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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禍事

  即便吳承恩再粗枝大葉,此刻也發覺了周邊的不尋常:冷宮裡依舊雪花紛飛,地上卻已經有了不少積水。這代表著,在這種溫度下,寒冰竟然開始不可思議的融化。


  半個時辰前,就在青玄與麥芒伍夜談的同時,吳承恩成功的潛入了冷宮之中——偏門剛被推開,玉兔便已經伴隨著一陣暴風雪,握著冰錐出現在了吳承恩面前。


  「只擔心你睡下了。」吳承恩忍不住抱著自己的雙肘,凍得上牙打下牙,但還是擠出來一個笑臉,將懷中小心藏著的新紙鳶掏了出來。


  暴雪很快便停了,看著玉兔臉上的欣喜,顯然她心情是不錯的。雖然天色已黑,紙鳶——不,那支招魂鳶——還是很快被玉兔熟練的放飛於高空。


  吳承恩滿足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雖然他很心疼眼前這個因為一點點樂趣便欣喜不已的玉兔,卻明白自己也僅僅只能做這麼多了。思及於此,吳承恩本打算悄悄從原路離去,卻想不到玉兔忽然身形一軟,暈倒在地。


  吳承恩本以為是姑娘家氣血兩虛,並沒在意,稍微一探鼻息才慌了手腳:玉兔這是怎麼了,為何好端端的,忽然之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招魂鳶還在空中飄飄蕩蕩,冷宮裡的積水也越來越多,甚至能夠倒映出這冰天雪地。抱著玉兔的吳承恩忽然間被一股亮光驚擾,不由自主地回頭——冷宮殿內,一股奇異的光芒越來越強。同時,吳承恩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的喘息聲越來越明顯。


  地面的水漬忽然間一陣顫動,緊接著水面幾乎沸騰——一隻巨大的銀色身影從水面上盤旋而出,繼而掃視了一眼整個局面——出現的龍影,便是平日里縮在天牢里絕對足不出戶的龍王老闆!


  大殿里的光芒……暈倒的玉兔……以及,那個只會惹禍的、該死的吳承恩……


  「禍事了……」與以往不同,這一次看到吳承恩后老闆連抱怨都沒有,只是顫抖著嘟囔了一句。緊接著,老闆迅速拿定了主意,直接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朝著地上還在恍惚的吳承恩撲了過去。如若平時,吳承恩還有抵抗的能力,奈何現在渾身都幾乎結了冰,動作自然慢了太多。


  老闆一口便將兩人吞進口中,繼而重重墜在地上。說來也奇,一瞬間那巨大的龍影便化作了陣陣水花,而老闆與吳承恩、玉兔都已經消失不見。水面一陣漣漪,不久歸於平靜。天上的紙鳶沒有了主人牽引,搖搖欲墜一番后,終究是掉落在了大殿後面。


  緊接著,大殿的木門被人輕輕打開——那一直被冰封於此的玖走了出來。雖然面相比較年輕,但是因為他的頭髮上落滿了白霜,看起來反而有幾分蒼老。


  冷宮之中,再無旁人。


  玖漫無目的地走到院中,閑逛幾步之後,本能地在玉兔剛剛暈倒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玖原本面無表情,蹲下身子用手一探之後露出了微微笑意:在這寒冷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這裡還殘存著一絲溫暖。


  緊接著,玖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繼而用左手朝著地面一拍——


  周圍的水面再次被激起連綿不絕的漣漪。


  很快,四面八方,八個舉止穿戴一模一樣的「玖」,各個閑庭信步,走進了冷宮之中。對比來看,九人似乎沒有什麼不同,除了一直被冰封著的本體年輕些許,打扮上也略微素一些,不似現在浮誇。


  「這些年,辛苦。」玖抬起頭,對八個自己說道;然後他攤開了自己的右手,再次朝著地面一拍——另外八個身影即刻化作魂魄,帶著多年的歷練與見識,滿足地融入了唯一的歸宿。


  最終融合了八個自己的玖,頭髮多了三四寸長短,臉上也見了稜角。他抬起頭,一邊將自己的頭髮束好,一邊看著滿天星光,自言自語道:「原來這些年,發生了這麼多事。竟然那鎮九州也……」


  玖步出冷宮,門口半跪著兩個一直等候的身影,乃是子囚和太歲。二人自然是被其中一個分身帶來,此刻忠心耿耿地候在門外,只待真正的二當家一聲吩咐,便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走。」玖並沒有什麼特別命令,只是親手關上了身後的冷宮偏門;看來,唯一能令他惦記的,只有玉兔的安危。


  「玉兔姐出事了?我進去看看?」太歲略微抬起頭,說話時露出了自己稚嫩的虎牙——他的能力,玖最清楚不過。


  但是玖只是搖頭:「她不在裡面。無需擔心,爺知道該去找誰算賬……」


  一邊說著,玖一邊邁開步子,光明正大的朝著宮殿大門走去。雖然這裡地處偏僻,卻也還是宮中;沒多久,玖毫不避諱的身影便被暗處守衛的大內密探所察覺。只是幾人略微一瞧,認出此人乃是二十八宿的二當家,而身邊跟著的子囚和太歲也都是京城揚名的硬手,自然是大意不得,不敢貿然出手。


  然而,大內素來都是皇上直接執掌。這個時辰,驚擾皇上是萬萬不得的。很快,正在休息的麓國師,便得到了上述消息。


  「從宮內走出去的?」麓國師雖然疲倦,聽聞此話后還是立時醒了個透——玖雖然日日紙醉金迷,卻一直謹遵聖旨,多年內從未踏足皇宮——畢竟之前那幾人之間的愛恨情仇,麓國師也是知曉一二。今日玖突然在此現身,難不成是本體復甦?

  遲疑不得,麓國師即刻下令,將神機營調入京城護君;所有大內密探,也悉數蟄伏皇宮之內,暗中守護皇上。


  麓國師知道,如果自己的猜測成真,那可就真不好辦了……


  明白這個道理的,不僅僅只有麓國師。


  麥芒伍剛剛將青玄送出天樓,正待分別之際,旁邊院子里的水井忽然傳來一陣喧囂;緊接著,這口水井如同噴泉一般噴出無數水流。而保持著龍形的老闆便帶著吳承恩與玉兔,落在了鎮邪司之中。三人身後其他水流因為玉兔的影響熬不住寒冷,已經紛紛變成了冰柱。


  老闆以這般形態在鎮邪司顯形,實屬罕見;幸好今夜大部分人都已被麥芒伍調走,不至於嚇到一些衙門裡的下人。


  「禍事了。」老闆看到面前的麥芒伍后,甩甩自己雙鬢上的水漬說道。


  麥芒伍只是看了一眼暈過去的玉兔,便已經閃身到了她的跟前,青玄隨後跟上。略微探了一下鼻息后,麥芒伍第一次露出了緊張的神色,隨即亮出一根銀針,搭在了玉兔的手腕上。


  探得幾聲微弱的脈搏后,麥芒伍才長出了一口氣:「失魂了。」


  「說起來,剛才我見到了一盞招魂鳶在她手裡。」老闆盤起了尾巴,掃了掃不斷凝結在自己鼻子上面的冰霜。


  「招魂鳶?」此時的吳承恩猛地明白過來,自己又闖禍了。


  麥芒伍並無責怪:八成吳承恩也並不知道那東西底細。如此,便簡單了。只要取回那招魂鳶,玉兔便會無礙。只是——


  麥芒伍與老闆對視了一眼。老闆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麥芒伍的猜測。


  「青玄,即刻帶吳承恩離開京城。」麥芒伍起身,不容置疑地說道。


  青玄見麥芒伍神色嚴肅,知道內有乾坤,也不多言,直接回房間取來了李棠用來傳話的那根蒲公英。


  「我不能走!玉兔她還……」吳承恩心中有愧,自然不肯在此時離去。


  「帶她一起走。」出人意料的,麥芒伍忽然如此吩咐道。這話一出,倒是讓吳承恩一愣,不曉得麥芒伍這般安排是何目的。


  麥芒伍也不解釋,只是匆忙上前對青玄囑咐:「我會儘快派人將那魂鳶送於你,屆時你以木為基礎,連其肉體魂魄,人便會醒。」


  青玄點頭,那吳承恩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一句,一陣海浪憑空而起,將三人的身影掀得如有天高,很快便沒了蹤跡——


  老闆甩了甩自己的尾巴,看得出剛才一招正是他的傑作。只不過,送走了吳承恩、玉兔和青玄三人倒是小事,最大的麻煩,八成正在朝著鎮邪司而來。


  「冤有頭債有主。」老闆打了個哈欠:「吳承恩帶走了玉兔的話……」


  「一定要讓玉兔好起來之後再見玖。否則……」麥芒伍說道,但是聽得出這也只是緩兵之計:「只要見不到玉兔,玖一時間便不會亂來。」


  「如此說來,倒算是吳承恩綁架了玉兔做人質?」老闆聽到這裡不禁皺眉:「老伍啊,你是真嫌你這個徒弟命長嗎?」


  「總比現在就與玖衝突要好。」麥芒伍說著,拍了拍手。很快,清風明月便落在了麥芒伍左右。麥芒伍與二人交代一番,兩人面露驚疑;但是下一刻,二人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領命而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老闆看著眼前一幕,聳了聳肩膀。


  「老闆辛苦,回去歇息了吧。」麥芒伍注意到了老闆似乎依舊沒打算離開,便開口送客。


  「走個屁。」老闆止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真能一走了之,我早就走了。那玖的脾氣,你我都清楚。哎。早就說么,我就該回我的碧波潭,何苦在這裡遭罪……」


  「老闆一番美意,在下心領。咱定然不會牽連老闆的。」麥芒伍笑了笑,給予了保證。


  老闆卻只是哼了一聲,對於麥芒伍的表態不置可否。


  麥芒伍也不多辯解,只是進了天樓換了身外出的衣服。


  「去做什麼?」老闆不明所以。


  「去取招魂鳶。老闆自便吧。」麥芒伍說著,便朝著衙門大門,不緊不慢地走去。門咿呀一響之後,整個鎮邪司再無動靜。老闆望著麥芒伍離去的方向,忍不住嘆了口氣。


  「要是你們大當家還在的話……」一邊說著,老闆一邊盤起身子,進而躍進了水井之中。


  此時,本該入睡的京城,卻被一個面無表情的人緊緊扼住了喉嚨。


  漆黑的小巷裡,玖鬆開了自己的手;兩個蒙著面的大內密探一併倒在了地上。二人雖無性命之憂,雙手十指的骨骼卻都已粉碎。


  如果說鬼市是天下的消息來源,那麼京城裡最大的消息網,便是國師替皇上多年苦心經營的大內密探了。想要打探京城裡的消息,最快的辦法,便是從這些無處不在的大內密探下手。


  誰說京城安危,只依仗於千里眼、順風耳二人?

  吳承恩,龍王,招魂鳶……一切以為無人知曉的秘密,其實早就落入了看不見摸不著的耳目之中。


  「吳承恩啊。」玖獲知了行兇人的信息后,依舊面無波瀾。


  很快,子囚和太歲來到了玖的身邊;太歲倒是不在意,子囚看到地上兩個暈過去的大內密探后,還是略微心有餘悸:主子這次鬧得,著實有些大。這些人乃是皇上直屬,偷偷殺掉便也罷了,為何偏要留其性命?倒不如……


  想到這裡,子囚的袖口略微一松,垂下一根鎖鏈。


  「找到了?」玖彷彿無意間開口,打斷了子囚的心思。


  「剛走,不遠。」子囚即刻回應道。


  夜晚的京城,可以說就是玖的天下。任何一個夜夜笙歌的風流場所,皆是玖的據點,子囚和太歲打探消息自然容易。很快,風聲便從那些剛剛換了班的守城將士身上搜颳了上來:那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正是刻意繞了遠路,從距離鎮邪司最遠的東城門出了城。


  人,終究是已經走了。這一點倒是沒有出乎玖的意料。那罪魁禍首逃出了京城,正好暗合玖的心意:畢竟在京城裡動手,還是略顯招搖。只要離了京城,反而容易動手。


  「去追。」玖在原地說道。


  太歲和子囚略微一愣——自己主子的脾氣,他倆大致是了解的。如此大事,玖卻不打算親力親為?

  顯然,玖明白二人心思:「爺還要去見一個朋友……」


  剩下的事情無需多說,玖轉過身,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反向而行。而子囚和太歲便點頭,轉而向東追了出去。


  一路上,子囚不斷向前拋出鎖鏈,繼而手腳一併發力,速度奇快無比。而太歲顯然不善於趕路,只是蹲伏在子囚肩上,四下尋望。主子剛剛歸來,這一仗,自然只能勝,不能敗。


  不到半個時辰,太歲輕輕拍了拍子囚頭上的囚牢——子囚抬頭,半里之外,那一黑一白兩個倉促的身影,落入眼中。


  沒有絲毫遲疑,子囚手上加了一把力氣,一躍而上,帶著鋪天蓋地的黑色鎖鏈,墜在了那兩個身影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果然,此二人,正是剛剛被老闆送離京城的青玄同吳承恩!二人見得子囚和太歲,知道來者不善,即刻擺出迎敵姿勢。


  「你們怎麼找到的?」吳承恩驚慌之餘,似乎非常不解——哪怕二人出城門時露了行蹤,但是自打離了京城,二人一直都是走小路、避大路,屏息前行。為何太歲與這子囚,竟能在這茫茫夜色之中準確追尋二人?

  「自作聰明。」太歲雖沒正面解答,卻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面露得意——你以為自己來無影去無蹤?可知你們兜著圈子留下的氣味,早就成了最好的路標!


  誠然,為了甩開追兵,青玄帶路時還特意繞了不少野路。但是現在看來,這純屬失策——若是帶著吳承恩直線奔離,說不定還能逃躲得遠一些。


  子囚倒不啰嗦,只是輕輕抬手,將自己頭上戴著的那頂囚牢之門撥開。


  「是啊……」吳承恩忽然間笑了笑,隨即抬手,在自己臉上一抹——


  「自作聰明。」


  子囚和太歲頓感驚訝。因為面前的聲音,頃刻間已經變了一個人。


  而且,是一個他倆非常熟悉的人……


  黑白衣物卸去,夜色里突兀地只剩下了清風和明月。


  「瘸子,和……騙子。」子囚在衙門多年,多少聽過二人本事。只是沒想到,這騙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甘於落人下風!太歲更是驚訝:難不成,騙子的本事,連氣味都可以偽裝成他人?

  騙子只是拍著手笑得前仰後合,絲毫沒在意氣氛變得越來越肅殺。要不是瘸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肩膀,恐怕騙子真要笑死。


  「那麼,你們找我倆何事?」騙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朝著子囚和太歲輕鬆地問道:「本想著變了裝,同我兄弟出去找地方賭幾把,沒想到還是被兩位抓了個正著。要不然,兩位就當沒見過我們,咱們就此別過?」


  很明顯,騙子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子囚袖口中已經垂下了鐵鏈;而太歲,也已經四肢著地。


  「真要動手么?別啊,我倆……只是跑腿,並不善於打鬥。」騙子看到這般光景語氣一慌,似乎還想周旋一番:「況且,咱們雙方的兩位主子素來交好,咱們又何苦這麼認真搏命呢?」


  「你嘴裡,從沒實話。」子囚這一句話,已經聽不出平日嗓音,卻彷彿是在深淵中的嚎叫——他雙手未動,只是朝著騙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咣當」一聲脆響。


  騙子在自己面前抬起右手,猛然攥住了什麼——只是,手心內卻是空空如也。隨著手心的傷口緩緩流出鮮血,這才勾勒出了一根鐵鏈的輪廓。


  這竟是一根完全看不到的鐵鏈!這一擊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劃破,可謂無影無形!若不是騙子抬手攔住,現在他便已經身首異處了。


  「動手。」騙子終是開了口——這一戰,哪怕自己認慫,也真的避無可避。


  是的,騙子的嘴裡,從沒有過實話。


  比如說自己不能打,比如說……


  今夜的京城,雖說戒備森嚴,來迴路上卻不見任何巡邏的官兵身影。似乎所有人都在有意避開某些事情。


  麥芒伍已經奔赴在前往冷宮的路上——他似乎並不像之前說得那般著急,平靜的腳步聲,在夜色下能傳出去好遠。


  距離皇宮大門還有三里路左右,麥芒伍忽然收住了自己的步伐,站在了大路正中。


  只因為,朦朧之中,對面走來了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玖並沒有任何反應,即便看到前面站著的麥芒伍,也沒有任何錶示,只是繼續前行,直到與麥芒伍近在咫尺。二人目光,卻又彼此飄散,似乎都不願去看對方第一眼。


  「玉兔一事……」麥芒伍在玖面前,終是躊躇開口。


  「只是爺與你徒弟之間的一點小誤會罷了,與你無干。」玖倒是輕鬆,似乎並不打算追究。


  「無心之失,還能補救。」麥芒伍繼續抱著一線希望說道。


  「信你。」玖聽到這裡,倒是開心:「那麼,你便去補救。爺去殺了他,咱們互不耽誤,最好。」


  意料之中的寸步不讓。


  麥芒伍嘆口氣,雖然早有準備,卻終是走到了這麼一步:「玉兔,已經被人帶走了。若你還想見她一面,便不要再對吳承恩下手。」


  「威脅我?」玖笑了笑,隨即高抬雙手:「好,受用。你自然知曉我的軟肋,這一步毫無破綻。那麼我和吳承恩的恩怨,以後再提也不遲。而眼下……」


  言語間,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麥芒伍的身上。


  「許久不見,你倒是一點沒變。」麥芒伍抬起頭,看著那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面孔,開口說道。


  「嗯。許久不見,你倒是老了。」玖笑了笑;月光下,麥芒伍似乎滿頭銀髮,也難怪玖會如此調侃:「看來事無巨細,你都事必躬親,帶領二十八宿果然辛苦。大當家當年說得對,爺還真不是這塊料。」


  「鎮邪司乃是朝廷棟樑,身為管事,自然鞠躬盡瘁。」麥芒伍答得,不免生硬。


  「咱二十八宿豈止棟樑,各個都能頂天立地。」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此話不假。」麥芒伍點頭:「鎮邪司這些年確是出了不少後起之秀,稱得上名動天下。」


  「名動天下的,是咱二十八宿。」玖終是收了笑容。


  「鎮?邪?司。」


  麥芒伍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卻一字一句說得堅定。


  「皇帝的狗……」玖的眼神已經毫無感情,言語間,已經橫著比出了兩根手指置於自己胸前。


  而麥芒伍也已經攤開了手心,亮出銀針。他抬頭望去,夜色熟悉得如同幾年前一樣,溫柔之中暗藏殺機。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當年沒有那場驚天變,今天自己也不至於同唯一的摯友走到這一步吧……


  如果那樣的話,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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