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婢女應聲離去。
冷綠衣抬頭望月,眼眉隱隱透著憂慮。
不過多久,紫琉璃走到了她身旁,淡淡地問:“你找我有什麽事?”看得出來,冷綠衣和天嫣然一樣看她不順眼,但她不會像天嫣然那樣表現得那麽明顯,也不會刻意找麻煩事刁難她。所以她突然找她,令她很驚訝。
“去照顧爺,我去煎藥。”冷綠衣轉過身,留下一句不冷不淡的話,便走開了。
紫琉璃看著冷綠衣的背影,轉頭看著緊閉的門片刻,終是推開了門,移步到那張床的旁邊。
仍在昏迷中的天千夜冒著冷汗,像在做著非常可怕的惡夢,睡得極不安。紫琉璃靜靜凝著,輕輕抬起手,手自懷裏拿出一條手工精致的手帕,輕柔地擦拭他臉上的冷汗。是在做惡夢嗎?夢到什麽了竟讓向來邪魅冷血的他露出這種不安又似痛苦的表情?
倏地,臉色極為蒼白的天千夜呼吸急促,泛白的手也緊緊揪住胸口,神情很痛苦,可是雙眼卻緊閉著,像困在夢中似的,醒不來。
紫琉璃像嚇了一跳,忙退開一步,手一個不穩,手帕掉落了在地上,她看著天千夜幾秒後,再走近床旁,擔憂地喚道:“天千夜,天千夜。”
“天千夜,醒醒!”喚他不醒,她抓著那隻緊揪胸口的手,搖了一搖,當她觸碰一片冰冷的時候,她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氣。他的手簡直和冬天下的雪那樣冰冷,頓了頓,她像驚覺什麽,將天千夜上上下下全身摸了一片,她瞪大雙眼,雙手觸摸到的冰冷,令她顫抖,她已經分不清是被那片冰冷凍到了還害怕了。她不知道一個人沒有了溫度還能不能活下來……天千夜他現在就像冬天那樣寒冷,沒有溫度,他……會不會……當急立下,她轉身跑出去喚人,但當她轉身的那一刻,手腕卻被一股冰涼的力量鉗製了,她猛然轉過頭——“你醒了!”
“你在擔心我。”虛弱的語氣,是肯定不是在問她,天千夜微睜眼眸,凝視她。
聞言,她渾身一震,漸漸斂去臉上多餘的表情,恢複平常的清冷,“你說得沒錯,我是在擔心你,因為我,害得你和令妹感情不和,因為我,害得你犯病,所以我擔心你,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天千夜輕笑一聲,好一句人之常情,方才明明看出她的驚震,她顯然不明白自己為何擔心他,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和她耗,他會等她認清她理不清的感情的那一天。
他鬆開她的手腕,笑道:“既是是人之常情,那就請你在我沒有好起來之前照顧我吧!現在,扶我起來。”
因為夢到了六年前的那個夜晚,疼痛比以往來得突然也加重了,所以現在的他實在沒有力氣撐起身子。
她依他的話,將他扶起,然後退到一旁,看著他閉目運作調息,引她注視的是他那兩片唇瓣異常的紫,她注意到了,每當他犯病的時候,那兩片唇瓣都是紫色的。
“……你確定那是病嗎?”久久,她突然問他。
“何以見得?”他反問,依然閉目。
“你的嘴唇是紫色,近乎黑色,你確定是病,不是中毒?”
他睜開眼,恰對上她那雙認真的雙眸,“按你那不笨的腦袋想想,我究竟是病了還中毒了?”
“我不知道,我不像你懂醫還懂毒。”沒想到他突然睜開眼,在她注視他的情況下,與他對視,她感到別扭,忙別過頭,避開他帶笑的雙眸。
“倘若我說,是毒,必須與女子交歡,才能解毒,你信不信?”他眼不眨地凝望著她的側臉,輕聲問道。
“原來這才是你要跟我成親的目的!”清冷的眼眸沉了下來,聲音也變冷了。
“嗬嗬……”笑聲從他嘴角逸出,但他眸中卻沒有一絲絲的笑意,反而有一絲的疼痛掠過,“紫兒,打從你心裏,就沒有相信我吧!”
她沉默,目光不知移了哪裏。
天千夜閉上眼,掛在嘴邊的笑是澀的。本來下定決心做個無心冷血的人,今生為報仇而活,可到頭來,仇報不了,還將自己弄得一身傷。原來他還是有心,還是不夠冷血,否則他為何為她動了心,動了情?她,是情關,亦是情劫,他可闖得過?他和她之間的遊戲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遊戲了,因為他……愛她。
一夜過去了,紫琉璃在水閣裏被天千夜那曖昧的眼神,還有時有時無的挑逗搞得恨不得馬上拔腿跑掉。她也有疑惑過,為什麽望進他溫柔曖昧的眸裏,她會感到退縮;為什麽麵對他那令人跌破下巴也不敢相信他會有挑逗的舉止,她想逃走。想了很久,依然想不出所以然來,因此,她決定不再想。
“你走神了。”
腰間被一雙手臂環著,她掙開,想退出他的懷裏,“天千夜,放開!”
他埋頭在她肩脖之間,吸著她散發出的獨特清香,沉醉地閉上雙眸,“不放,這輩子不放,生生世世都不放。”
她停下掙紮,一向清冷的眸露出震驚,他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呢?這輩子不放,生生世世都不放,多麽像句承諾啊!可像他這樣的人,一句承諾又算得了什麽呢?她閉上眼眸,深呼吸了一下,“天千夜,放開我,天亮了。”
“不放。”
“你!”她使力掙開他的手,可任由她怎麽掙,也不掙不開,“看來你已經完全恢複了,還要我照顧什麽!放開!”
他扳過她的身子,低頭凝進她的雙眸,“紫兒,別想從我身邊離開,我不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