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汙蔑
魏小山和他爹一樣，都是不安分在鄉下種地過日子的主兒。隻是魏廣德漸漸上了年紀，不大能折騰了，平日裏最多就找豬朋狗友吃個小酒，有閑錢就去賭坊玩幾把罷了。
??魏小山生得一副健壯體魄，出手又大方，在縣城混跡這幾年也結下不少三教九流的人脈，算得上是新平縣諸多勢力裏其中一股的小頭頭，那兩個小地痞就是他的手下，也算是幹弟弟。
??他不愛賭，卻愛女色，此番在女色上頭栽得這麽狠，別說他自己恨，就是那些自詡豪情萬千的幹弟弟們都為他打抱不平。
??前幾日魏小山在城裏養病時，就有不少人來打聽過“凶手”是誰，擼起袖子就要替他報仇，魏小山隻閉口不言。等他回了草溝村後，還有一個叫萬雄的幹弟弟，向來和魏小山關係最好，事發時正好在外地，聞訊趕回去探病，魏小山才對他透了點口風。
??當然，魏小山肯定不會說實話，說自己欲欺辱表妹未遂，結果反被表妹徒手扭斷了命、根子，那他不是丟臉丟大發了？
??他的說辭是，表妹見他生得英俊，本錢雄厚，便生出些勾搭心思。他本也有意相就，不料表妹其實包藏禍心，想要哄他近身，然後拿捏他把柄逼他花錢消災，還找了村裏一個愣頭青小子做見證，算是仙人跳。他不欲受威脅掏錢解決，便要回家告知長輩，卻被惱羞成怒的表妹和其奸夫一起打成了廢人。
??他還說，他是為了家裏人和大伯一家的名聲才沒告官！
??這些內幕都是羊仲找人偷偷綁了兩個小地痞逼問出來的，原來，那萬雄雖是個義膽忠肝的性情，嘴上卻不怎麽嚴，分明答應了要幫魏小山保守秘密，結果一不留神，就透了話風給底下行事的兩個小卒。
??萬雄有個兄長叫萬英，就在這縣衙裏做書吏。雖然隻是個末等的九品，但也紮根縣衙近十年，又是本地人，在新平也算得上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將這些信息一串，魏渠連腦子都不用動，就能猜出大概，八成是萬雄遣出兩個小弟去害李絮，又求了萬英幫忙把人偷偷放走。
??此外，魏小山的大舅兄苗子林生得魁梧雄壯，早年做過走南闖北的鏢師，身手十分了得，如今是孟知縣的護院頭子。
??不過，苗氏回了娘家正鬧和離，苗子林不一定有摻和進這件事。再者，護院是知縣自己帶來的人馬，隻負責知縣一家人的安全，並沒有插手縣衙公務的權力。所以，萬英那邊嫌疑最大！
??魏渠無聲冷笑。
??這倒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他本來還想暗暗籌劃一番，讓魏小山再掉回坑，沒想到他現在主動給自己挖坑，倒是省事不少。
??就是吧，這回拔出蘿卜未必能帶出泥，不過，能折斷魏小山的羽翼也不錯。除了萬雄那個傻子，恐怕沒有人有這個能力替他玩這些陰招報複了。等這些後台支撐，魏小山這個廢人收拾起來就方便多了。
??想清楚這些隻是一瞬間的事，離開羊家前，魏渠已經用妥當說辭說服羊仲。
??後者也義憤填膺得拍著胸脯表示要幫忙，並半點不信萬雄那些鬼扯說辭。李姑娘端莊大方，看人的眼神清正，一看就是個好姑娘，怎麽可能是那樣的輕浮女子？
??想到羊仲今兒格外熱情，還比昨日多了點難為情，看著頗為古怪，也不知是抽的哪門子風，魏渠就忍不住懷疑，該不會羊元把那事跟他提過了吧？
??好心情頓時消失無蹤，他還得努力安慰自己，自己是在為羊仲這位壯士即將落入狐狸精手裏而憤慨，並不是因為別的什麽人不高興。
??羊仲雖隻是個普通衙差，但他大哥是守城門的副尉，自然比旁人多一分臉麵。
??翌日一早，他就悄悄避開萬英，找孟知縣告狀去了，還遞上一份由魏渠親手書寫的狀子。
??看到萬英的名字，孟知縣眉頭一跳。
??好啊，前幾日在城外遇襲那事還沒查清楚，他總覺得背後影影綽綽似乎有隱情，這縣衙裏水也渾得很，正懷疑包括萬英在內的幾個經年老吏員呢，萬英自己倒是不甘寂寞地跳出來了。
??“見色起意？人證物證可確鑿？”
??“人證已有兩個，物證方麵還不夠。魏秀才提了個法子，讓屬下將那兩人放走，大人您這邊再給萬英布置個要出衙門的正經差事，派兩個人跟蹤。萬英若去見他弟弟萬雄和那兩人，屆時人證物證就都有了。”
??孟知縣皺了皺眉，一錘定音：“既如此，這事你親自去跟。先把來龍去脈查清楚了再說，不過，這個萬英確實心大了……”
??“大人，不找苗大哥幫忙麽？衙門裏這麽些人，萬英恐怕都認得出來。”
??“苗子林……哼，他這幾天恐怕沒這個心思，家裏正一團糟呢。不管他，你若缺人手，就找你大哥借兩個嘴緊的，我記得壯班近來也有新選拔的人，萬英不可能個個都認得……”
??苗子林並不知自己錯過了一樁立功的機會，近來他正為回娘家鬧著要和離的妹子頭疼，甚至頭疼到特地請了兩天假在家處理的程度。
??苗子林是家中長兄，父親早逝，故而很早就出去闖蕩，每年至少有三百天在外跑鏢，掙錢養家糊口。苗氏是他幼妹，但年歲差得大，兄妹倆的感情跟父女也差不離了，自是疼惜。
??其實苗子林本不大滿意苗氏這樁親事，沒奈何苗氏一心要嫁魏小山，隻得認了。
??此外，魏小山也在新平縣的楊家鏢行做個掛名鏢師，三不五時出去跑趟鏢，但多數時候還是跟一幫契兄契弟廝混著。若非同有個鏢師的身份，苗子林是萬萬不肯答應讓苗氏嫁她的。
??苗子林冷眼看了大半年，也決心拉拔一二妹婿，給他弄個衙差或護院的差使，沒想到，臨了魏小山竟鬧出這般醜事來！
??“和離倒不是大問題，再嫁的事也還不急，隻是有一條，當初你陪過去那些嫁妝可還在？”苗子林糾結了好幾天，終於下定決心支持妹子和離。
??苗氏一噎，吞吞吐吐道：“先前公爹說家裏沒餘糧，婆母又病了，隔三差五總有些人情要走……”
??事實上，苗氏之所以這麽堅定要和離，不止因為魏小山的醜事東窗事發，成了個廢人，更是心疼自己過去大半年被婆家和丈夫哄去了大半嫁妝的緣故。
??若夫妻感情和睦，花點嫁妝錢貼補婆家倒也無妨，可，誰讓這和睦都是假象呢，千嬌萬寵著長大的苗氏可不管三從四德那一套！
??得知壓箱銀隻剩下小半，連一些日常器物都被魏廣德打秋風順到了自己屋裏，苗子林直接氣個仰倒。
??“離！必須離！嫁妝銀子也得讓他們吐出來！大哥這就陪你去草溝村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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