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防身
因為突然爆出的魏小山殺人遁逃案，草溝村上下氣氛格外緊張，魏家人算是最憂心的一撥人。
??這日夜裏，魏廣仁提議：“最近天越來越冷了，要不生意先停做一段時間？進城要十幾裏快二十裏路，萬一路上出點什麽事，恐怕得不償失。”
??王氏難得附和他一回：“也是。咱家現在又不缺衣少食，日日都能吃肉，為了點小錢冒險著實不劃算。今天客人訂了多少東西？明兒結了賬索性先關張一段時間，剛好也月底了，攤位費也不算損失太多。”
??接下來天氣會更冷，白茫茫的雪地也會影響人的視線，若歹人有心算計，還真說不好會出什麽事。
??饒是最積極賺錢的李絮，心裏也打起了小鼓，腦海裏浮現出魏小山從雪地裏竄出來、抄著雪亮刀劍阻截自家騾車的場景。
??魏家鹵肉剛打出名氣，白玉樓的胭脂肉也才推出幾日，還有新推出的豬腳薑蛋，盯上他們的恐怕不止一個邵家。這個時候他們突然不做了，豈不是便宜了白家、邵家這些不要臉的東西？
??但，跟全家人的安全比起來，賺錢確實隻是次要的。賺得了錢，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魏葵想到苗家的應對，大膽提議：“我看隔壁張大叔最近也沒啥忙的，不如送些禮過去，這段時間就請他幫個忙，每天陪著我們進城，工錢就比照著苗家的保鏢開多點？”
??王氏就開始猶豫：“這倒是個辦法。隻是……”
??“不妥！”魏渠肅容道：“苗家雇的是鏢行的人，那些人走南闖北，刀口上多少見過血。張大叔雖然身強體壯，可畢竟沒學過武藝。光靠他一人護著你們三個，恐怕不成。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李絮心知肚明，魏渠是怕出了事不好跟張家交代。若是像苗家那樣做，真出人命無非多花點銀子賠償罷了。張家卻是魏家的老鄰居，張嬸子也是王氏的好友，萬一出事隻怕全家人都得懊悔內疚一輩子。
??最後，全家人一致通過暫時關張的主意。
??隻是，今天陳三郎送信之前李絮已經接下部分訂單，其中還有知縣夫人點名要的幾罐泡菜。所以，至少明天還要去最後一天。正好明天就是十月最後一天，做完一個整月也好，眾人隻能盼著魏小山那廝明天別作妖。
??大家雖然心疼銀子，但都分得清輕重，唯有魏寅悶悶來了句：“再過幾天廂蓋就能做好了，現在也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才能用上。”
??李絮安慰他：“放心吧，知縣大人肯定不會放任歹徒在外麵作亂的，這事肯定不會拖太久。沒準，再過幾天咱們就能重出江湖啦。剛好接下來幾天不用出門，你就在家裏好好搗鼓，爭取把廂蓋做得更盡善盡美。到時候，沒準就有人來找你打家私了呢。”
??魏寅被哄開心了，憨厚一笑：“還早呢，三伯爺說我還沒學到家。這次也是多虧表姐指點……”
??這廂蓋是李絮畫圖讓魏寅搗鼓的，已埋頭做了半個月。跟普通的密閉式車廂不同，左右兩麵都做了特大號的活動窗子，平時趕車時把窗關上就是普通車廂，窗子一拉開就能擺攤，後麵也做了個門，方便裝東西上下。
??除了魏渠之外，家裏人都知道李絮才是出主意的那個，聞言十分淡定。
??魏渠皺了皺眉，過後沒忍住找王氏隱晦提了提李絮近來變得格外心靈手巧這件事。
??他知道他爹向來無條件寵溺李絮，他娘倒還好一些，可近來看著兩人似乎愈發親近了，就有點擔心。本想試探下他娘的反應，不料王氏很光棍，直接把跟魏廣仁商量好的說辭，也就是李絮編出來的那套地府遊魂記說辭告訴了魏渠。
??魏渠還是覺得不妥，想暗示他娘借屍還魂的可能，王氏卻一眼看穿，搖頭失笑：“你這孩子，平時個個都說你聰明，你怎麽突然笨起來了？你外祖父常說一句話，評判一個人好不好，不要聽他說了什麽，隻看他做了什麽。你祖父生前也說，不聾不啞不做家翁。你覺得有沒有道理？”
??魏渠似有頓悟，鄭重其事道：“兒子明白了，不管發生過什麽，表妹一日待我們好，我們就以誠心回報。”
??“正是這話。隻可惜，你大堂兄他們不懂這些個道理啊！”王氏說著說著又唏噓起來。
??這天晚上，全村人沒幾個能沒心沒肺睡好覺的，個個都提心吊膽，生怕半夜有賊摸進來自家殺人搶錢。
??到了第二天，村長帶回來的消息讓所有人都陷入焦灼、恐慌。
??村長親眼確認過，城門口貼著的通緝令上正是魏小山本人！
??更糟的是，據說魏小山前兩天在西北麵的鍾山縣出現過，似乎是搶了一戶小商戶的金銀細軟，還傷了那家好幾口人，那邊的縣衙正忙著抓捕。
??因為怕路上不安全，今天進城的三人小分隊變成了魏渠、魏寅和她，魏葵沒來。魏渠打聽消息去了，李絮就帶著魏寅送貨，就是昨天預訂的那批鹵肉、豬腳薑蛋，除此之外一點餘量都沒帶。
??得知魏家小攤因為家裏有事，要暫時關張十天半個月，歸期未定，不少老顧客扼腕歎息，像花翁這樣的鐵杆粉絲甚至說，他可以自己坐車去草溝村買。
??李絮搖頭失笑：“花翁，您沒有看衙門新貼出的通緝令麽？最近外頭不太平，您老還是消停點，少往外麵跑。”
??有知情的就附和著說：“是啊是啊，聽說那個盜匪就是咱縣出去的，月初流放的那批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殺回來。這陣子都小心點，我反正不敢出城了。”
??李絮隻得慶幸，通緝令上隻寫了新平縣人，沒寫草溝村，否則，讓人聯想到魏家小攤和罪匪魏小山之間的關係，今後生意怕是不好做。
??好不容易婉拒了預訂的顧客，匆匆收攤，姐弟二人直奔鐵匠鋪。
??卻是因為鐵匠鋪裏沒存貨，昨天現下的訂單，鐵匠連夜打的。足足花了一兩銀子，魏寅心疼得要命，最後還是在李絮的勸說下揣到身上。
??先前，魏小山還沒入獄時，李絮就提防著他使壞，特地花重本給自己購置了一把類似的匕首。如今這把就送給表弟，表妹就算了，年紀小不夠鎮定，怕她一著不慎把自己劃到破相，還不如讓她揣兩支磨得尖尖的銀簪子防身。
??李絮還準備弄點石灰石，搞點石灰粉備著，萬一真遭遇不測，抓一把撒敵人眼睛，保不準就能把對方弄瞎。
??隻是，這法子似乎有些陰狠。
??魏成水是個磚瓦匠，沒少跟石灰石接觸，材料方麵多半有渠道，但李絮怕魏廣仁他們知道了不答應。再怎麽說，魏小山畢竟姓魏，哪怕犯了罪也該是官府懲罰，沒得落到自家人手裏瞎了。
??李絮可沒那麽好心腸，付完賬，把表弟支開，又暗戳戳地跟鐵匠打聽哪裏弄得到石灰石。得到地址後，她開始琢磨該扯個什麽借口忽悠表弟。
??不料，剛出巷子要上車，險些沒被兩人撞上。
??“對不住，對不住，我孫兒病了，我不是有意撞……咦，怎麽是李姑娘？”
??她定睛一看，卻是兩個“熟人”。顯然，撞上她之前，老的正背著小的在疾跑，不然也不會是這滿頭大汗、喘著粗氣的狼狽模樣。而背上的小孩雙目緊閉，嘴唇發白，臉頰兩坨不正常的紅暈。
??見老房頭祖孫二人這般模樣，李絮十分不忍。
??她對個跟魏鯉差不多年歲、瘦瘦小臉上嵌著一雙黑葡萄大眼睛的小男孩印象挺深，這會兒見對方可憐得緊，忍不住問候起來：“哎唷，這是您孫兒栓子吧？怎麽病得這麽厲害，這是要去哪家醫館？回春堂還是別個？要不要我們幫忙送你一程？”
??老房頭眼圈一紅。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