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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滅口

  一頓爭吵,讓青玄和吳承恩都知道了對方內心深處擔憂的是什麼。


  兩人久久不語。


  還是吳承恩先冷靜下來,他低聲道:「書不見了……」說完便轉身四下搜尋。


  今日被青玄撞見自己裝傻充愣的一面,著實讓吳承恩有些感慨,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青玄聞言一愣,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也跟著他一同尋找。


  但兩人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最後看看天色,青玄開口安慰道:「無妨,反正此事也已經不是秘密了。先回衙門吧。」


  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先解決吳承恩和鎮邪司之間的事。再然後……就是去李家的事……也要再多斟酌幾分。


  麥芒伍和清風明月已經離開,血菩薩亦不見蹤影。


  吳承恩想了想,青玄說得也有道理,便跟他一前一後地回了鎮邪司。


  針對於鎮邪司的這一場襲擊,似乎已經告一段落。


  大部分二十八宿成員抵達皇宮之外時,三國師早已經嚴陣以待;確信皇上安然無恙后,麓國師才怒髮衝冠,當著一眾太監大聲呵斥鎮邪司辦事不利——竟然讓這沒名的妖怪近了皇上十里之內!

  「麥芒伍呢!叫他出來見我!」麓國師左右掃視,連那平日里絕不露面的瞎子和聾子都在,卻偏偏不見麥芒伍。這微妙的違和感,令麓國師心裡有些慌。難不成,這場妖變,真的只是麥芒伍為了邀功才刻意做出來的嗎?

  不,不會的。


  麓國師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他深知,麥芒伍為人正直,礙於鎮邪司名聲,他也絕不會走這種旁門左道。而且……京城裡這幾股妖氣已經被眼前的這群莽夫驅逐,倒也算是將功補過。


  麓國師發作不得,只能作罷。


  此刻血菩薩在那蠻犀洞主喪命的衚衕里現身,身邊的幾個錦衣衛已經封鎖了方圓百丈。一群民夫,正在試圖將蠻犀洞主的屍首挖出來抬走。血菩薩略微抬眼望了望,並不曉得蠻犀洞主是何方神聖。


  「查出來。」血菩薩對近身的錦衣衛吩咐道:「竟然敢在京城對咱二十八宿下手……不殺光了它的殘餘勢力,面子上怎麼掛的住。」


  幾個錦衣衛領命,即刻四散而去。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不出一個時辰,應該就能查出來今日這幾個在京城作死的傢伙到底是何底細。


  血菩薩正在部署,有一個錦衣衛巡查之後上前附耳幾句,同時掏出了一本書卷——正是吳承恩丟失的那一本。血菩薩接在手中,心中有了些許盤算。


  忽然間,那群正在挖地的民夫紛紛驚呼,繼而轉身逃命。只因為,那地上本已經死透的蠻犀洞主,忽然間抖了抖身子,深吸了一口氣后睜開了眼睛。


  原來蠻犀洞主當時被吳承恩引著到了衚衕拐角,正打算借著視野不便,破牆殺這個書生一個措手不及。但還沒等他喚起妖氣,忽然間頭上就是一片碎土;抬頭看,明明什麼都沒有,卻感受到了極強的風壓襲來——


  蠻犀洞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自己天生皮糙肉厚,刀劈斧砍都沒什麼感覺。現如今能感覺到驟風侵蝕自己,那代表著看不到的東西格外厲害。果然,下一個瞬間,蠻犀洞主避無可避,連同周邊的一切,被生生壓進了土裡。


  只是,他一直都未斷氣。不過,因為他小瞧了這黑衣書生才受到如此重創,倘若再反抗,說不定會步赤煉妖的後塵,思來想去,只能裝死力求保命。


  甚至,他也多少聽到了青玄與吳承恩之間的談話。


  待到那吳承恩與青玄離開,蠻犀洞主本打算逃走,偏偏來此的,又是那聲名顯赫的血菩薩。蠻犀洞主不敢硬碰,抓住機會,勉強從腰間摸出了一張符紙吞進了嘴裡——


  血菩薩暗說不好,當機立斷,幾隻六翅烏鴉振翅而出——但是終究慢了半拍。那符紙,乃是赤煉妖送予他的保命法寶,蠻犀吞下之後登時化作雞蛋大小,繼而飛了出去。速度之快,就連六翅烏鴉都無法追尋——


  血菩薩無奈,只得召回烏鴉。不過,這妖怪逃離而去的方向,多少說明了問題——


  那個方向有什麼,大家都知道。


  萬里之外,獅駝國邊境,一家燥熱異常的簡陋客棧。


  店小二長得妖面人形,端著幾杯烏黑的茶水,戰戰兢兢地放在了大廳里唯一的桌子上。桌子一圈,分坐著四個面容一模一樣的赤臉人,腰間則都是掛著一張白面具。看這四人,似乎都已經上了些年紀,行動也是遲緩。但是當其中一個人握住茶杯時,裡面的茶水忽然就被燙得滾了起來。


  店小二放眼看看店外,地上還有些積雪。客棧燥熱,多半是因為這四個不速之客隨意散發的妖氣所致。要知道,這裡乃是獅駝國地界,他們竟然還敢如此肆無忌憚?店小二看他們腰上的白面具,敢怒不敢言。


  妖怪們自然知道,這是李家的標誌。


  門外一陣風響,緊接著響起了腳步聲。推門而入之人看著不過二十歲年紀,穿戴卻極其奢華,與這客棧成了鮮明對比。看他一身黃金飾物,卻不顯累贅。尤其是頭髮上扎著的那根金色羽毛,更是點睛之筆。


  店小二略微一瞥,隨即目瞪口呆,連招呼客人的套話都來不及說,便去急匆匆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這年輕人的腳邊。臨末了,店小二思忖片刻,朝著那椅子吐了些口水,然後用袖口拚命擦拭。


  「幾位前輩,來晚了來晚了。」那年輕人看了店小二的百般討好,有些哭笑不得,乾脆不坐了。他上前幾步,對著裡面的四個赤臉人打了招呼。


  四個赤臉人互相看看,不禁互相皺眉:怎麼來的是他呢?

  來者,正是獅駝國三巨頭之一:蘇缽剌尼。


  「蘇公子。」四個赤臉人,只是端茶喝水,一齊開口:「幸會。」


  店小二看到這一幕,幾乎要破口大罵了:俺們的三當家跟你們客氣招呼,你們不起身便算了,竟然連正眼不瞧?

  只是,蘇缽剌尼卻毫不在意,依舊笑嘻嘻的。


  「我知道幾位前輩約的是我二哥。」蘇缽剌尼有些為難地開口:「但是我二哥說,四位前輩風範超脫,一定要我來見識見識。而且,二哥說我也該管一管獅駝國的正事,不能一天到晚胡亂折騰……」


  「既然二當家知道這是正事,便該親自處理。」四個赤臉人依舊一併開口,語氣刁鑽,沒有理會蘇缽剌尼給的台階:「並非我們小瞧蘇公子。只是外面人都知道,貴國大當家主戰,二當家主國。至於蘇公子……生性自由,素來不問國事。我等四人今日投誠,怎麼也該請得動二當家面會吧。」


  赤臉人這番話暗藏毒刺,明擺著對蘇缽剌尼前來接待有些不爽。


  「投誠?」蘇缽剌尼聽到這裡倒沒發火,只是略微驚訝地看著四人腰間的白面具。他們不是李家的人么?投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四個赤臉人見蘇缽剌尼不知底細,便一併起身,將腰間的白面具取下后,直接擲在地上踩個粉碎。面具的粉末閃爍一下,隨即化作了塵泥。


  這番舉動,對李家乃是大大不敬,意義絕對非同小可——如果消息傳出去的話,隔日便會有執金吾前來索命。


  「事到如今,蘇公子便不要裝傻了吧。」其中一個赤臉人上前幾步,站在了蘇缽剌尼面前。一陣灼熱感逼近,令蘇缽剌尼也不得不退後半步。


  「外面都知道,水陸大會在即。而獅駝國要以此舉兵,推翻李家數百年統御,還我妖族尊嚴。」另三個赤臉人只是低著頭,彷彿喃喃自語:「我們四個師兄弟閉關多年,等得便是今日。此次出山,割捨面具,便是表明心意。還望蘇公子轉告二當家:赤烽四魔,願為犬馬。」


  蘇缽剌尼倒是沒什麼反應,倒是那店小二險些跌坐地上:眼前這四個赤臉人,竟然就是當年響徹妖界的赤烽四魔?他們不是早就死了么?


  眼下這四個赤臉人,正是那赤煉妖的四個叔父輩,分別名為赤祥、赤瑞、赤御、赤免;銅雀也是因為要賣這四人面子,才對那赤煉妖百般忍讓。當年,四人妖力頗為厲害,再加上同心一體,戰鬥時本事更是成倍增長,在江湖上絕對不可小瞧。這四人生性殘忍,樹敵無數。不過,都傳說他們與某個大妖打了一場死斗,後來便沒了音信。


  再以後,便是那赤煉妖扛過了大旗,佔山為王。


  原來這四人一直苦心修鍊,今日出山,便是要干一番大事!

  四個赤臉人看著蘇缽剌尼的表情,料定這個老三少不更事,可能並不知道當年的英雄事迹。而那獅駝國的老二雖然頗有見識,卻素來只是軍師角色。自己四人忽然求見,礙於之前的名聲有些叫人提防,他不敢來此也是正常。


  蘇缽剌尼伸手,摘了發間一根金色羽毛把玩著,良久,才開口:「四位前輩……是誰說,這次水陸大會,我們三兄弟要反?說真的,據我所知絕無此事。外面只是以訛傳訛,四位前輩還請不要信以為真。」


  四個赤臉人互相一看,那赤御點點頭,轉手一抬——一道暗紅色的光束噴薄而出,直指那店小二的額頭正中。一瞬間,連慘叫聲都沒有,那店小二便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地上一股暗火不斷燃燒。力量之強,就連蘇缽剌尼的身影都有幾分晃動。


  三昧真火……地板焦糊的味道,令蘇缽剌尼有些不悅了。


  「外人已經除掉,蘇公子,不必再避諱。」赤御收了本事,地上的火焰滅掉。否則,這不滅之火,說不定能把獅駝國燒個精光!

  「幾位……」蘇缽剌尼嘆口氣,開了口:「若真是投誠,你們同我二哥談的什麼條件?總不至於真的只是閑著沒事,又出山又滅口又幫忙吧?」


  「得我們兄弟助你,李家必滅,你們獅駝國自然為大。」領頭的赤祥表面恭維,但是話里話外都讓人不大舒服:「到時候,我們四人依舊隱退,只是我們的兒侄——赤煉妖,要坐獅駝國的第四把交椅。」


  赤煉妖?那是誰啊?


  蘇缽剌尼覺得有些煩悶,自己果然不適合來處理這種事。只是,如果真的如同四人所說,反了李家,那豈不是麻煩……


  思及於此,蘇缽剌尼便下了決心:「幾位,還是那句話:我三兄弟真沒打算反李家,麻煩幾位還是哪裡來的回哪兒去吧。」


  此話一出,三個赤臉人同時盯著赤祥。


  這話並非蘇缽剌尼有意挑釁;他是真不知道這四個赤臉人的來歷,也不知道其洞府名號,所以出言如此。


  當然,即便他知道這幾人來歷,態度怕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赤祥抬起了頭,面上有了依稀怒色:「小兒口胡無忌,不必在意。蘇公子還是把白象叫來。大戰在即,別傷了你我和氣。」


  「我二哥很忙的……」蘇缽剌尼為難地說道:「大哥倒是比較閑,要不,我帶你們去見大哥?」


  「那臭獅子脾氣素來不好,見了面,指定會打起來。」赤祥沒做回應,倒是赤免插了話。


  臭獅子?聽得這稱呼,蘇缽剌尼臉上的不悅愈發明顯。


  察覺到了蘇缽剌尼臉色變化,赤祥擺手,示意不要再繼續多說;這老三平日只是借著自己的兩個兄長狐假虎威,自然沒必要與之爭執。


  「看來,二當家不肯現身,是信不過我等現在本事。」赤祥開了口,語氣險惡:「既然如此,蘇公子便轉告二當家:我們即刻帶見面禮來。到時候,二當家便會接納吧。」


  四人心意相通,紛紛做好了準備。


  蘇缽剌尼不知曉他們是何用意,略微挑了挑眉,靜候下文。


  「聽聞蘇公子與那鎮邪司素有恩怨。我們這便去取了那鎮邪司大當家的人頭做賀禮。」赤瑞示意蘇缽剌尼讓開門口;他們四人,這便要起身去京城。


  只要不煩自己,蘇缽剌尼自然是樂意之至。寒暄幾句,正準備送客——誰想到,一枚暗青色光影忽然破窗而入,落在了地上。緊接著,這光影逐漸擴大,漸漸變成了蠻犀洞主的身影。


  蠻犀洞主喘著氣,驚恐地環視四周,不曉得這是哪裡。而那赤免認出了這人就是自己侄兒的結拜兄弟,此刻狼狽而至,該是出了大事。


  蠻犀洞主略微還魂,才看到了赤煉妖那四位名聲赫赫的長輩均在此。他即刻叩頭便拜,口中說著禍事了。赤烽四魔眉頭緊皺,聽著那蠻犀洞主添油加醋,說了那赤煉妖為爭請帖,被二十八宿以多打少,圍攻而死云云。更可恨的是,赤煉妖還被人取了內丹,加以羞辱……


  言語間,赤烽四魔的表情已經異怒!何人行事如此!?這豈不是斷了自家的唯一香火!


  「對,那人還是新進的二十八宿,叫吳承恩!」蠻犀洞主看到四人反應,心中暗喜:「我苦求再三,甚至報出了四位前輩名號!他卻還是下手殺了我兄弟,狂稱根本不怕四位前輩尋仇!」


  聽到了「吳承恩」的名字,一旁的蘇缽剌尼略微驚喜了一下。當日京城武舉時候,自己還曾跟那吳承恩有過一面之緣,沒過多久,他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四個赤臉人已經哇哇大叫:此仇不報,還談什麼反李家、振妖族!


  那赤免即刻轉身,對蘇缽剌尼說道:「情況有變,必須將那二十八宿全部滅門才可解恨。蘇公子,請即刻轉告二當家,借我等百十好手,我們這便去……」


  「不借。打二十八宿,有什麼意思。」蘇缽剌尼斬釘截鐵,打斷了對方。你們幾個去殺鎮邪司的人是一回事,獅駝國一併前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既然那赤煉妖死了,看來四人投誠一事也算是有了結果……


  面對蘇缽剌尼的落井下石,赤烽四魔也不好發作,只得丟下幾句數落,便打算前去報仇。但是那蠻犀洞主好死不死,認為蘇缽剌尼太過囂張,為了奚落對方便補了一句:「我當時還聽說到,那齊天大聖的失蹤,也與……」


  一聲悶響。


  蠻犀洞主眼神一翻,頹然倒在了地上。赤烽四魔紛紛抬眼,看到蘇缽剌尼比著手刀擊暈了那蠻犀洞主。


  唔……齊天大聖?

  如果涉及到那死猴子的話,這麼有趣的事情,便不能讓給其他人了。


  赤烽四魔即刻四散,圍住了當中的蘇缽剌尼。赤御手心裡已經凝了暗火,喝問道:「蘇公子,你什麼意思?」


  「殺人滅口。」蘇缽剌尼聳聳肩膀,輕鬆說道。


  「他並不知道反李家一事!」赤御覺得,這蘇缽剌尼乃是借題發揮。


  「反李家的事情,清者自清,也不怕你們去外面亂講。」蘇缽剌尼看了看前後左右的赤烽四魔,卻不慌張,只是上前幾步,取了一根筷子:「倒是他說的猴子的事情,我不想再讓別人知道了。」


  此話一出,赤烽四魔才明白過來:蘇缽剌尼的殺人滅口,指的是他們四個!

  赤祥忍不住冷笑:「黃毛小兒,你這是要……」


  「你們看,這根筷子。」蘇缽剌尼根本沒有聽對方說下去,只是將筷子比在了手裡:「它正好跟一根香差不多長短。一般來說,一個人殺人,要一炷香的時間。」


  赤烽四魔不明所以,卻心意暗通,各自邁了邁步子,將蘇缽剌尼圍得更緊了一些。


  「但是呢,高手殺人,只要一半的時間。」蘇缽剌尼似乎沉寂其中,手略微一動,筷子便被從中劈開,只剩下了一半長短。


  「類似於頂級刺客,殺人的時間更短。」說著,蘇缽剌尼便又是一手刀;筷子便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至於二十八宿、執金吾的話……」蘇缽剌尼說著,將手中的斷筷一拋又是兩下斬擊,那筷子便只剩下了十六分之一,指甲大小的一塊:「大概需要這麼久便夠了。多厲害啊。」


  說著,蘇缽剌尼拋玩著手中那一小段的碎木。


  赤烽四魔已經繞著蘇缽剌尼走了一圈,看似觀望,實則是在布陣;法陣完成,他們的腳印都已經燃燒起來。知道這蘇缽剌尼速度快,但是現在已經是陷於陣中,插翅難飛。


  「而我殺人……」蘇缽剌尼開口,只見他面前光芒四射——那小小的筷子,重複不斷地被準確地切割、切割、切割、再切割——


  直到蘇缽剌尼捧起手心,似乎有一粒塵埃,落在那裡。


  「大概需要這麼久。」蘇缽剌尼滿意地捧著手,給赤烽四魔過目后,便朝著手心吹了口氣。


  「胡言亂語!」赤免抬起手:「殺了他!」


  一道暗火洶湧而出,逼殺到了蘇缽剌尼的後腦勺位置。只見蘇缽剌尼略微一讓,火光便落空了目標。但是赤免並不慌張,自己這一擊故意大開大合,乃是誘餌。其他三人的暗火才是殺招!


  只是,其他三道暗火,並沒有噴出。


  赤免一愣,看到其他三位赤烽四魔,身子一晃,緊接著遍布傷痕。傷痕細細麻麻,一層疊著一層,三人終究是吃不住,倒在了地上。


  赤免心下一慌,忽然察覺自己身後有人——他急忙轉頭,卻看到身後並非蘇缽剌尼,而是一具沒有腦袋的怪物——不,不對……這並非別人,而是……


  赤免的腦袋咕嚕咕嚕地,滾到了一旁。


  周邊的三昧真火越燒越旺。蘇缽剌尼抬手一揮,霎時間所有火焰齊齊熄滅。門忽然被推開,進來的,卻是一臉茫然的店小二——他剛才並不曉得自己發生了什麼,只看到面前紅光一閃,同時感覺到自己被人一把拉扯。接下來,彷彿發夢一樣混混沌沌。等到自己醒過味兒來,才看到自己距離客棧已經有兩里路遠近。


  店小二左右看看:客棧里,除了蘇缽剌尼,只剩下了一個倒在地上的青面巨漢。倒是那赤烽四魔不知去了哪裡。


  蘇缽剌尼沒理會店小二,在他獅駝國地盤生活的人,自然不能被外人欺負了去。所以方才他才出手救了他一命。


  蘇缽剌尼朝著京城方向望了一眼,自言自語道:「猴子嗎……不大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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