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引子
在孟知縣這次的大動作中，魏小山勾結盜匪的事隻能算是一根不起眼的引子。
??當然，在王氏等人看來，魏小山就是自甘墮落、惡有惡報、自取滅亡，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被楊家拖累了。畢竟，楊家要是不故意作死，讓人去追殺知縣大人，怎麽會落到這般下場？
??但對魏渠來說，魏小山確實就是個引子。
??如果不是他三番兩次對付李絮，連帶著恨上他們魏家，魏渠也不會想要挖坑給他跳，更不會間接搭上田嬌娘那條線，從她口中問出魏小山偶爾會“兼職”當盜匪這條關鍵線索，以及田嬌娘推測出的部分涉案人員名單！
??誰讓他魏小山對田嬌娘這位俏寡婦有些不一般，晚上睡覺時還會說些要命的夢話，田嬌娘又剛好是個一點就通的聰明人呢？
??沒有魏小山這根引子，孟知縣想要將楊家全盤掀起，難度起碼要翻好幾倍！
??當然，魏渠其實一開始也沒打算這麽快把這事揭開，這不是因為之前那地痞案子孟知縣想鬧大麽，還想傳喚李絮和魏小山上公堂對質。為了將影響降至最低，他也隻能提前將這條把柄拋出來了，算是跟孟知縣做個小小交易，好在對方不是個古板人，得了好處也能睜隻眼閉隻眼放過李絮這茬子小事。
??魏廣仁夫婦不知道這些，他們在想的卻是另一樁陳年舊事。
??“他爹，你的意思是，當年……他們很可能就是著了楊家人的道，才身死財失的嗎？”王氏哆嗦著嘴唇問。
??魏廣仁沉聲道：“十有八九！如果不是跟他們有關，知縣大人怎麽會派人來找裏正盤問當年那件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當年行商主要也就是在附近三府之地周轉，黑風山那邊是必經之路！”
??他向來埋頭讀書，不愛和人閑談瞎扯，消息還能這麽“靈通”，也正是因為今天上午裏正來尋他問起此事。
??李絮幾人聽得稀裏糊塗的，忍不住問：“他們是誰呀？”
??王氏緩過氣來，恨得差點沒咬碎銀牙。
??虧她前幾日還同情了不能人道的大侄子一小會，可，他居然跟那些害了他姑姑姑父性命的惡賊狼狽為奸，還不知禍害了多少像李絮爹這樣的商人，又有多少像李絮這樣的孩子還不記事就落得個家破人亡、寄人籬下的悲慘命運！
??“這事，這事可要告訴他們？”她猶豫著看向丈夫。
??魏廣仁皺著眉想了想，若李絮還是從前的“天真”模樣，他當然是要瞞下的，可現在嘛，還是直說吧。反正外甥女還能在夢裏見到爹娘，後者還生活在一個似乎比現世更美好的“陰曹地府”，想來知道了這事也不會太過傷心。
??於是，李絮就猝不及防地從吃瓜人變成了那隻瓜。
??她萬萬沒想到，原主爹娘的死居然能跟魏小山這貨沾上點關係！
??當然，原主爹娘都死了十來年了，魏小山那會兒還在玩泥巴呢，他跟這件事肯定是毫無瓜葛的。但，那會兒他肯定已經記事了，鏢行幹的都是走南闖北的活兒，他不可能不知道當初姑姑姑父是怎麽死的。
??他既然幹了這行當，自然不會猜不出他們死因存疑。而這幾年，他一聲不吭地賺著黑心錢，也沒舉報揭發楊家，可見這人從根裏就爛透了，沒有半點孝悌之心！
??虧得她之前果斷出手，把那廝整了個斷子絕孫，也算是替原主爹娘小小報了點仇，不算太虧！
??“那，這案子會怎麽判？我記得，盜匪好像是死罪，還是流放來著？”
??魏廣仁欣慰地看到外甥女沒有陷入悲痛無法自拔，回憶了下學過的律法知識：“這個就要按罪行輕重來算了，沾上過人命的基本死罪跑不掉，最少也要刺配千裏。”
??他沒明說，但王氏、李絮都聽懂了，這就是魏小山沒救了的意思。
??都在盜匪窩裏混了好幾年，怎麽可能手上沒沾過人命？就算他真沒殺過人，但以他的“資曆”，肯定也要流放上千裏。他再身強力壯，走上這麽遠人多半也廢了，還不知會不會死在半路呢。就算路上沒死，也不是說走完了這段路就沒事了，到了地方還要發配去做苦役呢。總之就是，魏小山八成死定了。
??因著李絮爹娘的事，魏小山並沒引起他們的半點同情，李絮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對了，苗娘子那邊會不會有麻煩？盜匪應該不會連坐家人的吧？”在她的認知裏，苗氏已經跟魏小山分開了，再喊表嫂就不合適了，所以幹脆喊苗娘子。
??“哦，那倒不至於。本朝很少連坐，除非是謀逆這樣的大罪。”魏廣仁解釋。
??王氏幽幽歎氣：“苗氏本來還說要告官求和離呢，現在倒是省事了。”
??李絮卻道：“那可不行！該告就得告，告成了就是和離，不告豈不是要當寡婦？多晦氣啊！萬一他被判刺配，來個禍害遺千年，豈不是連累苗娘子沒法改嫁？”
??魏廣仁夫婦一愣，想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以魏廣德那一家子的德性，先前都死活不肯和離了，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他們肯定更想拖死苗氏，不會放她自由的。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他們家幹的還少麽？
??王氏當機立斷：“那我明兒再帶點豬腳薑蛋去瞧她，順便也提一提這事。”
??還別說，苗家人真就是這麽想的，覺得那糟心姑爺沾上盜匪的罪名肯定完蛋，所以幹脆也不去給正忙著善後的知縣老爺添麻煩，等魏小山死了再直接把嫁妝搶回來便是。
??被王氏這麽一提點，苗大嫂當即大驚失色，反應過來後忙讓人去找苗子林傳話，然後拉著王氏的手說了好些感激的話。
??王氏不肯居功，就說：“這也是我那外甥女提醒我的，不然我也沒想到。說來，那丫頭是個膽大心細的，就是命不好，當年她爹娘就是死於黑風寨盜匪之手。如今聽了這消息，麵上雖然不表，還不知背地裏怎麽傷心呢。”
??苗大嫂過去對魏廣仁一家連帶李絮都了解不多，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那段陳年舊事，感激之餘不免也有些同情，對魏廣仁夫婦愈發提不起怨懟之意。
??近來他們一家打著幫小姑子和離討公道的算盤，私底下查了一番魏家，結果就聽了一嘴魏廣德如何吸血壓榨魏廣仁一家的奇葩事！
??苗大嫂自己是女人，更能感同身受。小姑子小產後，正經婆家沒個人來看望，反倒是分家了的大伯這邊提著東西來了兩次，不管是帶來的滋補吃食還是和離的建議都很貼心，苗家人更是感動不已。
??王氏走後，苗氏甚至嗚嗚嗚哭了許久，悔恨自己過去不該被婆家人蒙蔽，跟這位和善的伯娘疏遠了往來，對方卻不曾計較她的失禮，還對她這麽好，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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