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相贈
“李姑娘，不好意思，方才有些事要處理。你要買的東西都挑完了嗎？需不需要我跟你仔細介紹一下我們最新到貨的幾種布料？”袁貞從藍布門簾後走出，笑眯眯地看向李絮，還對魏寅友好地點了點頭。
??李絮嗬嗬一笑：“不用了，我們小戶人家用不起太好的布。”
??袁貞神色微怔，有些懊惱：“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
??李絮擺擺手：“沒事沒事，我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反正窮了這麽多年，早習慣了，你不必在意。”
??她正要跟方姝打個招呼就撤，不料對方笑意更濃，搶先開口：“咦，原來李妹妹跟袁公子也認識啊，還真是巧呢。上回我去書坊買書，偶然間看到兩位在一處說了許久話，當時還以為眼花了，沒想到竟真是你們二人。看來……”
??背景板魏寅聽到這話，就露出點詫異神色，扭頭打量起袁貞來。
??方姝看在眼裏，笑在心裏，火上澆油道：“聽說，李妹妹之前還因緣際會救過袁太太一次，可見你們真是有緣呢。”見李絮麵露疑惑，就輕描淡寫點出其母前幾日也應約去了袁家吃壽宴這點。
??方舉人雖然沒啥實權，家底也不算特別厚，但在新平縣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袁家辦喜事邀請方姝的娘過去也屬正常。
??袁貞被方姝那句話刺激得跟打了雞血似的，昂首挺胸道：“說到這事，我一開始還不知道就是救了我娘的人就是李姑娘呢。李姑娘真是心地善良又行事低調，上回見到時也沒跟我提一句。我們家向來知恩圖報，怎麽可以賺恩人的錢？夥計，還不快把剛才收的錢退給李姑娘？”
??夥計弱弱轉頭看老掌櫃，後者重重一咳，再看李絮眉頭蹙起，袁貞就馬上改口。
??“不如這樣，我給你們打個折，就按之前我爹給草溝村的八折來？”
??他生了一雙圓圓的狗狗眼，配著圓圓的臉、微胖的身材其實挺可愛的，更別提這樣幽幽盯著你看了，殺傷力堪比寵物在線翻肚皮賣萌，但也就僅限於此了，李絮可沒興趣招惹這位主兒。
??但方姝十分大膽，趁機說：“袁公子這話可是說對了，李妹妹可不是願意接受嗟來之食的人。你方才不在沒看見，剛剛那位紫衣娘子是李妹妹的舊識，非要給她送布，她還死活不肯要呢。喏，就是那匹~”說著指了指櫃台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桃紅色布匹。
??“哦？那位娘子也是李姑娘的舊識？”袁貞愣了下，卻很快自動切回正題。“李姑娘，不如你再挑一匹布吧，多的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李絮不禁陷入沉思。
??她窮得手裏一文錢都沒有的時候，沒人雪中送炭；現在她攢下二十幾兩銀子身家，這些人卻一個接一個地要送她東西。難道這就是窮者愈窮、富者愈富的道理嗎？
??不過，今天巧遇的這三人當中，如果非要她選一人送禮物的話，她寧可選方姝啊！不僅接受了不需要心理壓力，還能回頭拿去給王氏賣好，替方姝吹一波彩虹屁，簡直是一舉多得啊！
??李絮幽怨地看了眼方姝，後者卻笑著附和：“李妹妹，袁公子事母至孝，他也是一番好意，並無冒犯之心，你就答應下來吧。就算你不愛這些花兒粉兒的，魏家小妹可也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呢。”
??李絮默了默，很是心累：“既然方姑娘這麽熱心，這份心意恐怕我們不收都不行了。那就勞煩小哥，再拿半匹淺綠的吧，加起來剛好八折左右。”
??花白頭發的老掌櫃心裏劈裏啪啦一算，謔，這姑娘心算速度真快，方才她付的錢款可不正好對上八折後的兩匹半布料？
??方姝不甘心就這麽放走她，也說要走，端著笑跟袁貞客客氣氣道別。
??“李妹妹，方才有外人在，有些事我不好問。聽說魏伯母受傷了，不知她情況如何？嚴不嚴重？如今可有好轉？”她表現得憂心忡忡，若是讓外人看到了，指不定還覺得她比旁邊的魏寅更像是王氏的親兒女呢。
??李絮道：“舅母並無大礙，大夫說休養個把月即可。”
??方姝柔柔點頭：“那就好。想必是流年不利，又或者是衝撞了什麽，魏師兄才大病過一場，魏伯母又……這是我去玉佛寺求的平安符，還請妹妹替我轉交魏伯母，聊表心意。”
??李絮接過平安符，鄭重其事道：“姑娘放心，我會把你的話帶到的。姑娘蕙質蘭心、溫柔善良，舅母每每說起都在誇你呢。表哥也是，嘴裏從來隻有說姑娘的好話。我第一眼見著姑娘就覺得麵善……咳咳，天色不早，閑話不多說，我們就先告辭了。”
??方姝被她那半句話撩撥得臉紅心跳，既期待又狐疑，隻可惜魏寅在旁，她隻能含恨放手讓二人離開。
??騾車慢吞吞走遠，方姝從反方向離開布莊。
??走出去一段，婢女好奇地問：“姑娘，咱們家平時都是就近在白家布莊買布，您今兒怎麽非要繞到這邊來，還主動跟袁公子搭話？莫非——”
??“胡說八道什麽？”方姝輕斥一句，冷笑道：“還不是因為她！”
??方袁兩家也算有點交情，但小輩之間並無多少往來，她本來隻是想找傻乎乎的袁貞打探一二，沒想到這麽巧竟碰上李絮出現，害得她醞釀了一番的話又不好說出口了。
??“魏公子的表妹？她……可是她對姑娘不敬？”
??“哼~她要是真對我不敬，尤其是當著外人麵欺負我，那才好呢。可惜，她心機太深，分明是貪慕虛榮的性子，偏偏還要表現出一副富貴不能淫的高潔模樣！對著我也是客客氣氣，一點破綻都不肯露，實際上那些話都是耀武揚威，八成是想反過來刺激我呢！我才不上當！”
??婢女憤憤道：“她竟是這種人？果然是人可不貌相！怪不得她跟那種妖裏妖氣的女子混跡一處，還說出那樣露骨的諂媚話語呢，真是物以類聚，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方家雖然人丁不旺，不像大家族裏妻妾爭寵一團糟，但，這婢女來方家之前也在某個富戶家裏打過雜，也練出一雙利眼來。她看得出來，方才那個年紀輕輕梳了婦人頭、衣裙首飾卻都是少女樣式、還一口一個二少爺的輕佻女子多半是大戶家裏的寵妾通房，不然就是外室歌姬之流，絕對不是什麽正經人！
??“跟那種女人為伍，她也不嫌掉價！可惜那袁公子也是個傻的，我都說得那麽明顯了他還聽不懂！魏師兄的弟弟看起來也不大精明，也不曉得他回去會不會將今天的事告訴魏師兄。”方姝心中鄙夷，麵上依舊端著矜持。
??婢女笑著提議：“這有何難？他不說，咱們難道就沒長嘴？要我說，不如奴婢明兒去白家附近打聽打聽那女子的身份，看看她與那李絮娘是什麽關係，沒準會有意外之喜呢？”
??方姝眼前一亮：“好，這倒是個辦法，你明兒一早就去。要能打聽到有用線索，這個月月錢給你翻倍。”
??城門外的騾車上，李絮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背後涼颼颼的。
??“總覺得好像有人在惦記我，不妙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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