾日都在督促他讀書，今天還得分出兩人去打廣告，所以，昨天王氏就找了溫氏過來幫忙洗碗、收拾髒汙碗筷。否則，光靠剩下這幾個老弱病殘還真沒法讓食店正常運轉。
??廚房裏隻有魏葵一人忙活，見著李絮歸來，她感動得眼淚汪汪，甚至想丟掉鍋鏟撲上去大哭。
??“哇~表姐，我的腰好酸啊！要不是你神機妙算，開張前準備了上百人份量的食材，省去不少功夫，我肯定堅持不下去了。”
??她在灶前站了一早上，早就累得腰酸背痛，要是再連軸轉下去，她這十二歲不到的小腰真的要斷了。
??“辛苦你啦，換我來吧，你先坐著休息一會兒。”
??李絮安慰她兩句，快速套上圍裙、接過鍋鏟，接手活動量較大的炒米粉工作。
??魏葵坐了坐就站起身來，不肯繼續休息，隻退居二線，做相對簡單的幹拌米粉、湯粉，隻要在滾水鍋裏燙一燙米粉，再加調料或澆湯即可。
??因魏寅分擔了溫氏的工作，溫氏也來廚房幫忙，給兩個小姑娘打下手，清點、準備食材。
??有了李絮、溫氏的加入，廚房工作氛圍輕鬆了不少，上菜速度也快了許多，到後來溫氏索性跟小魏鯉交換了工作。
??餐飲業的核心指標永遠是口碑，尤其是食物口味。
??從魏家食店裏走出去的食客越來越多，被吸引過來排隊堂食的也越來越多，其中不乏住在葫蘆街附近、鮮少去縣學一帶轉悠外食、今日之前壓根沒吃過魏家吃食的人。
??有人不滿桌椅太少，提議要在門口或裏頭院子增設桌椅，都被王氏笑眯眯含糊過去。
??隨著排隊外帶鹵味的人少了些，竟有人搞起了騷操作。
??有人剛好家住附近的，索性一溜煙小跑回家端了個大海碗過來，排隔壁外帶那條隊打包米粉走人，頓時引發眾怒。
??此刻的眾人還不知，不久之後葫蘆街會衍生出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如果條件許可，來魏家食店吃飯的老食客總會自備一副碗筷，混跡在打包鹵味的隊伍中外帶各色米粉，甚至還有人小心翼翼端著一海碗帶湯汁的米粉往自己走。
??更有甚者，魏家食店附近還開了家業務範圍詭異的店，不僅賣碗筷、租借碗筷，還提供桌椅位置租借服務，按人頭時長收錢，基本上就是為那些家離得遠又不耐煩等太久的食客服務，相當於給魏家食店和食客們當中介。別說，那間小店生意還挺紅火呢。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了。
??此時的顧客們還沒有這樣的覺悟，大部分人隻能眼巴巴等著，或是含恨買個鹵餅在隊伍裏邊啃邊等。
??一直忙到快申正，魏家人才得了一絲喘息空隙。
??把嗷嗷待哺的最後一個食客送走後，所有人極有默契地就近找了張椅子凳子坐下，四肢舒展，整個人極度放鬆、甚至是放空的狀態，一句話都不想說。
??雖然沒有正經吃午飯，但，李絮二人回來幫忙後，人手頓時充裕不少，幾人都輪換了下崗位，各自去後廚找了些東西填飽肚子。再加上勞累過度，這會兒竟是沒人嚷嚷著說餓的，一個個隻想休息。
??最後，還是老房頭打破了這份寧靜。
??“東家，上半天的賬目匯總出來了，一共進賬二兩七錢銀子，包括定金。加上鹵味訂單尾款的話，總共是四兩的樣子。”
??負責收錢記賬的老房頭此刻笑容滿麵，一張皺巴巴的老臉像怒放的花朵舒展開來，看著精神不少，說話時聲音甚至在顫抖，興奮中帶著一絲不容易發覺的不敢置信。
??“如果今後也能保持這個勢頭，那可是大喜事啊！”
??老房頭心裏的小算盤已經打得劈裏啪啦響，半天四兩，一天八兩，一個月就是二十四兩。店鋪是盤下來的不需要租金，刨去成本，至少也能賺個十幾兩，一年下來淨賺一二百兩……
??天，他這次遇到的主家也太能賺錢了吧？
??不過，既有這能耐，魏家怎麽過去這麽些年隻窩在草溝村裏艱難度日呢？
??老房頭在方家時沒少聽說魏渠的名字，也知道他家境清貧，可這印象跟他見到的實在大相徑庭！不過，不管怎麽說，主家日子好他們祖孫才能過得好，何必管那麽多呢。
??如果他好好替主家幹活，或許，將來主家真能給栓子放回良籍呢。甚至，如果栓子爭氣點，有機會跟小魏鯉一起學習，沒準還能考個功名，那他死都瞑目了。
??正心情激蕩著，就被李絮潑了盆不大不小的冷水。
??“咳，每天都這樣肯定是不可能的。今天開張第一天，大家大多沒吃過這些拌米粉炒米粉的，再加上七折優惠，又是過年期間，生意肯定好。等過幾天，新鮮感消退，大多數人也要忙著上工當差做活，顧客就會跟著減少了。至少，今天晚上來的人肯定就沒中午多了……”
??王氏本來聽了銷售額喜不自勝，這會兒也冷靜下來：“對，還有，別忘了咱們從初十開始還要給袁記酒樓送鹵味。到時候，專門來這邊買、預訂的大戶家仆肯定就往袁記去了，那些人不差這點錢。”
??兩人的計劃是三個月內回本，盤鋪子加上其他拉拉雜雜的費用，再算上老房頭祖孫的“賣身錢”，大約八十兩出頭，攤平到三個月，相當於每天要賺二兩多、不到三兩銀子。如果之後每天的業績隻有今天的一半，就隻能勉強達標。
??想到這點，王氏就有些憂愁。
??她現在手裏基本沒餘錢，身上還背著好大一筆債，還是欠的外甥女的錢。還有魏渠的二十兩束脩，元宵後他就要動身出發了，可這十天她估計也攢不了二十兩，到時還得厚著臉皮先從公賬上借一部分，相當於就是借外甥女的錢。
??想想都覺得臉紅。
??李絮見狀，輕聲提醒：“舅母也不用太擔心，雖說今後來買鹵味的散客少了，您別忘了咱們還多了袁記酒樓這個大客戶啊。”
??“唉，說是大客戶，可我們給他的價格比散賣還低一成，賺的豈不是更少了？”王氏愁容不改。
??老房頭做過賬房，雖然多年不曾接觸賬目，但做生意的門道還是記得一些。
??他看李絮一眼，笑眯眯道：“倒不是這麽算的。您想想，雖然咱們給袁記的價格低了一成，可他們家每天要貨量大啊。咱們一天散賣九十斤，相當於直接批發給他家一百斤，其實成本上差不了多少，還省了不少人力。散賣量每天不固定，備貨風險大，尤其是天氣熱了更麻煩；可批發給他家就不用擔心那麽多，反正拉過去他們也不會再退貨……”
??李絮笑著附和：“就是這個道理。袁記酒樓雖然不如白玉樓，可最近幾個月白玉樓烏煙瘴氣的事沒完沒了，聽說現在袁記的生意也慢慢起來了。以前白玉樓能憑著個山寨胭脂肉招攬人氣，如今有了正宗鹵肉，還有熏肉熏魚這些新鮮菜，還怕他們生意不好？要我說，別說一天一百斤，說不定還會賣到一天兩三百斤呢。咱們就別發愁了，有這功夫還是先養好精神，想想回頭怎麽跟賈屠夫再砍砍價才是正道……”
??王氏覺得這話頗有道理，便也不擔心業績問題了，重新打起精神，去後廚弄了些簡單吃食，一人一碗湯粉或拌粉，再加一大盤素菜就搞定了這頓不中不晚的飯。
??酉時未至，小店再次進入忙碌狀態。
??李絮果然一語成讖，晚上這一頓的銷售額遠不及中午，堂食、外帶皆如是，總共隻進賬一兩二錢。
??算上未到手的尾款，全天業績加起來六兩多點，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幽深夜色中，王氏一連數了兩遍錢，又看了看讓她眼花繚亂的賬目，才心滿意足地交給李絮收起來，加入收拾殘局的隊伍。
??因為時間已晚，城門早就關了，幾人今夜沒法回村，隻能在店裏湊合一夜。
??來之前他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故而帶了足夠的被褥和洗漱用品過來。隻是，現實比想象中更加疲累，晚飯隻吃了一點就各自梳洗躺下。
??王氏帶著溫氏、李絮、魏葵四人擠一間屋子，讓兩個小姑娘睡床，她和溫氏打地鋪。隔壁也擠了四個人，不過有兩個小孩，需要打地鋪的隻有魏寅。
??睡覺前，李絮突然又記起今天包子大娘跟她說的事，視線觸及溫氏時，竟沒忍住主動提起話頭。
??“舅母，縣學那邊有家賣燒餅的，姓邵，您還記得不？今天我去那邊時聽人說，邵家那個媳婦沒了，被她婆婆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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