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挖坑
許是李絮的水逆期終於結束，時來運轉的緣故，才剛把欠著的人情還掉，轉頭又聽說了個好消息。
??確切地說，不是什麽好事，但對她和魏家來說算是好消息。
??白玉樓被人告了，差點出了人命。
??當時魏渠已經裝模作樣去“上學”了，李絮三人忙活自家生意，快到尾聲時精神也稍微鬆懈下來，人群中的討論聲就這麽入了她的耳。
??她第一時間還在想，莫不是魏渠按捺不住動手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魏渠沒那麽狠。而且，兩人雖然還稱不上坦誠相對，但現階段畢竟是同榮辱共進退的一家子親戚，也勉強算是盟友，昨晚才探討過此事，沒道理這廝故意瞞著不說。
??仔細打聽完苦主身份和具體案情，李絮就明白過來，這事與魏渠無關，倒是跟她有點關係。
??當初，秋月拿捏著她的把柄，軟硬兼施逼她交出鹵水方子，她得了魏渠為先前下藥那件事保密的保證後，膽氣大盛，當即在魏渠給她的兩個建議基礎上來了個進階版，不僅神秘兮兮告訴秋月不少錯誤的保存鹵水小妙招，還拐著彎地送了個假方子過去。
??原因很簡單，直接給方子太刻意，越難得到的東西越值得珍惜。
??李絮就堅定不移地表示王氏防著自己，真方子是拿不到的，最多隻能順水推舟給秋月弄點鹵水湯汁，讓白家人自己琢磨。
??當然，那些天她“偷偷摸摸”送過去的鹵水並非魏家用的鹵水，而是她為了給白家挖坑特意熬的一小鍋特殊鹵水湯汁。
??李絮在這鍋湯汁裏放了許許多多味香料，駁雜不堪，份量配比也和自家鹵水的大相徑庭，更壞心眼地加入了麝香仁這味藥材。
??為了取信白家背後的廚子，她還在湯汁裏扔了些肉類鹵製，熬煮出動物獨有的油脂，徹底和香料們融合在一起，又調和到跟自家鹵肉味道有七八分相似，才將那故意殘留著些許香料渣子的假鹵水送去白家。
??與此同時，為了混淆視聽，送鹵水之前李絮就讓王氏出麵，去回春堂花大手筆買了不少藥材、香料，其中就包括麝香仁等。
??之所以要放麝香仁，一是它氣味和另一味香料相似，二是價格高，三則是因為它的滑胎效果。
??李絮怕廚子辨認不出，故意在假鹵水裏留了明顯的麝香仁殘渣，廚子隻要不瞎應該就能分辨出來。而不少人都知道麝香有著特殊功效，正當產育年紀的女子對此更是避如洪水猛獸。哪怕廚子本人不知，負責采買、儲存、清洗香料以及廚房裏具體負責鹵製食材的人手不可能都不知道。
??李絮自覺是個好心人，不願讓無辜路人因為自己的“餿主意”遭殃，某日就佯裝慌張去找秋月，說自己偶然發現鹵水裏好像有麝香仁這味東西，聽說長期服用這個會導致不育，又說王氏最近突然對她很好，還總是給她夾鹵肉吃，問她是不是王氏想要斬草除根，雲雲。
??過後，李絮又敲了敲邊鼓，故意傳出孕婦或備孕婦人最好少吃鹵肉的消息。過後來買鹵肉的女人果然少了許多，好在愛吃這一口的大多都是男子，對整體營業額影響不算太大。
??接連兩番動靜下來，白玉樓那邊不可能收不到風聲。
??也就是說，李絮相當於拋了個難題給白家，那就是，他們要不要用這個有缺陷的方子做鹵肉去賣？
??如果賣，那他們就要麵對高成本、高風險的問題；如果不賣，那李絮也沒虧，反而還利用秋月小賺了十幾兩銀子。
??當然，白家足夠精明，他們可能會懷疑方子真假，也會考慮剔除掉麝香這味風險係數和成本齊高的配料。但，李絮配比巧妙，那假方子如果沒了麝香調和，出來的效果會大打折扣，最多隻能達到三四分相似的水準。
??做鹵水是個精細活，雖然有經驗的大廚能嚐出裏頭的大致材料組成，但不同的香料、不同的配比、不同的鹵製時長，最後鹵出來的食材味道也不大一樣，可謂是“失之毫厘謬以千裏”。更別提，這年頭還沒有專門的調味用香料一說，隻有極少數的大廚才有機會接觸到它們，對它們的屬性了解得也不夠深入。
??而李絮打定主意之前，還偷偷找老饕花翁打聽了下白玉樓的諸多菜色，從中發現，白玉樓的大廚似乎就不擅長此道。
??白玉樓推出胭脂肉後，李絮不好出麵，卻請花翁幫她買了一份。試吃後發現，白玉樓的廚子頗有些能耐，竟原原本本把假鹵水的方子還原了出來，那些被她一股腦扔進去的香料一樣不少。不過，麝香仁這一味的份量調低了些許，也算是白家在良心和金錢麵前做出的一絲退讓。
??可見那位白二少還算有點腦子，雖然真就掉了坑，但也不至於肆無忌憚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不過，當時有顧客拿魏家提議鹵肉孕婦不宜多吃說事，白玉樓卻出麵義正言辭地否認，表示自家菜色配方都是經過精心研究而成，於人體絕對無害。
??聽到消息時，李絮也隻能揉揉太陽穴，歎著氣接受現實。
??該做的都做了，白玉樓非要這麽幹，她也沒辦法了。
??賣刀時明明告訴你這把刀十分鋒利，能刺死人，你非要不帶刀鞘出門晃蕩，等出了事，難道不怪帶刀的人，反要怪賣刀的，這是什麽道理？
??胭脂肉推出近一月，白玉樓一直風平浪靜，但李絮一直提著半顆心，生怕出點什麽事。
??然後，昨天就鬧出了人命，根子就在那改良版的胭脂肉上。
??出事的人李絮還曾在袁太太的壽宴上見過，此女姓尚，正是袁太太的大兒媳婦娘家妹妹。
??當時，這位小尚氏還未出閣，梳著少女式樣的輕巧發髻，跟著尚氏忙前忙後招待女客。李絮對她印象不深，跟她也沒什麽交集，隻在得知她身份後琢磨了下她們兩姐妹長得居然一點都不像這件事，就徹底拋到腦後了。
??那之後，魏、袁兩家也沒刻意走動過，上一次打照麵還是袁太太和孟夫人聯袂來探王氏的傷。
??李絮也沒打聽過袁家的事，又因袁家向來低調，一家人窩在袁家村老宅裏輕易不出門，有點風吹草動也很難像楊家倒台或其他雞毛蒜皮小事那樣快速傳遍縣城。
??直到今日，李絮才從城中最新八卦中得知，當日那位小尚氏居然成了袁忠的妾！
??也就是跟尚氏兩人共事一夫！
??據說小尚氏還十分得寵，昨天是她的生辰，她就軟磨硬泡纏著袁忠帶她出門遊玩，中午去了白玉樓用膳。
??然而，還沒結賬，人就小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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