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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心被鞭笞

  絕鬥的最後,東方絕敗得徹底。柳恕曾是江湖上頂頂有名的輕功聖者,隻是他不喜名利,在江湖上少鮮動用他的詭異輕功,所以少有人認識他。再加上他很少露麵,認識他的人少之又少了。


  盔甲落地,東一塊,西一塊。樹上的日頭漸烈。


  天千夜上前,淡淡的眼神睨著地上敗得狼狽身上已有數道血痕的東方絕,“沒了盔甲,你說我該給你一個怎樣的死法?”


  東方絕冷笑一聲,盯著天千夜,“我死,沒關係,我在下麵等著你。看你臉色難看,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得意之色盡顯眼眉。


  天千夜不怒反笑,“恐怕你要等很久。”手一揚,兩要銀針便如冰刺入東方絕雙眼。


  “啊——”頃刻,痛嚎衝向雲霄,驚起了樹枝頭上的鳥類,紛紛匆忙逃飛天空。


  東方絕兩眼血流淋淋,麵目痛得猙獰如魅魎醜陋,聲聲嚎叫從張開的嘴裏不斷喊出,顫抖的雙手撫著雙眼,可這並不能減少痛楚,血絲不斷從顫抖的手指縫逸出,不一會兒,他的手指沾滿了自己的鮮血。


  “東方絕,你雖然聰明,卻比不上我。你想用活死人對付我,可惜啊,你打錯如意算盤了。你想要贏我,怕是要到下一世再算計了。”


  天千夜望著仍不斷撫著血流不止的雙眼,痛得不停翻動的東方絕,唇角微微上揚,讓人看了都覺寒心的笑意立即蕩漾在眼眸裏,語氣出奇地少了許些冷淡,添了些輕柔,輕柔得令東方絕心裏一陣寒。


  “蝕心毒,鑽心草,這兩樣東西,你應該了解得清清楚楚吧?”


  “不……要”東方絕背脊一陣發寒,痛苦得擠出兩字。可下一秒,天千夜手上的兩顆色澤光滑的丸子已落入他的口中。東方絕立即比方才更痛上百倍,隻覺得此刻的身子如被萬馬踩踏,萬蟲啃咬,刀劍絞翻,著實生不如死,萬分痛苦。


  冰寒的眼神依舊蕩著寒心的笑,嗓音輕柔得飄忽,“當時,他是怎麽撐到死的,你就怎麽撐到死,誰教你動了她至親至重的人呢……”那個人男人是她視為最親最重要的人,他知道這一生都無法代替那個男人在她心裏的位置,就像水靈月無法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是一樣的。所以,他跟水靈月,其實是一樣的,一樣帶著無法完成心願的死去。


  心口熟悉的痛又驀地襲上,天千夜不著痕跡捂唇輕咳了咳,緋豔的紅緩緩漫出指縫,沿著手腕漫延,如溪,盤盤曲曲。


  這一幕,不遠處的莫情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從頭到尾,她眼裏的影像隻有天千夜一人,他如雪的唇一張一合,雖然不知道他說什麽,卻看得出他少露的淒迷。看到他又捂唇咳血的那一瞬間,心就像被人鞭笞一樣,至痛。就在那一瞬間,她有種很強勁的衝動,她差點就要克製不住上前關心他,向他詢問“你怎麽了?還好嗎?”她緊緊握住拳頭,用盡最大的力氣將自己像釘子一樣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神醫閣,亭子。


  東方絕死了,水靈月死了,仇,報了。所有的恨,突然消失得很快,也幹幹淨淨,這一切對莫情來說,就好像雨後的天空一般,恢複了雨前的晴朗明亮與平靜寧和。正因為太過平靜寧和,這兩日來,她沒見著天千夜一次麵。而她連自己都搞不清是有意的還是不由自主地朝水閣的方向走支去,每每意識到自己徘徊於水閣前時,怔忡之際,每每逃似地走開了。才兩日不見,如隔兩年之久,她,在牽腸掛肚啊!


  莫情如淒如清地環視著身處的環境。這個亭子, 是她以前常來的地方,這裏清新,幽靜,令人暫時得到舒暢。還記得,就在這個亭子,他甩了她一巴掌,他的神情,他的眼,他的唇角無不存在著對她的冰冷無情。想想,他當時那樣地折磨她,對她冷血無情,真的不能怪他殘忍,畢竟,真是她爹手刃了他的父親,他又怎麽能不恨她這殺父仇人之女呢?


  “莫姑娘。”平淡的嗓音從莫情身後響起。


  莫情轉過身望向冷綠衣,不先問她的來由,注意的是她的言辭,“你……喚我莫姑娘…”


  “怎麽了,難道莫姑娘希望我喚你一聲夫人嗎?”冷綠衣臉上無情,可對莫情的態度還算好。


  “如果我說是,會不會還來得及?”莫情喃喃地道,目光落在冷綠衣身後的景物上,靜靜的,不動。


  “來不及了。”冷綠衣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道,“來不及了,爺都不要你了,你說的這些話,要說給誰聽。”


  “是啊,一切都來不及了。是我活該,是我不懂得珍惜,是我不夠相信他,是我愚蠢至極,恨錯了人。”莫情突然轉過身,笑了笑,笑掉了眼裏的淚。即使恨,可也一直都愛著。


  冷綠衣望著那清涼的身背,眼眶的淚突然聚多,最後,滿眶流下。紫琉璃,並不是爺不要你,而是爺要不起了。因為沒時間,所有爺才不敢和你在一起啊!


  抿著不苦不痛的笑,莫情抹去兩行淚痕,轉過頭對著冷綠衣笑道:“幫我帶句話給他吧,君生卿生,君亡卿亦亡。”她怎麽沒有想到,他曾經對她說的君生卿生,君死卿亦亡,是真的,所以他才跟著她跳下山崖,與她同死,他對她用情至深,可她被仇恨蒙避了雙眼看不到他的真情。


  水閣。


  天千夜半躺在床榻上,由柳恕為他把脈,頃刻後,柳恕一臉凝重地放下手。


  “師父,我哥他怎麽樣了?”天嫣然緊張地詢問。


  柳恕歎氣搖頭,望向床榻上神情淡定得很的人,“夜兒,這兩日你的身子如何,你比為師更清楚。師為無能為力,再替你抑製病情啊。”


  “不!不會的!師父,求求你救救我哥吧!”天嫣然承受不了了,身子顫抖,冰冷,唯有大聲哭喊,宣泄心中的恐慌,“師父,師父,救我哥啊!”


  “嫣然,別哭了。”天千夜輕聲製止這哀泣。


  天嫣然流著淚衝向天千夜的懷抱裏,泣聲含著無法形容的恐慌,“哥,哥,不可以,不可以丟下我,你不要走,不要……”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不會丟下你的,我會想盡辦法將自己救活,別哭,別怕,不要擔心,好嗎?”天千夜拍著天嫣然的肩背,柔著嗓音安慰。


  “真的嗎?是真的嗎?”天嫣然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著自己的妖冶絕美蒼白如雪的哥哥。


  天千夜微笑,抬手拭去天嫣然的眼淚,“傻妹妹,當然是真的,你相信哥,哥一定會想辦法救自己的。哥不會丟下你的,哥才舍不得丟下你呢!”


  不知是否因他的這句話,柳恕和西門溫兩人鬆了口氣,心裏也沒了一塊石頭壓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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