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踏足
「青玄,咱們到李棠家究竟還有幾日路程?」吳承恩甩了甩龍鬚筆后,略帶疲倦地問道。
「不知道。」不遠處的青玄,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打坐;而那玉兔,正乖乖地躲在青玄身後,看著若無其事的吳承恩不免擔憂。
只因為,吳承恩面前,正站著一個臉上只有一張血盆大口的醜陋妖怪,張牙舞爪好不怕人。
「請貼留下,便饒你朋友全屍。」那妖怪開門見山,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尖銳的牙齒:「老子已經吃了九十九人,這請帖便算是我出山的見證。我乃是……」
話聲未落,這妖怪忽然驚疑,抬頭望去,只見漫天的宣紙飄落而下,恍如大雪。緊接著,妖怪便被這「皚皚大雪」所覆蓋得不能喘息。
吳承恩緩步上前,手中卻沒有握著龍鬚筆,反倒是亮出了火銃,抵在了那妖怪的腦袋上:「既然有違天道,便送你一程。」
火銃一聲巨響,那妖怪抖了幾下,終究是倒了下去。
「算上這個的話,今天已經是第三波了。」吳承恩俯下身,心疼地將沒有染上血污的宣紙挑選出來,小心地重新收好。
是的。青玄抬頭望了望——這片深山之中,起碼還有兩波人馬蠢蠢欲動的氣息。現如今,每一天如果沒有三波打底的妖怪來襲,青玄都會覺得不大習慣了。
本來上路之前,吳承恩與青玄早已經拿定了主意,凡事都要盡量低調,千萬不能引了別人的目光才是上策。所以二人帶著玉兔,即便走些山路費些周章,也是圖個安心。只不過事與願違,當吳承恩邁出京城之後,這才短短几日,彷彿天下人都知道了吳承恩的行蹤。
事情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呢……
歸根結底,這件事還是因為李棠。之前李棠也算是與吳承恩、青玄同行過一段日子,深知二人素來生活簡樸;每次自己吃上幾口私存的小牛肉,都能讓吳承恩眼饞半天。這一次,既然是自己做東,邀請那吳承恩遠道而來,李棠自然準備充足。
吳承恩手裡的那根蒲公英,開始的時候倒是方便:只需吹上一口,飄散的飛絮便會隨風起舞,看似無章,實則方向準確。即便遇到大風雨,這些引路的白色飛絮也能逆風而上,甚至在夜色里會熠熠發光。等到跟著飛絮走得累了倦了,吳承恩他們便找個地方歇息;第二天啟程,再吹一口那蒲公英便是。反正這朵白色的雪球始終飽滿,吳承恩吹了數次,也只是有了微微殘缺。
可是,一旦出了朝廷地界,這蒲公英便開始有了小脾氣,飄落的方向也開始七拐八拐:每每吳承恩鼓足了腮幫子用力一吹,那飛絮也飛不出三丈,搖搖晃晃便落了地。待到這小小種子觸及土壤,登時便會生根發芽,長成一支燈籠。緊接著,腳下這片山水的土地爺便會急忙現身,一臉殷勤。
最讓人頭疼的是,那些土地出現之後除了一定要盛情款待一番之外,他們還喜歡按照規矩張羅一群小妖精敲鑼打鼓備好了轎子,讓三人上座。土地呢,更是親自引路,非要到了地面交界才肯罷休。
顯然,這蒲公英乃是李家信物,土地們自然都有些見識。吳承恩即便如何真誠謝絕,坦言自己不便招搖,但那些土地都是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堅決不同意。
「李家的貴客,自然怠慢不得!」
這般架勢,好不隆重。
所以,一時間百妖都知道了關於吳承恩一行人的具體行程。
李棠只是擔心吳承恩路上盤纏不夠,才想出了這個絕妙主意。可是,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更沒有不透風的土地;世間那些對請帖還不死心之徒,都在四處打探消息——再加上現在江湖上一直流傳著關於「一個叫吳承恩的黑衣書生身上有一張李家請帖」的謠言,土地們也都是略有耳聞。能招待水陸大會的賓客,這可是不可多得的談資,自然而然,土地們互相之間閑聊時都會提及此事。
一來二去……吳承恩不僅行蹤暴露,甚至昨日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以至於在哪棵樹後面方便,都成了公開的秘密。
想要此行平安低調,多半是做夢了。
果然,以請帖為目標而動身進行狙擊的殺手,可謂紛至沓來。
出了朝廷地界的第二日,吳承恩便在寄宿的客棧里遭遇了兩個妖嬈的天仙女子——此二人皆是女鬼成精,人稱紅白寡婦,平日手段就是采陽補陰,自然是一臉媚相。二女子開頭倒是彬彬有禮,找到吳承恩之後先是自我介紹,緊接著便表明來意:它們坦言自己修行多半上不得檯面,不配請帖,只一心想找個門路一併去水陸大會見識見識——
「公子便把我二人納做偏妾,許以名分,我二人就可名正言順。咱們房裡的事兒,量他李家也說不出個一二三。」紅白寡婦信誓旦旦,似乎早有打算。
客棧里,其他落腳的客人聽到如此大膽之言,皆是羨慕和嫉妒,紛紛起鬨。
沒想到的是,那吳承恩聽完后羞紅了臉,竟然一口回絕了,坦言自己並無請帖——
紅白寡婦互相看看,暗自奇怪:原來,她倆早已在開口之前用了妖法,自覺十拿九穩。然而這無往而不利的媚術竟然對眼前書生不起絲毫作用?
其實,若是平日里,吳承恩可能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便中了邪術。然而現在,那玉兔一直坐在吳承恩身旁,凍得吳承恩手腳冰涼,自然是分外理智。
而且,要不是青玄一直捏著念珠暗暗用了一層火,恐怕這客棧里早已經變得冰天雪地。
紅白寡婦卻沒有知難而退,反而更加大膽的上前挑逗;其中那紅衣女子,甚至扭捏著身子,打算趁機強行坐在吳承恩的大腿上投懷送抱:「公子,人生苦短,何不快活?」
吳承恩算是徹底傻了,急忙用手想要將身上的女子扶開;沒想到,那紅衣女子反而卻順勢翻身,打算就此寬衣解帶——
那吳承恩何嘗見過如此陣勢,情急之下不管不顧直接起身,紅衣女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那紅白寡婦登時便怒了:「怎得,你身邊的婆娘去得,我們去不得?哼,是不是瞧不上我姐妹倆的姿色?我倆都願意給你做小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言語間,紅白寡婦指桑罵槐羞辱的,乃是一旁安安靜靜的玉兔。水陸大會,雖說是群雄匯首,卻也是可以帶著妻小拜會李家。這乃是不成文的規矩。現在,這大名鼎鼎的黑衣書生身邊,除了那個形影不離的白衣行者外,竟然還有另一個女子,那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關係了。
吳承恩當時就懵了,急忙辯解,只說誤會:玉兔姑娘只是在下朋友,並無……不對,絕無其他!
要知道,玉兔可是皇上的妃子啊。吳承恩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不敢讓人這樣編造!
只是話沒說完,對方已經掀了桌子動起手來。這紅白寡婦,著實有些本事,衣袖一甩便化作無形,只剩下了兩個影子在客棧里飄蕩。兩個身影,一個血紅,一個慘白,看著就格外瘮人。
兩道影子橫著在客棧里掃了一圈,隔壁幾桌的客人登時變了神色,從行李中拔出了尖刀;看得出,這些人不過是平常生意人,帶著兵器也只是防身。但眼下,他們卻都紅了眼,顯然是被蠱惑了:
「我家小娘子讓你做啥,你便做啥!敬酒不吃,咱們便出去講道理!」
說著,一群人便橫七豎八踢翻了桌椅,揮舞著兵器,叫嚷著跑到了門口,喊著「滾出來!」就連店鋪被砸得稀爛的掌柜,也是拎著半把椅子,站在外面不斷叫罵。
那飄在客棧空中的紅白寡婦正在得意,未曾想到兩張宣紙忽然撲面而來;兩人本是無形,開始還並不在意,未曾想到自己身形卻無法穿透紙張上剛剛落筆的潦草墨跡。來不及過多掙扎,兩人便被吳承恩三下五除二收服。
「還是要打的妖怪比較好對付。」吳承恩說著,朝著手心哈了一口熱氣。青玄一如既往,並不理會外面的叫罵,只是低頭吃菜。
這是青玄來之前便與吳承恩定好的:凡事,不可再有隱瞞。
吳承恩現在到底有多少本事,估計他自己也不清楚。而這兇險一路,青玄剛好可以看個究竟。
不過,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乎了青玄的預料。這紅白寡婦,算是正式拉開了妖物襲擊的序幕。
這四五天里,已經來了七八波妖怪。有名字的,沒名字的;有來路的,沒來路的……總之,各自發揮本領,無所不用其極。雖然這些妖怪實力不濟,但是破船也有三斤釘。青玄真擔心吳承恩哪天陰溝裡翻船,萬一一個失手,便會鑄成大錯。
而且,越是接近目的地,青玄反而越是緊張。因為一旦到達了李家地界,雖然這些小魚小蝦不敢再有造次,但是取而代之的,便是要與執金吾遭遇。
青玄知道,再這麼下去,遲早要出亂子。如果只有他與吳承恩二人行事,多少還好辦些:畢竟吳承恩是得了李棠邀請,去李家也算是名正言順。但是,偏偏身邊還帶著那沉默寡言的玉兔姑娘……無論她如何柔弱,身份卻好歹也是二十八宿。鎮邪司與執金吾的關係可謂水火不容,不必多言。
吳承恩身為一個二十八宿,想領著另一個二十八宿一併大搖大擺地踏入他李家大門……
青玄屢屢搖頭,覺得「尋死」和「送死」都不足以描述這種情況。
一路上,吳承恩雖然贏得輕鬆,卻沒有遇到什麼真正有質量的對手;甚至有的妖物,連內丹都沒有成型。在青玄看來,這些妖物根本算不得磨練。倒是吳承恩似乎越發自信,覺得所謂水陸大會,也就不過如此。
而且……青玄越來越覺得,他們三人,應該馬上就要到李家了。
只因為,從今天的午時起,青玄便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目光凝視。不,並不是自己察覺到的那些在深山裡覬覦請帖的傢伙們。這目光格外謹慎,似乎生怕暴露自己一般,只是遠遠瞧著。
青玄抬起頭,望向空中的雲彩:雖然那目光遠在天邊,卻總給了人一種近在眼前的不安。
吳承恩已經收拾了殘局,這才喚玉兔可以出來了。青玄起身,只是淡淡說了「上路」二字。
被人監視著,終究不夠周全。青玄別無他法,只能選擇先離開此地。只希望,這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其實,青玄的直覺並沒有任何偏差。
吳承恩三人今天踏足的地界,正是李家範圍。
剛才順著青玄望去方向的那片雲彩上,確實有人,而且足有七八人之多。除了李晉之外,另外幾人也都是身披著白色制服的執金吾。
說來不足為奇:一個沒有請帖的傢伙忽然踏足李家地界,高手如雲的執金吾不可能沒有發覺異樣。其實,最先察覺到吳承恩等人踏足於此的,便是在李家專門負責看門的李晉。
當哮天突然從瞌睡中抬起頭,朝著空中嗅了嗅后興奮地搖起了尾巴——看著哮天開心的樣子,李晉就猜得八九不離十,多半應該是自己的老熟人到了——京城一別甚是匆忙,哮天還是很想念吳承恩與青玄的。
趁著其他執金吾未曾發覺,李晉本打算悄悄溜出去與吳承恩和青玄打個照面,然後再悄悄領著二人進來——私下裡,李棠已經同自己說過,這次水陸大會想找吳承恩過來,也算是解解悶。雖然身邊有青玄照料,但是吳承恩這個人吧,對吧,素來喜歡惹是生非……再加上他現在又是二十八宿的身份,萬一在李家地頭有個閃失,被人拿住了道理……
李棠希望的是吳承恩和青玄一塊兒過來,而不是吳承恩被執金吾大卸八塊之後一塊兒一塊兒的過來。
雖然李晉希望的是,只有青玄一個人來……
思來想去,李晉縱使不大情願,卻還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準備出門。但是正當李晉打開大門準備離開之際,一個身影卻如影隨形,靜悄悄地跟在了自己後面。
霎時間,李晉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感嘆:這條尾巴,著實有些太緊了。但是,這番情緒也僅僅短短一瞬;片刻后,李晉便又換上了平日里的懶散嘴臉。
「公子你總是跟著我做什麼?」李晉扭過頭,看著身後的紅孩兒,臉上露了幾分驚疑,彷彿被悄無聲息突然出現的對方嚇了一跳。
「小姐之前交代,晚輩作為末位執金吾,自然要跟前輩多學一學。」紅孩兒來李家雖然不久,但是為人處世十分得體,處處以晚輩自居。只是,他的眉宇間,始終帶著一種讓人不敢小覷的神色。
「我都說了幾次了,我在李家就是一個養狗的……」李晉忍不住搔了搔頭,自嘲了一番:「你跟我學,還不如跟哮天學。或者,你跟那個新來的萬蝗聊聊,我看那人倒是挺有本事……」
紅孩兒只是笑,卻不說話。
已經好幾天了,李晉已經隱隱察覺到,這傢伙只是沒來由地與自己寸步不離。難不成,是後花園蘇缽剌尼那件事……
不,不可能。當時紅孩兒的視線,恰巧被李棠擋住了。而且,一切都是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就連大器都沒有任何反應。即便這小子是牛魔王的兒子,也絕不可能有此等資質。
二人就這麼站在門口,沉默對峙,似乎誰也想不到下一句話該說什麼。僵持之中,時間便轉瞬即逝。
就在這個時候,總算有人出面解圍——李征背著自己的大刀「墜夢監」,風風火火趕了過來;看到一隻腳已經跨在門外的李晉,李征即刻點頭:「你也感覺到了?走!」
容不得李晉多想,李征已經越出了大門。麻煩了……竟然是李征率先察覺到了吳承恩的蹤跡……李晉心中罵了幾句紅孩兒沒事找事,便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了出去。果不其然,那紅孩兒毫不遲疑,也是拔腿跟上。
李征帶頭出了門,卻不見遠行,只是走到了家門外附近的一座小丘之上。這小丘雖然地勢不高只有數十丈,卻是雲霧環繞。只要站在峰頂運氣眺望,便能將李家的地盤一覽無餘。
很快,李征便發現了這幾個不請自來的傢伙。哦……是之前那個對小姐死纏爛打的窮書生啊……怎得,還是不死心,又來找小姐了?嗯,果然,身邊還有一個,是那個平日里跟窮書生狼狽成奸的白衣行者。呵呵,入我李家,便送你們一併去了黃泉。至於另一個……竟然是個女子。這倒是稀奇,這女子——
李征忽然一愣,又匆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后定睛細看,繼而驚得退後了一步。
「怎麼了?」李晉早已經看到了吳承恩、青玄和玉兔,只是不曉得李征為何有此反應。
「快,紅孩兒,你去。」李征定了定神,緊接著吩咐道:「把現在在賓客樓的人都叫來!」
紅孩兒領了命,自是執行,心下卻也開始好奇:要知道,駐守賓客樓的執金吾,可以說是李家執金吾的主力;到底是何變故,要讓李征弄得如此大的陣勢?
很快,其餘幾個執金吾便趕到了峰頂。眾人身上皆有差事,來了此地自然是罵罵咧咧,待到李征一言不發只是抬手一指,眾人望了一眼后,便也皆是瞠目結舌。
「到底是什麼事啊?」李晉依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什麼事?我還想問問你們呢!」一個蒼老的聲響,伴隨著些許怒氣,在一併執金吾背後響起。這聲音來得突然,已經近在咫尺,而這群執金吾竟然無一發覺有人近身:「家裡那麼忙,你們倒是會躲清閑。客人那麼多,回頭失了咱李家的禮數,我看你們怎麼和家主交代!」
眾人皆是回頭,然後齊齊跪下:「老爺子。」
來之人捋著自己花白的鬍鬚,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只是因為爬山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才沒有繼續罵下去。此人,正是那李家執金吾的大當家。老者休息了一陣,這才喘勻了氣。
「還愣著幹什麼?都回去做事!」老者高聲說道。
眾執金吾互相看看,一個聲音答道:「老爺子,我們好像看到嫦娥了。」
「胡說!」老者聽到這裡,連連擺手:「誰不知道你們是想在這裡喝酒賭錢!想逃懶編謊話倒也要用點心!有些玩笑開不得!」
有執金吾耐不住性子,指了指山下的方向:「真的,老爺子,實在太像。咱們差點以為,是嫦娥回來了。」
老者聽到這番話,登時嘆口氣,一臉糾結:「都說過了,嫦娥那丫頭不會再回咱李家。你們啊,定是一個一個對人家垂涎已久,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把人認錯了……」
「不,是真的。」這一次,連一向沉穩的李征也是沉吟半餉,恍惚說道:「舉手投足,一笑一顰,都叫人難辨真假……簡直一個模子,太像,太像。」
「住口。」老者似乎不願意再聽下去,直接開口呵斥:「嫦娥一事,休要再提!規矩都忘了嗎?」
一時間,一眾執金吾都閉了口。只有李晉好奇,低頭朝著身邊的執金吾悄聲問道:「嫦娥是誰?」
那執金吾也不答話,忍了半天,只是嘆口氣,然後一個接一個散了。
轉眼,山頂上,只剩下了那老者和李晉。
李晉頓時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正要跟著下山,老者卻突然遲遲開口:「他們剛才望的什麼方向?」
雖然剛才語氣斬釘截鐵,但是眼下老者,似乎也是有些猶豫不決。
李晉幾乎嚇了一跳,急忙指了指吳承恩等人現在的行蹤方位。老者站直身子,放眼一望——緊接著,他花白的雙鬢,抖了一抖。
看到老者這般反應,聯想到剛才老者說的「嫦娥那丫頭」,李晉多半猜了個結果:他們說的,應該是麥芒伍身邊的玉兔吧?雖然接觸不多,但是玉兔二十八宿的身份,李晉還是知道的。不過,那嫦娥是誰,又為何引得老一輩的執金吾如此激動,李晉就不得而知了……
「像,確實像。」老者忽然間的自言自語,打斷了李晉的思忖。他抬起頭,剛要詢問,卻見得老者已經攤開了右手。掌心之中,綻放出層層光芒,逐漸淬成了一尊七層寶塔。
李晉眼下是真心愣住了:這老爺子今天脾氣怎麼這麼大,竟然連平日打仗都偶爾會忘記帶於身上的兵器也亮了出來?莫不是那姑娘就是他曾經的相好,老爺子打算去搶親吧?
「我忘不了的。」老者說著,嘴中依舊喃喃重複:「確實,像她。」
遠處的青玄,情不自禁抬起了頭,與這道看不見的目光,遙遙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