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聘禮
雖然有點微不足道的失望,但魏渠堅決不承認自己在期盼著某些事情,隻暗暗給自己洗腦,食色性也,他無非是犯了全天下人都會犯的貪吃錯誤罷了。
??“辛苦小妹了。你們做生意本就辛苦,沒必要給我帶飯的,我在縣學吃就好。”語氣波瀾不驚。
??王氏不同意:“那怎麽能行?這幾天我都聽你那些同窗說了,你們縣學的飯食不好吃,葷腥也少。你才病好沒幾天,大夫說了要多補補才行。前幾天我也忙糊塗了,要不是你表妹提醒都想不起這事。反正我們天天都要做吃食的,多做你一份也不算啥,又挨得這麽近。反正你吃著就是了,哪那麽多廢話?”
??魏葵也道:“是啊,大哥,我不辛苦的,我可喜歡做飯了,而且我手腳快,一會兒就做好啦。你念書辛苦,吃好點也是應該的。”
??一家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突然有道略耳熟的女聲自斜裏插進來。
??“魏師兄……咦?這不是魏伯母嗎?魏妹妹,李姑娘,你們怎麽在這裏?”
??李絮抬頭看向笑得矜持的方姝,眨眨眼,心裏有點狐疑,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和上次有些不同。難不成,她那麽辛苦地獻殷勤、撮合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王氏還記得這位是方舉人的千金,頓時笑得特別熱情。
??“原來是方姑娘,我剛剛忙著,居然差點沒認出來。最近家裏沒啥活幹,閑不住,這不就弄了個小本生意,隨便搞搞貼補家用。對了,方姑娘你還沒吃午飯吧,上回的鹵味你們家吃著可還適口,要不再帶點回去?”
??方姝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很快鎮定:“伯母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隻是,這怎麽好意思?伯母是要做生意的,後頭還這麽多人等著呢。”
??排隊的人就附和著說,是啊是啊,我們都排了好久了,你們可不能搞徇私走後門這套,不然下次我們就不來啦。
??王氏隻得作罷,方姝一陣慶幸。
??不料,王氏想了想又說:“今天剩下食材不多了,都是些零碎,也不好意思給你。要不明兒我給你送些整的過來,你們愛吃哪個部位?或者,帶點鹵五花和豬蹄給你們嚐嚐,上次剛好沒做那個。”
??方姝猶豫了下,依舊是婉拒,又說了兩句財源廣進之類的客套話,偷偷看了魏渠一眼,才邁著矜持優雅的步伐離開。
??魏渠抬眸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這副模樣落到王氏眼裏,她心裏別提多興奮了,暗道兒子果然對人家姑娘有意思。再看李絮,神色自然地忙著應付顧客呢,沒露出半點嫉妒之意。
??王氏更加放心,開始盤算舉人家的千金聘禮要給多少才合適。年底前她最多能攢出三四十兩銀子,剩下的是要留著給兒子去府學讀書的不能亂動。這個數恐怕有些不夠看,可要再多,這事就隻能拖到明年了,也不知人家姑娘願不願意等。
??魏渠壓根不知道他娘已經連聘禮怎麽置辦都想清楚了,短暫出了會神,視線就落到一丈外樹頭拴著的大黑騾身上,然後,發現有些不對勁。
??王氏做事一絲不苟,向來認真,前幾日賣餅時都是全程埋頭填料,從來不會無故左右張望,可剛才方姝出現前她已經扭頭好幾次了,像是在看那頭騾子。
??“娘,那頭騾子——”
??魏渠剛開了個頭,王氏就接話:“哦,忘記跟你說了,那頭騾子是咱家新買的。昨天下了定,今天一早就過去牽來了。以後咱家就不用天天推著車子進城了,這樣路上省了不少時間,我們也能起晚點,給你做飯的時間也充裕不少。唔,後天我們等你放了學,再一起坐車回去。”
??心裏還想著,幸虧當機立斷買了騾子,將來送聘禮可就方便多了。不過,一架騾車能送的東西太少,隻怕舉人老爺看不上,肯定得跟村裏人再借個牛車什麽的。
??魏渠對他娘的鐵公雞病早已習以為常,聞言竟有些不敢置信,心裏快速算了筆賬,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吃食生意看著不起眼,沒想到賺頭這麽大!
??當然,他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尤其是當著顧客和競爭攤主的麵跟家人討論盈利問題,隻是沒忍住多看李絮兩眼。
??李絮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得罪了這條大腿。
??說起來,表哥美則美矣,就是這脾氣古怪得很,一張棺材臉日常讀不出心思,怪難溝通的。跟這種標配狼王男主比起來,還是動不動就容易臉紅害羞的犬係男子更得她心些。
??她甩回去一個有何貴幹的質疑眼神。
??還沒進階到狼王的狼崽子表哥快速移開視線:“娘,不用那麽麻煩,這條路我都走慣了,你們到時候先回去就是,不用幹等我大半天。”語氣難得透出點體貼,可惜不是李絮想要的那種體貼。
??她忍不住刺了句:“表哥這話說的,我們又不是光等你沒事幹。從後天開始,我們除了擺攤賣鹵餅之外,還要給城裏定了鹵味的人家送貨呢。再說了,我們天天風吹日曬的忙活,難得有空閑逛個街,難道你也不許?”
??這個理由很強大,魏渠完全沒法辯駁。
??“其實是鍾先生病重,我打算休沐前過去探望他老人家一二,要耽擱些許時間,怕你們久等罷了。”他低聲解釋。
??李絮噎了噎,訕訕閉嘴,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段背景板故事。
??貌似,這位鍾先生在書裏出現過,不過隻出現在過魏渠的懷念裏,好像就是生病去世的。魏渠很尊重敬愛這位亦師亦友的先生,金榜題名時回鄉祭祖,還特地去看望、且隻登了鍾家的門。後來入朝堂為官,也沒少提攜一位鍾家小輩。
??這麽說,鍾先生的死就要發生了麽?
??王氏關心道:“鍾先生?就是上回你爹遇到的那位老先生麽?哎喲,你這孩子也不早說,回頭我帶些東西給你拿去探病,可不能空手去。這送點什麽好呢?不對,探病這事可不好拖,幹脆我明兒就去,你後天再自己走一趟……”
??“娘決定就好,禮不用太重,鍾先生不看重這些東西。”
??李絮神色複雜地偷瞄魏渠兩眼,明知道那位鍾先生命在旦夕,可她卻無能為力,甚至還不能告訴其他人這件事,隻能自己憋屈,感覺特別糟糕!
??差不多該收攤時,羊元帶著人快步走近,王氏本來還以為是來買餅的,不料對方目不斜視走過,語氣還有些急促地跟手下吩咐著什麽,竟急匆匆往東邊城門方向去了。
??“咦?那不是羊官爺麽?難得他今兒沒來光顧,難道是有什麽急事要出城?”魏葵眼尖,甚至還認出羊元身邊有個年紀不大的“熟人”,可不正是那天把她家木桶摔裂那位主兒,好像是姓陳還是程來著。
??李絮心事重重,隨口應了句:“可能是有什麽緊急任務吧。”
??她對這年頭的官職製度不了解,更別提地方官府裏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差遣了。如果她聽魏廣仁科普過三班衙役的區別就該知道,羊元管的是整座縣城的治安,尋常抓捕犯人的事是沒法勞動他大駕的。所以,出的不是小事。
??魏渠沒吭聲,看了會羊元等人離去的背影,才和王氏三人別過,沉默著走進縣學。
??沒走出幾步路就一如既往地被楊學文熱情洋溢地跟上,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後什麽都沒說,隻是對楊學文的態度愈發和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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